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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法蒂爾的計劃

  “進去就可以了么?”

  街頭的某處紅色的公共電話亭邊,霍法撐著傘問米蘭達:“打個電話就能到?”

  此刻,大雪紛飛,整個倫敦都陷入了白色,行人只要一出門,便只能看到膝蓋以上的部分,這是歷史上罕見的大雪。兩人的肩膀上都沾著積雪,路上看不見一個人。

  “哪有那么簡單。”米蘭達站在電話亭旁邊,“訪客都得報備吶。”

  說完,她拿起電話的撥號盤呼呼地轉了幾下,等待幾秒之后,電話亭另一邊響起了一個男人冷漠的聲音,“魔法部,請說出您的姓名和來辦事宜。”

  “米蘭達.戈沙克。阿德貝.戈沙克有東西落在辦公室了,我幫他拿一下。”

  “了解,”那個男人冷漠的聲音說:“出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證明,我即刻幫你啟動電梯。”

  丁零零,面前用于撥號碼的數字盤翻滾著變成了另外一種投幣機。米蘭達掛斷電話,在身上摸索出一塊黃銅硬幣。

  “給我看看。“霍法伸出手,看著那塊黃銅硬幣。

  “干嘛?這有什么好看的。”米蘭達困惑,就要把那枚硬幣往電話機里塞去。

  “你先別急著下去。”

  霍法捂住了投幣口,“我們得商量點事,防止在下面出現什么不可控的狀況。”

  米蘭達:“啥事?”

  霍法收回手,聳聳肩:“比如說魔法部那么大,我怎么才能找到魔法部部長的位置呢?”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位置,跟我走就行,就在一層,不過,得往里走很深才能找到。”米蘭達說著,她又把自己的黃銅硬幣往電話機的金屬斜槽中塞去,可霍法偏偏又攔住了她,只見他帶著猶豫的神色:“下面會不會有很多人,是不是要面臨重重盤查?”

  米蘭達皺眉看著霍法:“盤查肯定是有的,一般訪客,門禁巫師也會問問你原因,更別說要進入找魔法部部長的辦公室,不過有你不是會神奇的幻身咒么,我們肯定能不被發現。”

  “是呀,”霍法嘟囔了一聲,忽然看向米蘭達身后,驚呼道:“阿德貝教授!?”

  米蘭達趕緊轉過頭去,卻只能看到茫茫白雪。

  “對不起。”

  同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反應極快的一轉頭,立刻架住了凌空擊向自己后腦勺的手掌,同時毫不猶豫的將拿著黃銅硬幣的手背在身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好的一塊找法蒂爾,到地方了卻一直在跟我廢話!”

  “把硬幣給我,”霍法無奈:“乖。”

  “你休想.....”

  米蘭達逐漸感受自己架住的那只手腕重若千鈞,仿佛自己架的不是人手,而是起重機的吊臂,“休想再丟下我一個!”

  “我不能再冒險了。”霍法舉著手臂,身體上前吻了米蘭達的額頭一樣:“等戰爭結束,你想和我去哪里都可以。”

  米蘭達被霍法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弄呆住了,霎時臉紅了起來,就在她注意力分散的一瞬間,地面的積雪盤旋著升起,牢牢將她雙腿鎖住。

  霍法握著米蘭達的肩膀,強行將她轉了過來,劈手奪過米蘭達手中的硬幣,手掌一合。

  電話亭外,無數積雪眨眼間形成了一間密室,他將米蘭達推出電話亭,推進了密室。

  米蘭達反應過來,抬腿就往冰雪密室外沖。

  咔咔咔!

  積雪變成了無數寒冰枷鎖,就像中央銀行的金庫一樣,將小小的密室牢牢封死。

  咚咚咚!!

  電話亭內傳來氣急敗壞的敲擊聲。

  以及魔咒轟擊鋼鐵枷鎖的聲音。

  “混賬!”

  “巴赫你個混賬!!”

