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言笑晏晏的藍小蝶,白凝香腦袋“嗡”的一聲。
讓她有此一問的原因是那架葡萄。
白凝香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又臭又辣,那是小綠的氣息。
雖然說她明明在蘅谷的時候親眼看見小藍被那群狼給挖走了,而小綠還是跟從前一樣,可是一個細節令她起了一心,就是小綠眼睜睜看著小藍被挖走,表現得太過平靜。
他對小藍在乎到什么程度,白凝香太了解了。
就算是狼群曾經有過一次完璧歸趙的記錄,但是以小綠的性格,絕對不會一點反應也無。
上次去蘅谷發生的事情都太過突然,幾乎是一件接著一件,白凝香一時沒緩過神來,也就未曾留意到這個破綻。
講真,林夕也想到這一點了,奈何她跟宋逸珂童鞋畢竟剛剛化形不久,能用障眼法把同為化形小妖精的白凝香糊弄過去已經很不易,自然不可能模擬到那么真實。
蘅谷里面,雖然看起來外形比較好看的是小花跟小白,可是其實階品最高的是小綠,小藍也不差多少。
千年鳳凰松的松香化水稀釋,淋在土壤上之后再栽種任何植物都絕對不會死。
不過,除了他自己之外。
其實,這根本算不得什么。
達到萬年的鳳凰松有一種神奇的作用是可寄魂魄,這才是鳳凰松名字的真正由來,鳳凰涅槃,魂魄重生。
當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也導致了鳳凰松在修真界幾近滅絕的根本原因。
試想啊,但凡有點修為的,誰都會想盡辦法隨身帶著一塊萬年鳳凰木所制的魂牌。
畢竟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一旦真的干不過了,在別人滅掉你魂魄之前哪怕留下一絲一縷進了魂牌里面,也不算徹底灰飛煙滅。
當然,想要以殘魂復活一個人,定然要經過諸多工序,不可能僅憑一塊鳳凰木魂牌就能辦得到。
就算強悍如曜玄,一個執行者想要重新得到肉身,也依舊需要歷盡千辛萬苦。
林夕現在雖說已經凝形完畢,可那只是靈魂強大之后凝聚成身體的形狀,不再是阿飄狀態而已。
真正與常人無異的軀殼,執行者只有在升級成高級執行者時社區才會有一次機會。
據說那一次得到的血肉之軀已經相當于修真之人飛升渡劫之后的肉身,可以抵御來自太空的赑風侵襲,能硬抗穿梭時空時來自不對等時空維度的撕扯和擠壓,那才叫真正的“快穿”。
脫離開社區鋪設的渠道和節點,只要掌握社區空間鏈接架構圖,想去哪個世界都隨你。
當然,這世上還有一種辦法叫做“奪舍”,可是這樣一來有損陰德,二來,舍者,屋也,別人的房子再好,也不如你自己原裝的好,所以搶別人的房子總不如自己蓋的房子住著舒坦。
不過這樣的秘辛,荊棘百合這種程度的小妖精自然是不知曉的。
“你…真的是小藍?”見對方直截了當承認,白凝香頓時五味雜陳,也說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個什么滋味,伸出手去想要碰觸一下她卻又瞬間縮了回來。
“那,宋逸珂其實就是小綠?”
對面眨巴著大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你沒毛病吧?香姨娘,我當然是藍小蝶了,可你說宋逸珂是什么小綠,宋逸珂最多能叫小宋,什么小綠小白的啊!”
白凝香此刻的心情簡直如同在坐過山車,根本也理不清她究竟是希望對方是小藍和小綠還是不希望。
她只是覺得一定要搞清楚對方身份,心才會安定下來。
甚至連林夕那一句“香姨娘”她都自動忽略了。
“你不是自幼長在蘅谷的小藍?”白凝香不死心,繼續追問。
藍小蝶頗有些不耐,揮揮手說道:“你才長在蘅谷,那里那么荒蕪,怎么生活啊!我跟宋逸珂是南魯國人,我們家世代行醫,不過后來遭逢戰亂就一直隱世不出了,的確是住在山谷,可不是你說的什么蘅谷。”
白凝香眼珠一轉,就開始打聽藍小蝶和宋逸珂從前的事情,事無巨細,都想知道。
“我呢,就是玩,長大一點被爹爹抓去認藥背書,后來學成了就出來歷練了,沒啥可說的。”
林夕說完自己,又接著說道:“宋逸珂比我聰明些。他3歲從文,4歲習武,5歲精通詩詞歌賦,6歲就能胸口碎大石,8歲通曉琴棋書畫,九歲…。”
林夕掰著手指頭一板一眼認真回答。
白凝香下意識問道:“那七歲呢?”
林夕翻了個白眼:“你這人真沒禮貌,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還用問嗎?七歲他胸骨骨折,躺在床上養傷唄!”
白凝香:…
大姐,您不去說書真是白糟踐了。
白凝香信了,這人絕對不是小藍。
小藍不會像她這樣嘰嘰喳喳,小藍也不會這樣嬉笑怒罵、陰陽怪氣。
而那個俊逸出塵、多才多藝的宋公子,也絕對不會是又呆又木的小綠。
白凝香以過來人老大姐的口味教訓林夕一頓,說她太嬌縱自己了,不該對宋公子這樣,像宋公子這般英俊多金又體貼的人,多得是小姐們想要嫁呢,比如刺史府的姜五小姐啊布拉布拉的。
“聽我家相公說,郡里的幾個花樓頭牌都憋著勁兒呢,看最后誰能把宋公子收入囊中。所以你可得看緊了些。”
臨走的時候,白凝香以好姐妹的姿態“好心”提醒林夕。
林夕看著她那惡意滿滿的眼神,感覺她真是像極了后世那些白蓮婊。
除了開始的確認身份之外,白凝香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在挑撥離間,都在貶損藍小蝶抬高宋逸珂。
就差沒直接說“你丫根本配不上人家宋公子,趕緊給好人挪地方”了。
世界上就是有這么一種人盼著自己好,見不得別人好。
他們希望自己永遠高高在上,而她的朋友們都呆在泥洼子里,卑微虔誠等待她施舍一點泛濫的善良。若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在泥洼子里,就會希望所有人都陪著她一起呆在泥濘中。
現在白凝香自己就在一灘爛泥里,她不愿意看見頂著“小藍”這個名字的女人過得比自己幸福。
說白了,就是羨慕嫉妒恨。
林夕覺得,羨慕嫉妒恨,這其實是一個由輕到重的過程,無法自控,傷人傷己。
當然,傷得最狠的,其實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