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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時間分裂

  另一邊,炮樓的頂部,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出現,霍法的力量瞬間衰退,膨脹的肌肉收縮,魔力的流動減弱,速度也降了下來。

  “天亮了,巴赫,游戲結束了。”

  曼斯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霍法身后,那是他一分鐘之前呆過的位置。他隨手取出一把尖刀,直取霍法太陽穴的位置。

  霍法抬手架住了曼斯的尖刀,將他重重往回推去。

  滴答,零點一秒。

  時間后退,剛剛被推開的曼斯和霍法就像兩塊磁鐵一樣,被重新吸附在一起。

  陽光下,曼斯原本陽剛堅毅的男性臉龐,此刻有一半都變成了女性模樣,看起來分外詭異。霍法強壓胸中翻涌的胃酸,他再次將曼斯推開。

  剛一推開,時間便又一次回溯。

推開去,回溯,推開,回溯  逐漸的,在日光之下,他的力量衰退至一個正常成年人的大小,直至再也不能將曼斯推開,只能僵持在原地。僵持不下之際,曼斯說道:“沒有用的,巴赫,我可以看見你的過去。黑夜之神的力量持續不到白天,你這次別想再茍活下來。”

  “閉嘴,你這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無恥混蛋!”霍法艱難說道,說話間,那把尖刀離他鼻尖越來越近。力量衰退之下,他終于體力不支,被尖刀刺中臉頰,插進顴骨。

  就在這時,曼斯身體晃蕩了一下,只是一個恍惚之間,刀尖擦著霍法臉頰劃過,落在地上。霍法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了起來,一腳踏在曼斯胸口,將他反踹回墻壁上。

  他扭頭一看,女吸血鬼不知何時爬到了克洛伊的面前,將她手臂上的一支導管給拔了下來,此刻她正一臉好奇的看著導管中滴下的鮮血。

  漂亮!霍法幾乎恨不得撲過去親她兩口才好。不管吸血鬼是出于什么動機作出了這件事,但這正是他需要的。曼斯的力量來源于修女,但他自己本身并不具備任何特殊能力。只要斬斷克洛伊和曼斯之間的聯系,這時間的牢籠一定會土崩瓦解。

  于是他凌空撲向鐵椅上的修女,想把她手臂上的那些東西全拔下來。

  曼斯察覺到霍法的想法,他冷笑一聲,單掌握拳向后一拉,時間扭曲,霍法撲在半空的身體被勾背后向后退去,一秒鐘后,他又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二人僵持不下的階段。

  在這一階段,曼斯舉著匕首,刺向他的太陽穴。而這次,霍法沒有再去耗費力氣,他對躲在角落的吸血鬼喊道:“快,波曼,幫我拔掉那些導管!”

  女吸血鬼的目光落在了鐵椅的修女身上,他看了看遠處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咬咬牙,手腳并用的向修女爬去。

  “休想!”

  另一個聲音從轉角處傳來。

  霍法心臟停跳一拍,轉頭看去,竟然又一個一模一樣的曼斯出現在轉角,只見他大步流星的沖向女吸血鬼,提著她的后背就把她拎了起來。

  無暇去想為什么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家伙,危機關頭,霍法當機立斷,立刻松開手,腦袋一偏。

  松手之后,曼斯的尖刀達成了它的愿望,它重重的刺進了霍法的腦袋,但由于霍法側頭及時,刀刃刺進的并非是他的太陽穴,而是他的嘴巴。

  鋒利的刀子刺穿臉頰,霍法死死咬住鋒利的鋼鐵,舌頭都被刺穿了。慣性將他壓倒在地,騰出手后,他從地上拾起一塊鐵片,奮力扔向昏迷的克洛伊。

  當啷!

  鐵片擊中修女的腦袋,讓她緩緩睜開眼睛。

  “做點什么!”霍法咆哮,“反抗啊!”

  “反抗”

  迷迷糊糊之中,修女無神的雙眼轉了過來。

  “你指望修女反抗?”曼斯猛地拔出尖刀,重新按著霍法的腦袋,不依不饒的向太陽穴刺去,“要是會反抗還做修女干嘛?”