  “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你”

  “我可是很高興認識你吶。”霍法貼在密室外面,溫柔的對被鎖死的米蘭達說道:“你在這里休息一晚,等天亮了,魔法自然就會解除。”

  “你去死吧!我不認識你了!”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除非你把這個門打開,否則,你這輩子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喂,喂,你聽見沒有?”

  沉悶的聲音從密室傳出,霍法沒有說話,他后退著進入電話亭,關上門,再也聽不到米蘭達的聲音。

  他把米蘭達的黃銅硬幣塞進了電話機。電話亭的地面立刻顫抖起來。電話亭玻璃窗外的積雪人行道越升越高,他慢慢沉入了地下。最后他頭頂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了,只能聽見電話亭陷入地下時發出的單調、刺耳的摩擦聲。

  霍法面色淡然平靜,手背在身后。

  過了大約一分鐘,電梯伴隨著微微的震動,落在地面。一道蒼白的白光照到他的腳上,隨后逐漸變寬,擴大到他的身體上,那是電梯門打開后的光亮。

  “圣誕快樂,戈沙克。”

  有聲音從高處傳來,空靈且冷漠。

  循著聲音,霍法可以看到那個高高坐在柜臺后的男巫,他模樣就像一只高高筑巢的鳥一樣,頂著一頂尖尖的帽子,正襟危坐,正困惑的盯著打開的電梯。

  在他的視角中,電梯的確是打開了,但里面空無一人。

  霍法沒有驚擾值班巫師,他早已幽靈漫步遁入了陰影世界。五年前幾乎一用就會透支體力的幽靈漫步,在五年后的夜晚,幾乎可以無限使用了。

  穿過坐在高臺上困惑的值班巫師,他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大廳之中。這大廳一路往前全是壁爐,左右都是。它們嵌在木板里,空蕩蕩的,如同一個又一個墓碑。

  地上是擦得光亮鑒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藍的天花板上鑲嵌著黯淡無光的金色符號,一動不動。如果是過去,如果是未來,這壁爐內一定來來往往都是人群,火焰舞動不止。

  但在這個圣誕夜的夜晚,魔法部的大廳里看不到一個人,只有孔雀藍天花板上一些蒼白照明照射在那些空寂壁爐,打在地面,形成一個又一個拉長的長條影子。

  死氣沉沉。

  就在一層,不過,得往里走很深才能找到。

  想到米蘭達的話,他徑直往里走去。穿過壁爐大廳之后,霍法來到了一條幽深的走廊。

  這道走廊與上面的那些走廊完全不同,它沒有門也沒有窗戶,下方是可以供人行走的黑色走廊。

  而在頂端,則用大理石雕刻著無數石像鬼,那些石像鬼棲息在高處,雙翅張開,手臂上舉,姿態各異,仿佛在托著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在夜晚,霍法雖然可以無限使用幽靈漫步,但幽靈漫步持續的時間只有十秒,他用完之后再進入的話,會有大概一秒的間隔。

  在這一秒,他會穿出陰影世界,回到現實世界。在過去,灰白的陰影和現實世界其實并沒有任何區別,只是顏色不同罷了。

  但這一次,卻出現了意外。

  他第一次在陰影世界中,看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只生物。

  它正趴在無數石像鬼的頂端休息,拖著長長的尾巴,有著近似鱷魚一樣的吻部,身體長約十米,呈透明狀,鋒利的鉤爪搭在那些石像鬼的腦袋上,正在休息。

  看見那生物,霍法下意識的退出陰影世界,打算先下手為強。可退出陰影世界,那只生物卻消失了。

  無數石像鬼高舉的雙手上空無一物。

  再進入陰影世界,那只熟睡的生物已經醒了,它直起身體,趴在高處,用灰白無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霍法,眼中有些驚恐。

  霍法一動。

  那家伙就像察覺到危險的蜥蜴一樣,從無數石像鬼雕塑上溜了下來,呲溜一下消失在了走廊深處,速度極快。

  就在那透明的奇特龍型生物溜走的瞬間,那些高高在上的石像鬼雕塑眼中閃耀起藍色的光芒,咔擦咔擦的張開翅膀,灰塵簌簌直掉,它們竟然全都活了過來,而且扭動著堅硬的腦袋,盯著陰影之中的霍法。

