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35xs
一條純白色的胸衣緩緩從天而降。
三臺快艇沖破浪花,對著遠處一艘老式救生船駛去。
救生船停在海上,船體隨著波浪有規律的顫動著。船艙內兩女一男。
甲板上,呻吟聲不斷。
“啊啊啊”
“你輕點”
“我疼!”
少女裸露著后背,趴在甲板上。
一個女人撫摸著少女的臉龐,顫抖說道:“忍一忍,親愛的,忍一忍就好。”
在她身后,少年一手按著她的后背,一手死死的捂住對方嘴巴,用力一刺。
少女發出一聲悶哼。
汗液從少年的下巴滴在少女的后背。
時間,三天前,諾曼底。
一輛老式雪鐵龍顛簸在鐵灰色的公路上,它有著臟兮兮的黃色,頂上用繩索綁著幾個大行李箱。
車內,灰色頭發的少年穿著一件花格子襯衫,黑色的破洞牛仔褲,以及一雙藍色帆布鞋,一副普通麻瓜的打扮。
而副駕駛上的卻坐著一名戴著黑白頭飾的修女,修女的臉上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疤。
二人正是離開巴黎的霍法和克洛伊,不久前,他們租了一輛不知道轉手多少次的老汽車,一路前往位于海邊的諾曼底,并打算從此地出發,渡過英吉利海峽,前往英國。
車內,車載收音機正播放著一檔不知名的巫師訪談節目,修女蜷縮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德語巫師電臺。
“歡迎收聽怪物之夜故事會,我是奧倫布萊恩。今天,我們要講的怪物,是利維坦,一只遠古魔物。
相傳,它和它的族群,一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海底。可利維坦卻是族群中的異類,身為魔物,卻向往著陸地和海洋表面的光明。
于是在某一天,它和族群內的巫師許愿,想要去海洋表面一堵太陽的真容。
巫師答應了它,讓他擁有了漂浮海面的能力,但是也警告它,必須在夕陽落下海面時,返回海底,否則就會永遠被自己的族群所拋棄。
利維坦答應了巫師。
在一次黎明時分,它從深海浮上了海面。
那一秒,它被黎明和日光的曠世美景所震撼。
它呆呆的注視著太陽,直至夕陽落下,它也沒有返回海底。
就這樣,利維坦日復一日的沉迷于太陽的美色,直到有一天它醒悟過來,想要返回海底。閃舞 卻發現它海底的同伴早已死去,認識的一切都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化作烏有。
它被死神遺忘,永遠孤獨的飄蕩在大海之中,日復一日的重復著單調而枯燥的生活,等待著”
啪嗒。
車內的收音機被有些困頓的霍法關掉。
只見他疲憊的握著方向盤,胳膊肘子靠在玻璃上,拳頭托著腮幫子,一副老司機的模樣。
“你干嘛,我正聽這附近的故事呢。”克洛伊不滿的抱怨。
“你都聽了整整一天了,你真能記住那么多東西?”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記不住。”
“因為你聽它們只是無聊。”霍法平淡的一針見血。
“我切,真悶。”
修女撇過頭去,百無聊賴的玩起了手指,“今天天氣真好啊。”
“嗯。”
“說起來,我也很喜歡這種晴天。”
她似乎在自言自語。
霍法沒有搭話,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道:“對了,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準備借船的那個?”
“弗蘭克,弗蘭克迪安。”
“他是做什么的?”
“走私貨物的。”
霍法打了個哈欠:“你管這么多干嘛,只需要安心坐船回英國就夠了。”
“他多大,和你一樣大么?”
“哼,是我兩個大。”
“我猜也是,像你這么大就出來跑,倒也真是罕見。”克洛伊攤開手,嘆了口氣。
這時,車輛上下顛簸了一下,似乎軋到了路上什么突起物,輪胎發出了不詳的哧哧聲,方向盤一時間晃動異常。
嘎吱。
霍法把車停在了路邊。
此刻,他們來到了一片樹林之中,地面是黃褐的土路,兩旁是高聳的巖石和山坡,天空中飄蕩著一些細碎的蒲公英種子。
克洛伊看著成片的樹林,問道:“我們到諾曼底了?”