  利刃在霍法眼中放大,另一個曼斯死死的掐住女吸血鬼,將她勒的舌頭吐了出來。

  生死一瞬間。

  曼斯自己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霍法也不受控制的從地面飄了起來,女吸血鬼被松開,一步步向后退去。墻壁上的日光以熄燈般的速度變黑。

  眨眼間,白天變成了夜晚。

  月光灑下來的瞬間,霍法的長長的吸進一口氣,壓制他的曼斯被重重一腳踹開,由于距離極近,他就像炮彈一般被射在了墻上,脊柱直接咔嚓斷成了兩半,他半個胸膛都凹了下去,銳利的骨頭從他的后背穿出,劇烈的碰撞使得整個房間的物體都在震動。

  霍法一轉頭,看見克洛伊醒了過來,她掙扎著從鐵椅上站了起來,單獨抬著一只被鎖鏈捆住手,眼神極度復雜的看著霍法:“快快走,我控制不了多久。”

  話音剛落,她便委頓的坐回椅子,鑲嵌在墻壁上的斷背曼斯吐出一口鮮血,重新爬了起來。夜晚隨著他的動作迅速消失,墻壁上的時鐘在瘋狂向前轉動。

  霍法不敢有絲毫猶豫,甚至連多看一眼克洛伊都不敢,他沖上前去,一把拖住女吸血鬼,趁著黎明的最后一抹夜色,迅速的向跑樓下跑去。

  剛剛沖出那間可怕的醫療室,強橫無匹的法則力量擴散開來,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消失,日光重新照射進窗戶,曼斯沒有絲毫留情,直接讓時間來到了正午。猛烈的陽光透過戰艦的圓窗照射在兩人的皮膚上。女吸血鬼被太陽照射的地方,瞬間多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紅斑,她慘叫起來。

  霍法毫不猶豫的撞開鋼鐵墻壁,順著管道直直向下墜去。一直帶著女吸血鬼墜落在了甲板最底端,躲過了太陽光的照射。

  甲板下層擺放著成堆成堆的木桶,這是士兵日常工作任務所使用的補給淡水,落地之后,兩人連續砸穿好幾個木桶,水流嗆的二人咳嗽不止。

  女吸血鬼姬莉雅發瘋一樣的爬起,三觀錯亂的喊道:“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啊!?”

  “噓!閉嘴!”

  霍法顧不上休息,也顧不上檢查傷勢,他將女吸血鬼拖了起來,直接躲進了幽靈漫步的狀態。此刻,他混身都在顫抖,汗水一滴滴從他腦門流至他的下巴,更要命的是那股子眩暈感和疲憊感,讓他的眼皮重若千鈞。

  禍不單行,沒過一會兒,樓梯上就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你在哪兒?巴赫。”

  曼斯的傷勢已經完全愈合,頂著一張完全不男不女的腦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那腦袋后插著幾根紅色的導管,十分鬼畜的四處抽搐,他手里轉著一把匕首,弓著腰,鉆進了不滿水桶的戰艦補給室。

  一片安靜。

  無人應答。

  霍法捂著女吸血鬼的嘴巴,沒讓他發出一絲聲音。而他自己也緊緊咬著下嘴唇,足尖弓起。

  “別躲藏了,沒有什么可以逃過我的眼界。”

  伴隨著說話聲,另一個曼斯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和先前那個男人一樣,弓著腰,拿著匕首,腦袋不斷的抽搐著。

  “時間是唯一的永恒,是你永遠也逃不掉的宿命。”另一個曼斯說道,他走到了甲板倉庫的另一個角落,他們每個人的脖子后都連著細細的血液導管,那導管從高不可及的炮樓頂端延伸下來,就像被操控下的木偶之線。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房間,用同樣的聲音說著不同的話,霍法背后濕透了,他發誓這是他一年來最緊張的一次,他甚至偷偷的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想知道是不是那什么噩夢之神又來收租了。

  但腿上的劇痛告訴他,這就是現實,比噩夢還要怪誕的現實。

  “支撐我的無非的利益。”曼斯的聲音混雜著男性的低沉,又有女性的柔和,“為了更高的價值,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可是我很好奇,是什么支撐你來到我面前?”

  說話間,第三個曼斯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一邊走,一邊說,站在了積滿灰塵和倉庫的東南角。

  “誰不是為了自己,你走了這么多的路,見了這么多的人,告訴我,誰不是為了自己?”