  “有蹊蹺。”霍法心想,居然能察覺到陰影中的自己,還真不愧是魔法部。

  走廊里所有的石像鬼都活了過來,它們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爬了過來,聲勢浩大,霍法不想破壞這個地方,引發大范圍的關注,他打算立刻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轉角轉了出來。

  “誰在哪兒?”她問道。

  所有的石像鬼全都不動了,重新變成了一個又一個雕塑,只是面對的方向都是霍法的位置。

  來人是一個光頭女人,她的手掌交叉放在腰間,顯得非常莊嚴,身上依舊穿著那件19世紀特有的白色蕾絲裙,裙子又高又長,十分的哥特復古。

  “是你么,巴赫?”

  光頭女人這么問道:“如果是你,就請出來吧,我不會把你怎么樣。”

  霍法緩緩從幽靈漫步中顯露身形,黑漆漆的走廊里,少年和光頭女人面對面看著彼此。

  “你怎么知道是我。”霍法問黛爾菲娜。

  “我猜到是你。”黛爾菲娜說道:“剛剛守夜人告訴我,有個實習生報備了進入魔法部,卻沒有看到人進來,我就懷疑這里被入侵了。

  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侵全英國最戒備森嚴的魔法重地,我想也只有你可以做到了。”黛爾菲娜笑著說。

  略帶恭維的話并沒有引發霍法的任何好感,他神經緊繃的看著面前那個蒼白高挑的女人,直接說道:“我要見法蒂爾,帶我去見他。”

  女人眉頭一挑,笑道:“魔法部部長很忙,一般來說,要見他的話,首先得和門禁巫師登記,然后再由門禁巫師將申請轉交給我,我看了覺得可以之后,才會”

  “帶我去見法蒂爾。”霍法重復了一遍,打斷了她。

  女人嘆了口氣,攤開手:“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呢,霍法,你真是太固執了。別人說什么都不會聽。”

  說完,她轉過身:“要見法蒂爾,那就跟我來吧。”

  她走向走廊深處,霍法三步兩步追上她。和她并肩行走。靜悄悄的走了有三分鐘之后,霍法問道:“我是不是從前見過你,在巴黎之前。”

  “為什么這么說。”

  “我覺得你有點熟悉,名字我仿佛也在哪里聽過。”

  “可能我欠你錢沒還?”

  黛爾菲娜優雅的笑了笑,站在一扇黑門前停下腳步,敲了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有些疲憊的聲音。

  門開了,霍法可以看見那個熟悉的家伙正獨自坐在辦公室里批閱著文件,房間里黑漆漆的,不過并不能影響他的視線,他能看見法蒂爾身邊成堆成堆的書籍和文件,墻壁間點綴著一些枝狀的蠟燭,火苗是藍色的,搖曳的冷光投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使人覺得腳下是幽黑的水面。

  他甚至能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屋子里滑來滑去,躲避著他的視線。即便不進入陰影世界,他也知道那就是剛剛在外面看到的那只奇怪生物。

  “霍法.巴赫來了。”黛爾菲娜端莊的說:“他說有話要問你。”

  男人停下了筆,從一堆有半個人那么高的書桌后抬起頭,直視前方。銀色的長發下,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莫測的光芒。

  看見他的模樣,霍法內心又是一陣惆悵。

  他厭惡法蒂爾,不想見他,不僅是因為他的選擇害死了阿格萊亞,更是因為他的容貌和他女兒至少有五成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他開始明白為什么英國人總喜歡說,你眼睛很像你爹你媽這一類的臺詞了,因為眼睛真的可以讓人回憶很多東西。

  “我知道了。”

  法蒂爾簡短的說了一句,重新低頭開始批閱文件,壓根沒有任何驚訝,甚至根本不在乎霍法是如何進入魔法部的:“你出去吧,黛爾菲娜,把他留下就行。”

  “你也注意休息。”

  黛爾菲娜點點頭,很是得體的微微一鞠躬。背地里手卻不老實的在霍法屁股上拍了一下。

  霍法完全沒料到這家伙突然來這一下干什么,他猛地往旁邊一跳,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但黛爾菲娜已經施施然的走出門去。仿佛剛剛那輕浮的動作根本不是她做的。

  “吃過晚飯了?”

