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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火車之上

  散會之后,十分不爽的霍法想找米蘭達談談,希望可以改變她的念頭,但她早已料到了他的想法,提前離開了辦公室,跑的沒影了,完全不知道去了哪個國家。

  他無奈極了。

  米蘭達不知道上一次他遇見西爾比時的兇險,那一次,身為魔法部部長的法蒂爾直接身死,而他則被放逐到五十年后,在那里循環了六千多次,呆了三十萬年。

  如果上一次她跟他去了魔法部地下,只怕這會兒人都沒了。這次決戰在即,顯然他要面對更加兇險的戰斗,這時候跟去,霍法又怎能全神貫注的應付西爾比。

  為了找到米蘭達,他在心里默念心流咒so。

  這是他多次使用心流咒so之后多出來的能力,擁有這能力,他可以聽見世界無數人的聲音,知曉他們的位置。只要他們相信自己。

  但奇怪的是,當他最開始運行心流咒,對心流咒一無所知的時候,他就能聽到米蘭達內心的聲音,感受到她的情緒。

  可現在,他已經可以純熟的使用這咒語的時候,米蘭達的聲音反而聽不見了。不知是她對他封閉了內心,還是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信息的海洋之中,再也不可覺察。

  霍法黯然的站在鄧布利多辦公室門口,直到奧西維亞推了他一下,他才扭頭看著她。

  “可不能分神吶,霍法。”奧西維亞輕聲說:“你有些不在狀態了。”

  “我知道。”霍法面帶愧色:“我會克制。”

  “陪我走走吧。”奧西維亞從袖口抽出自己的手掌,輕輕一推他的后背,“我們也好久沒見過了。“

  霍法和奧西維亞圍著地下泄湖,慢悠悠的開始散步。兩人偶有交談,不過大多都只是敘敘舊,由于霍法心事重重,奧西維亞的臉上也寫滿擔憂。兩人終究沒法輕松下來。

  終于,在走道湖岸之際,奧西維亞停了下來,看著黑暗的湖水,說道:“霍法,無論你在想什么,那都不重要了,我能預感到,那家伙會給世界帶來劇變。但現在的巫師和麻瓜都經不起折騰了,我們必須要維持穩定。”

  “我明白。”霍法淡淡回答。

  “你真的明白嗎,霍法。”奧西維亞的聲音柔和且沙啞,“要維持穩定,你自己就要比任何人都穩定,你現在,還不足夠穩定。”

  霍法沉默了。

  奧西維亞說的沒錯,他的確不夠穩定。可他又怎么不擔心呢,人類的七情六欲依然在他身上纏繞,他又怎能將它完全拋棄呢。

  奧西維亞神色嚴肅的看著他,“霍法,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西爾比手上?”

  霍法皺眉:“你為什么這么問?”

  奧西維亞,“他的信里擺明了就是一幅吃定你的意思,我害怕你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

  霍法仔細一想,說道:“只有我的魔杖在他身上。”

  “魔杖...魔杖...”

  奧西維亞沉吟片刻,說道:“我不明白為何他如此篤定,但我的建議是,這一次我們的行動,你什么東西都不要帶。”

  霍法困惑的看著她。

  她說道:“面對他那種人,你必須也要變得純粹起來,純粹且無情。”

  純粹且無情...

  霍法心想自己倒希望變成西爾比那樣,做一個純粹且無情的人,一點都不痛苦。但那是他能做到么?世界上除了西爾比,又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么?

  不過奧西維亞的話提醒了他,在那天晚上,他在倫敦的地下泄湖,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地點,將克洛伊的靈魂石和小怪物的玻璃球一起埋了進去,希望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再著手解決克洛伊身體的事。

  一如信件所言,第二天,霍法,米蘭達,鄧布利多,奧西維亞組成的四人小組通過超級飛路網,來到了伊比利亞半島的塞利維亞,這里是西班牙這一帶幸存巫師的安全屋。

  從這里出發,他們花了一天的時間,來到了信件中指引的小鎮,托雷多。

  果然,如西爾比在信件中寫到一樣。這里有一輛車靜靜的等待著霍法,還是一輛火車。

  此刻天色已是黃昏,那輛火車孤獨的停在托雷多的曠野之中,冒著白煙。與它相伴的唯有烏鴉。

  霍法和鄧布利多一行人靠近火車,鄧布利多把魔杖放在手心,謹慎的盯著那輛靜謐的火車,藍色的眼中全是敵意。

  奧西維亞則看著天空,那里飄蕩著淡淡的煙霧,她說道:“我們已經逐漸接近他的國度了,看來他也準備好了。”