  第四個曼斯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來到了霍法和女吸血鬼幽靈漫步的位置,站定不動了。

  越來越多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帶來的巨大壓力幾乎無以倫比,被捂住嘴巴的吸血鬼混身顫抖起來。霍法同樣也不好受,還記得當初在巴黎的時候,他在克洛伊魔力暴走時,曾經分裂出了兩個自己,可現在,這家伙竟然肆無忌憚的分裂出了無數個自己,他一點都不害怕規則反噬么?

  “你竟然說我自私,哼,誰不自私,他人死活,帝國的毀滅,和我有何關系?”四個曼斯在積滿灰層的甲板下層同時緩緩走動起來,“有人生而被奴役,有人生而奴役別人,我就想做那個奴役別人的家伙,別告訴我你不想。”

  幽靈漫步時間一到,霍法顯露身型,四個曼斯腦袋瘋狂的抽搐著同時轉向他,齊齊笑道:“你肯定也是為了自己吧,巴赫。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們身體前傾,齊齊出刀。

  霍法雙掌合十,所有魔力傾瀉而出。

  當啷!!

  一聲巨響,倉庫堆藏的水桶突然齊齊炸開,無數淡水奔騰而出,那些淡水眨眼淹沒了整個房間。

  一瞬間,淡水全部被變形成了波濤狀的固體水晶,四個曼斯齊齊被禁錮在了變形出的水晶之中,保持著前刺的姿勢,動彈不得。就像琥珀中的蚊子。

  霍法捂著胸口劇烈喘息后退,白天的劇烈運動就像有人在他肺里塞進了無數火炭,讓他幾乎難以為繼。

  女吸血鬼看著被封鎖在白水晶中的四個一模一樣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咔嚓。

  水晶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其中一個曼斯眼珠轉了一下,霍法一腳踢在女吸血鬼身上,“別愣著,快走,我的變形控制不了多久。”

  女吸血鬼連滾帶爬的撐起自己,兩人再度往遠處逃去,這一次,經過長時間的奔逃,他們來到了戰艦的盥洗室,這里堆滿了掃帚和清潔用品。

  進門之后,霍法撲通一聲關上了鐵門,背靠在士兵姿勢的盥洗臺上,上氣不接下氣。他終于跑不動了,鏡子中的他臉色蒼白如紙,混身上下都是戰斗留下的傷痕,有的細小,有的狹長。

  “就是他毀滅了我的家族么,將一整個軍艦藏在我父親的寶庫之中!?”女吸血鬼驚魂未定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霍法瞥了她一眼,她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仇恨,有的只有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是。”他嘶啞回答:“用毒。”

  “可是?可是,可是怎么會有四個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哪一個動的手?他他他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是人!”霍法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是不同時間線的他,”他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傷口,吐出一口血水,“那家伙把其他時間的自己也安排進來了。”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聽不懂聽不懂沒關系,呼,呼,但我知道,隨著時間越拖,他甚至可以分裂出更多的自己,而且每一個自己都是殺不死的存在。”

  女吸血鬼呆住了,顯然這種事情對于一個前半生只在打炮吸血的女人來說,完全就是天方夜譚,她甚至不明白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究竟在說些什么。

  喘了幾口氣之后,霍法從腰間取出了玻璃球,想要問點什么,卻發現自己連問話的力氣都沒有。玻璃球里的小怪物盤旋著,用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他,上下飛舞。

  再一次失敗。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即便在夜晚也不行。只怕等自己的變形在時間之力下失效后,那家伙很快就會重新找回來,而這一次,他可能再也沒有反抗的余地了。

  現實殘酷的讓他腦殼發暈,霍法背靠白瓷磚和鐵隔扇圍欄,雙腿伸直,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玻璃球從他手中咕嚕嚕滾落在地。

  就在這時,前方的樓梯井被猛地被人撞開,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此刻盥洗室的二人已成驚弓之鳥,還沒等聲音接近,他們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臉驚悚表情的面對著正前方。

  噼啪!

  一個渾身破破爛爛的家伙撞開鐵門,闖入了二人的藏身之地,剛一進來他就摔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等看見眼前的兩個人之后,他大聲喊道:“快!快跑,里德爾那家伙那家伙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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