  法蒂爾的問話從身后傳來,再看過去時,他已經重新在書桌前批閱文件了。

  “吃過了。”

  “阿德貝照顧的你?”

  “是。”

  “很抱歉我一直比較忙,沒空見你。”他一邊批閱著文件一邊說。

  霍法有些好奇,他信步朝前走去。停在了法蒂爾的辦公桌前,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翻了翻。《促進同盟巫師一體化會議》,文件上圈圈畫畫,有很多地方都做了詳細的標注,他放下了這份文件,又拿起了另外一份,《美國巫師國會戰爭援助計劃》翻了起來。

  法蒂爾沒有阻止他的任何行為,再最開始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便再也沒有抬起過頭,只是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么,我在外面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的不作為。”霍法一邊翻著文件一邊隨意聊道:“說你整天閉門不出,不理政事,可現在看來,你不是挺勤奮,平安夜都在工作。”

  “哼”

  伏案工作的法蒂爾短促而譏諷的笑了一聲,平靜道:“你要是座了我這個位置,他們也會這么說你的。戰時的領袖無非只有兩種結果,被神化,被丑化,很不巧,我是后者,因為我和你一樣,不屑和庸人解釋。”

  霍法放下文件,看著他銀色的頭發,想到他畢竟是阿格萊亞的父親,心腸還是軟了下來。

  他推開了桌上堆積的文件,趴在桌前低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險,法蒂爾?”

  法蒂爾手上寫寫畫畫,聲音一點波動都沒有:“阿德貝把他的計劃和你說了?”

  “沒有,我偷聽到的。”

  “算他識相,沒把政界外的人拖下水。”

  霍法見他就像死人一樣,從頭到尾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不由得有些著急,他按住了法蒂爾批閱文件的手,不讓他再寫寫畫畫:“告訴我,你究竟在忙些什么,為什么要讓我幫你把克洛伊.勒梅送來英國?”

  “和你無關,管好你自己就行。”法蒂爾淡淡的說道。

  “你要回到一年半之前么?”霍法聲音壓低到了極限。

  法蒂爾終于不再批閱文件了,他慢吞吞的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看著霍法,里面首次出現了別樣的光澤。

  “你希望我回到一年半之前么?”

  他擱下筆,靠在椅子上反問。

  霍法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內心的撕扯和折磨這一刻幾乎被放大到了極限,好像同時有兩個靈魂在他體內撕扯哀嚎,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無比艱難:“是,我希望。”

  靠在椅子上的法蒂爾微笑起來,笑著笑著,他竟然站起身,繞過桌子,來到了霍法面前,一把將他的手握住:“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果然”他激動的抓著霍法的手,如伯牙抓著鐘子期,管仲抓著鮑叔牙:“你愛阿格萊亞,說明你還是和我是同一條戰線的。”

  霍法呆呆的看著他。

  “我身邊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還是可以信任的。”他緊緊的抓住霍法的手:“告訴我,你會幫我么?”

  “我已經幫了你了,法蒂爾。”霍法抽出手,“但是我必須要說.”

  “我很很抱歉,霍法,我不打算去一年半之前復活她。”

  “我.....什么?”

  霍法本來都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可法蒂爾突然來了這么一句,把他弄的猝不及防。

  只見法蒂爾轉過身,負手而立:“復活一個人有什么意義呢,盡管那是我女兒,我很愛她,但終歸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霍法難以置信。

  只見法蒂爾握緊拳頭,“如果格林德沃還活著,他會想出無數種辦法來折磨世人,他才是真正的萬惡之源。”

  霍法:“那你”

  法蒂爾猛地一轉身,黑色的斗篷投射在墻壁上,如同巨龍張開翅膀,眼中的憤怒和仇恨如烈焰般熊熊燃燒:“我要回到五十年前,在格林德沃還沒有成器的時候直接殺掉他,斬斷一切災厄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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