  鄧布利多:“真是令人不舒服啊。”

  霍法率先登上火車,把腦袋探了進去。車廂令他有一絲熟悉,他忽然想起來,當年他跟奧西維亞送西爾比回故鄉的時候,搭乘的正是這輛火車。

  只不過,上一次它人滿為患,這一次它空蕩蕩的。黃色的夕陽光線從車窗內照進來,在地板和座椅上涂上了一塊塊金色點綴。

  火車上空無一人,沒有服務生,沒有其他乘客,也沒有乘務員,它只是停在這里,靜靜等待著。

  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了車廂。奧西維亞,鄧布利多,還有米蘭達拿著魔杖跟在他身后。

  他們各自拿著武器,在車廂里搜索起來。

  這輛車分為五節,一節是餐廳,餐廳里甚至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食物,有新鮮的水果,熱氣騰騰剛出爐的面包。

  一節是臥室,里面有四張用于休息的軟床,看起來西爾比連他們會來多少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節就是普通車廂,里面是很多座位。

  一節是書房,里面有很多很多書,霍法隨便找了幾本翻了翻,那些都是手寫而成的魔法古籍,異常珍貴。

  還有一節是車頭,車頭里同樣空無一人。

  整節車都沒有人。

  奧西維亞收起魔杖,和鄧布利多面面相覷,困惑道:“他打算怎么做?”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

  火車動了起來,三人立刻舉起魔杖,霍法側身一步,攔在了米蘭達身前。

  但那只是車輪轉動的聲音,無人駕駛,火車的車輪自已轉動起來。火車頭內的儀表盤也各自轉動,整列火車噴吐出濃濃的煙霧,在鐵軌上自己跑動起來。

  “看來這位半人國王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鄧布利多看著火車外面,收起魔杖:“還真是料事如神的家伙。”

  “既來之則安之,”奧西維亞說道,“無論遇見什么,總會過去的。”

  霍法沒說話,他看著一眼自己身后的米蘭達,她也看了他一眼,隨后便轉過頭去,不理他。

  夜晚,火車奔跑在曠野之上,向著未知的地方出發。

  奧西維亞和鄧布利多一直在低聲交談,他們在預料可能會發生的事,以及應對的策略,說個不停。

  霍法躺在屬于火車的臥室車廂,輾轉反側。他本來希望自己可以通過冥想,來達到最佳狀態,以面對西爾比。

  唯獨這一晚,他實在是難以靜心。

  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經把很多東西都看得很開了,甚至覺得自身已經圓滿。可當巨大未知來臨的那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會去想過去,想未來,想到阿格萊亞,想到米蘭達。

  如果他可以戰勝西爾比,他要怎么處理三人之間的關系?他要怎么面對嶄新的生活?

  思考良久,他也沒有答案。

  終于,他翻身坐起。在車廂里尋找起米蘭達,他必須要和她單獨談談,否則他實在難以心安。

  穿過密談的奧西維亞和鄧布利多,霍法來到了火車的餐廳。

  咔吧咔吧聲是從餐廳內傳來,霍法打開車門。

  米蘭達正躺在餐廳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吃著一個蘋果,發出咔吧咔吧的聲音。她不僅有蘋果,身邊還堆著一大堆零食。

  “你怎么可以隨便拿這種車子上的東西吃。”霍法說道:“這可是西爾比的車!你就不怕他在里面下毒?”

  米蘭達一愣,隨后笑道:“你也把他想的太下作了。我倒覺得,他根本不是那種會下毒的人。”

  “是,你把他想的太好了。”

  霍法有些惱火關上了門。

  他當然知道以西爾比的格局不可能作出下毒那種事,他就是不想吃西爾比的東西,更不希望米蘭達吃他的東西。

  走近后,他發現米蘭達不僅在吃東西,甚至還拿著幾本從火車藏書室里拿出來的書。讀讀津津有味呢。一看那書名《斯萊特林的十三次失敗戀愛》。

  “你怎么在看這種書?”霍法問。

  “這是半人國王留下來的文字,讀起來還挺好玩。”米蘭達頭也不抬的說:“里面記錄了四大創始人的好多糗事,都是霍格沃茨校史里沒寫過的。”

  霍法:“.....”