“沒有,還有一段路,不過車胎好像出了點問題。”
說著,他推開車門,下車檢查了一下。
這才發現土路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碎鐵皮,其中幾塊碎鐵皮將他這輛老式雪鐵龍的左前胎刺成了篩子。
霍法拾起一個,他看著手上的碎鐵釘,心頭籠罩上了一絲陰霾,這是人為布下的陷阱。
會是那群德國巫師么?
他不清楚。
不過他覺得帝國巫師協會的人應該不屑于用這種低劣粗俗的手段。
這時,克洛伊也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她看著路上的碎鐵釘,呀了一聲,蹲下來檢查著車胎。
“誰這么缺德?”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霍法對克洛伊說道。
他拽著藤蔓向山坡的高處爬去,當他爬到山坡頂端的時候,他能看見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邊有一片低矮的房屋聚集地,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回到車旁,克洛伊正蹲在地上,試圖把路上的那些碎鐵釘清理干凈,霍法把她拉了起來,從車頂下取下了兩人的行李。
隨后,他趴在車內,轉動車鑰匙,又拿了一塊磚頭壓在油門上,爆胎的雪鐵龍發出一陣轟鳴聲,壓著碎鐵釘,一路絕塵而去。
汽車卷起的灰塵讓克洛伊開始咳嗽。咳嗽完,她緩緩直起腰,
“誒,我們不開車了么?”
“不開了,我怕那些德國巫師會跟著車轍找過來。”他指了指旁邊的樹林。
“我們步行去海邊,如果不出意外,我那個朋友應該就在這一帶。”
三小時后,步行的兩人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海濱森林,來到了之前看到了的聚集地。
也就是所謂的勒阿弗爾港。
傳說中著名印象派畫家莫奈童年時光在此度過,他的很多作品以此地為背景。
這里在后世是歐洲最大的港口之一。
但現在不是。
現在的勒阿弗爾港,只是一個飽受戰火摧殘的海濱小鎮。
由于過于重要的地理位置,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港口在二戰時期曾經是最重要的轉折點發生的位置之一,諾曼底登陸。
不過那個轉折點還有一年時間才會到來,即便如此,這里也已經被戰火蹂躪的一塌糊涂了。
一些破碎的老舊建筑如抽象藝術一樣,隨機的堆疊在一起。其間還夾雜著一些士兵或動物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惡臭,讓人不禁想到畢加索的名畫格爾尼卡。
這里完全屬于前線的位置,其慘烈程度遠超巴黎。
“你那個朋友,就住在這里?”
克洛伊用不確定的口吻輕聲問道。
霍法沒有回答。
弗蘭克會在這里么?他也不太確定。
回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家伙正在諾曼底一帶販賣巫毒藥劑。
能夠與歐洲外那層次混亂的反抗組織建立聯系的走私商人寥寥無幾,弗蘭克迪安就是其中之一。他一度神奇地追索到了某些來路,從而在十幾個城市建立了穩定的關系。煉金器械和魔藥順著一條極其隱蔽的精密路線流入那些斷絕來往的國度。
他什么都賣,小到魔藥,槍械,手表、伸縮刀、打火機、大到坦克輪船,金屬原料,幾乎是能想到的東西,他都有供應。
“走吧,先找找看再說。”
他勉強按照著曾經的記憶,順著殘破的建筑往諾曼底的城內走去,克洛伊沒什么主意,雖然她滿肚懷疑,但也跟在霍法身后。
沿海岸走了十分鐘,路面變得異常狹窄,道路兩旁出現了一些低矮的棚屋和一些破舊骯臟的帳篷,有些帳篷坐落在碎石之上,石縫間,隱約可見一些僵硬的士兵尸體。
那些尸體被掛在石柱上,姿態扭曲,讓人不寒而栗,仿佛帶著令行禁止的意味。
