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夕將那件日趕夜趕繡好的小衣拿給了長公主,幽悅公主很是滿意,淡淡笑著說道:“你這丫頭倒是貼心。就是行事太也魯莽,若是出了一點偏差,不說皇兄,那木家任何一個都能要了你的性命!”
“嗯,是小女魯鈍,不該輕信別人。”林夕垂頭,掩去眸中閃過的戾芒,對著長公主索性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拿她當槍使,就別怪老娘過河拆橋!
幽悅公主聽完后,默了片刻,怪不得,這丫頭老神在在的叫她只需在婚禮當晚賓客散盡去木府就可呢。太子所飲的酒水中被木子軒動了手腳,昏昏沉沉就被扶去平日與木子揚狎玩的書房小憩。而這邊的林夕則在合巹酒中加了佐料,為確保萬無一失,木子軒還在書房燃了些催.情的香料。
長公主的眸中已經燃起了怒火。
誠然,太子跟木子揚確有那齷齪之事,二人倒是不冤。可恨那木子軒蠅營狗茍,妄圖踩著天家血脈來成就自己的野心。長公主沉思少頃,喃喃冷哼:“區區一個侯府世子之位他們怎么會滿足?他們更看重的怕是永寧侯手中的兵權吧!想不到老三平日里謙卑恭謹,原來…”
長公主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林夕又說道:“公主,雖說子不言父過,可我父寶應知縣蘇濤,自上任以來,上不分君之憂,下不體民之苦,與知府徐友德魚肉鄉里,橫征暴斂。自古天地君親師,他雖為小女之父,卻也是我大鄴子民。如今他更是為了官途賣女求榮,通過與侯府聯姻又巴結上了連詹士,結黨營私,沆瀣一氣,這樣的人怎配入朝為官?”
隨著林夕訴說的一樁樁一件件,長公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若不是天色已晚,幾乎就要即刻進宮面圣了。
雖說長公主為了救林夕一命才說的雙面繡,但是畢竟君無戲言。于是長公主思量片刻,囑咐林夕就在公主府住下,安心繡她的雙面繡。
隔天,長公主一早就進了宮,直到掌燈時分才回了公主府。
林夕自此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弄雙面繡。盡管走了彎路,但是到了這一刻,她的任務基本上就完成了。現在只等舅舅那邊將搜羅到的渣爹跟徐友德的罪證送過來。
不過她現在心中很是困惑,原主的兩個心愿,跟渣爹合離她已經完成,而跟母親找個地方過普通人的生活估計一個月以后等她的繡品完工也就完成了,那么她接下來需要怎么辦呢?是用這個身體一直活到壽終正寢還是回去那個最開始她呆過的空間里面呢?
林夕一手撐著腮,另一只手胡亂敲擊著酸枝木雕花椅的扶手,希望是完成任務就回去吧,老實說,她還不太適應用別人的身份生活。
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說是峰回路轉,幾家歡喜幾家愁。
呼聲最高的三皇子并沒有被冊立為新的太子,皇帝居然選擇了一直不太出眾的五皇子做了繼承人,令人大跌眼鏡。皇帝又以極快的速度將皇子們封王賜府,雷厲風行令他們該就藩的就藩,該上任的上任,徹底絕了那些人不該有的念想。
永寧侯府新娶的世子夫人忽然暴斃,世子哀痛欲絕竟然一病不起。皇帝準了永寧侯府二公子木子軒為世子的請封,但是卻將永寧侯手中的兵權一分為三,下放給了三股不同的勢力。顯赫一時的永寧侯府偷雞不成蝕把米,太子沒靠住反倒是把自己家搞成了空殼子。
太子被貶連個親王都沒混上,是所有皇子里面位份最低的郡王。一朝天子一朝臣,詹士府自然也迎來一次大換血,根基淺薄的連家在京城孤立無援,只好變賣家財灰溜溜的回了老家。不過聽說連家很是倒霉,在回老家的途中遇見了幾次山匪,一家人雖然性命得以保全,可到了老家幾乎已是身無分文。
林夕有點小小的遺憾,她真的好想親手去將那三個耳光的債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不過么,連家攜帶大量金銀珠寶回家的消息是林夕叫舅舅放出去的,想來失去了一切光環的連雅如現在比扇她幾十個耳光都要更凄慘吧!
舅舅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渣爹丟了官,上下打點幾乎散盡家財總算是脫了牢獄之災,徐香香雖然被扶正,可卻被春桃爬床成功,開了臉成了姨娘,兩人斗的是不亦樂乎。
蘇濤丟了官,家產也敗得差不多,又回到當初一窮二白的悲慘境地。不同的是,這一次,再不會出現一個葉家女救蘇濤于水深火熱。而主犯徐友德則被押解進京,估計能保住小命都算他祖上積德。
皇帝對林夕進獻的雙面三異繡十分滿意,尤其是對宛若真花緩緩綻放在面前的牡丹贊不絕口,不但提拔葉家做了皇商,居然還親筆提了“盈香吐蕊”四字賜給葉家,葉家一時賓客盈門,再不似從前的光景。
林夕則跟葉氏住進了公主安排的皇城近郊的一處莊子,盡管長公主言笑晏晏的說莊子是獎勵她把三異繡發揚光大,實則是龍椅上那個怕她說出太子的秘密,索性弄到身邊省的再生事端。
林夕對此倒是無可厚非,能在皇帝手里撿了條命已是萬幸,反正這事只有她跟薄荷知曉,連葉氏以及葉家她一絲口風都沒漏過。
朝堂上只以為這些動蕩皆是由皇子奪嫡引起,知道真正原因的寥寥無幾。
皇家保住了尊嚴,蘇蘭馨保住了性命,林夕保住了任務,皆大歡喜!
作為皇商的葉家也在京城購置了房產,嫡枝大多搬進了京城。寶應府的葉宅則作為了祖宅。
已經淪為落魄坐館先生的蘇濤聽說了此事,腸子都悔青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滿身銅臭的葉家成了皇商,那個他一直都不喜歡的大女兒居然得了皇帝的親筆題字!
他望著每天跟春桃兩個唇槍舌戰面目可憎的徐香香和馬上就要給比他年紀還大的富商做妾室的小女兒蘇可馨,心中充滿了絕望,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著:怎么會這樣?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他很后悔,如果當初他選擇靠向葉氏跟大女兒這邊,是不是,一切就都會不同了呢?
很可惜,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