  米蘭達:“你知道么,這些都是他被詛咒之后寫的,寫的還如此幽默,一點都看不出多少痛苦。我覺得他真的挺有意思。”

  “是么,你覺得他挺有意思的!”霍法語氣有些酸溜溜。

  “可不是,這種家伙,要是不作惡,倒真的是個難得一見的才子。”

  “你還挺欣賞他。”霍法說道。

  “你沒有么?”米蘭達問。

  霍法不說話,他有些不舒服。他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管。擊敗西爾比,然后回到五十年后。可米蘭達身上的紫羅蘭香味不依不饒的鉆進他鼻孔,令他心跳加速,這是那天晚上之后,他們第二次單獨相處。

  “米蘭達!”霍法呼吸有些急促,“你為什么要來這里?”

  米蘭達從書后面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只見她淡定的翻了書頁,反問霍法:“這里結束之后,你打算去哪里,五十年之后么?”

  平靜的話卻是如同拷問,霍法艱難的點點頭:“是的。”

  “那無論我的答案是什么都和你無關了。”米蘭達說道:“你出去吧。”

  霍法覺得自己腸子打結了,他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餐廳門口,終于忍不住了,他扭頭壓抑著憤怒:“你知不知道西爾比有多危險?為什么要和我唱反調,來這是非之地。”

  我樂意。米蘭達翻著書,平靜說。

  “我不需要你幫,米蘭達。”霍法說。

  米蘭達詫異從書后面抬起頭:“我想來的原因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是為了擊敗他,才走出安全屋,并不是為了幫你才去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行,我不自作多情,”霍法咬牙說道,他聲音壓抑到極限:“那你那天晚上是什么意思?”

  米蘭達細長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哪天晚上?”

  “你明知故問,”霍法臉色都青了。

  “哦,你說那天晚上哦。”

  米蘭達放下書,抱著胳膊。“沒什么意思啊,我是正常女性,有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好你也有需求,作為朋友,互相幫助,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霍法難以置信的說:“還朋友互相幫助?”

  那一夜之后,他時常愧疚自己是個渣男,沒想到這家伙比他看的還要開,那她豈不是渣女?

  “多稀罕,說得像你沒有過一樣。”

  米蘭達不屑的看著他,推了推眼鏡,“既然都知道生死未卜,及時行樂就好啊。”

  她甚至走下沙發,來到霍法面前,伸出手指挑起他下巴,輕佻說:“咋了,你要是需要幫助,現在我們就可以把簾子拉起來再來一次。”

  霍法眼神中滿是不可理解和陌生。

  “不愿意。”

  米蘭達平靜的放下手指,“那就算了。”

  說完,她握住門把手,就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霍法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強行把她掰過來,按在墻上,激動道:“我拒絕接受你這種無所謂的態度,你究竟在想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你管我!”

  被霍法掰過來的米蘭達臉上的線條緊繃異常,她肩膀一抖甩開了霍法的手,她緊抿嘴唇,神色首次出現了波動,那波動當她看起來異常危險。

  “有沒有所謂有區別么,你能給我什么,巴赫?你什么都給不了我!”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霍法:“我.....”

  “犯個錯誤很要緊么?滿足一下我的幻想很為難么?”

  “我.....”霍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踟躕著,看著她,腦海中升起某種念頭。

  米蘭達等待了片刻,眼睛有些泛紅。

  “你休想跟我說什么讓我去五十年之后的話!”她呼吸顫抖的在霍法耳邊說道:“我不要你的施舍,我哪兒也不會去,這里的事完了,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

  說完,她甩開門,砰咚一聲重重的關上。

  狂風從車廂縫隙的開口中吹了進來,吹的車窗簾子狂舞不止,這一次,霍法沒有再攔住她。他在米蘭達眼中看到的分明不是無情,而是清醒。

  他痛苦的捂住的腦袋,為自己那偶爾閃過的貪念和幻想感到羞愧,米蘭達當然不可能和他一起去五十年后。

  她和阿格萊亞完全就是兩種人,從很小的時候就完全不同。一個情緒大起大落,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個則是悶葫蘆,喜怒從不形于色,但她們都是極為自主甚至自我的拉文克勞,這點和他一樣。

  霍法當然也不會將這種幻念付諸于口。

  只是,他開始困惑,困惑他心中那異常的波動,困惑他對生活的理解。每當他覺得終于能駕馭生活的時候,它總會在出奇不意的地方跳出來,狠狠給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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