海風呼嘯中,霍法靠近了其中一根石柱,他看清楚了那死亡士兵的身份,他穿著卡其色的外套,肩膀上有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藍白紅標志,是個法國士兵。
“尸體還沒有腐爛,死亡時間好像沒多久。”
克洛伊低聲說道。
霍法閉上眼睛,用手在石柱上撫摸了一下,不多時,那柱子上浮現出一個環狀的盤旋觸手雕刻,正是那環狀觸手將士兵牢牢的釘死在石柱上。
“這些士兵是被魔法殺死的。”
霍法喃喃道:“變形魔法。”
“德國巫師做的么”
克洛伊的神色多了幾分凝重。
霍法搖頭不語,他初來乍到,對這里一點都不了解。
繞過廢墟之后,兩人來到了勒阿弗爾港港口。
順著港口走了大概十分鐘,他們看到了一艘停在碼頭的船,那艘船有二十米長,船身上打滿了鐵皮補丁,涂著褪色的白色油漆,模樣就像那艘隨時準備從曼哈頓港開往骷髏島的冒險號攝影船。
這里,他們終于看見了活人的身影,那是一群背著煤塊和木板的男人,他們上半身,表情絕望,腳上戴著鐵鏈,皮膚因為沾了煤灰而黝黑。
在他們身邊,幾個穿著破舊夾克的持槍武裝暴徒站在木箱上,居高嶺下的監視他們。
正好這時候,有一個骨瘦如柴的運煤男人大概是不堪重負,重重的撲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煤塊散落一地。
“該死,你這只懶蛆!”
伴隨著怒罵,一名武裝暴徒從木箱上跳了下來,抽出一條鞭子,高高揮舞而起,伴隨著清脆的響聲落在了男人身上。
“起來,去干活!”
那個男人卻沒有慘叫,只是蜷縮著抱成團,微微顫抖。
克洛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再也不能淡定了,“這些是什么人!?”
“你指誰?”
“你說我指誰?”
“打人的應該是附近的一些私掠團伙,他們在戰爭之后的廢土上收集財物,至于那些被打的應該是他們的奴隸。”
“奴隸?”
克洛伊聲音拔高了三度,“你確定?”
“不像么?”
幾個持武裝暴徒聽到了兩人的聲音,那個正在鞭打奴隸的持槍男人收起鞭子,快步走了過來。
“喂,你們兩個,干什么的?”
那名監工長得就像非洲的某種靈長類動物,肩臂上都是暴起的肌肉。紅潤的臉頰,大大的嘴巴,歪斜的眉毛,嗓門粗聲粗氣。
克洛伊質問:“嘿,你就是那個叫弗蘭克的家伙?”
“不是,別給我舔亂。”霍法警告著把克洛伊推到身后,他看著面前那名狒狒模樣的暴徒:“我找弗蘭克,你們的老大。”
誰料那男人立刻抽出槍,指著霍法的腦袋,質問道:“你們從哪里來的?”
對方古怪的舉動讓霍法困惑,但出于謹慎,他舉起了手臂:“巴黎。”
武裝暴徒:“來做什么?”
霍法微惱,“你為什么不去通報一下弗蘭克迪安?”他低聲說道,“我不希望惹麻煩。你明白?”
“不好意思做不到。”男人不為所動:“我勸你們最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霍法臉色冷了下來,他二話不說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槍口。棕色的槍托上印著雄鷹的標志,材質是厚實的紅木,卻被他一把捏彎。
轟!!
槍支炸膛。
霍法松開手,金屬碎片潑灑而下,落在地面上,“拿武器指著它的制造者,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持槍男人跌跌撞撞后退,他的臉和手臂被炸膛的槍支碎片波及,鮮血淋漓,他抬起手掌,用力吹了個口哨。
噓!!
就像捅了馬蜂窩一樣。
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面八方伸了出來。
每個槍口后面都站著一個手持槍支的武裝暴徒。
被團團包圍霍法站在空地上,大聲怒吼道:“弗蘭克,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