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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管孩子是件很復雜的事兒。

  管多了不行,皮實了。

  管少了也不行,管少了就楚慈這樣的反應,他好像想得慌,很奇怪的少年反應。

  楚家二樓的書房外面,倆老人外加倆女人都在敲門,有說出口的,有哭著不忍的,意思統一:別打了。

  楚鴻天一只腳穿著拖鞋,一只腳白襪子直接沾地,手中捏緊拖鞋,望著半趴在地上的侄子,那火氣啊,頭頂都要冒煙了。

  他在哐哐哐的敲門聲和哭聲中,罵道:

  “錯沒錯?

  跟我嗆聲,我是你啥?不孝的東西!

  還跟你媽那個態度。

  她要心里沒你,就當年那精神狀態,你沒印象啊?

  你個當兒子的,楚慈,你爸爸要是看到你這大不孝的樣子,脫鞋底子抽你?他能扒了你的皮!”

  楚慈之前一直是不服不忿的模樣,倔強的抿著唇角,被打就被打,打死也不認錯。

  可他此刻仰頭看到大伯說著說著眼圈兒紅了,那攥脫鞋的手還直哆嗦,怕給氣過去。

  得說他確實比楚亦鋒孝順。或許是他沒爸了,懂得珍惜,就這一個大伯,特心疼。

  楚慈由一腳被踢倒在地趴的姿勢,變成了撲落撲落膝蓋站起了身,低頭湊到楚鴻天跟前兒,拽了拽他大伯手里的鞋底子,也不瞅人,隨后用胳膊一抹眼睛:“大伯。”

  一聲大伯就讓楚鴻天的聲音變了調,門外的人都聽出來那份哽咽:“惹全家人不高興,你高興了?你小子就是欠削!”大掌使勁推了下楚慈的腦袋瓜:“給我出去,消停吃飯。”

  這吃飯的氣氛能好嗎?都偷摸觀察楚鴻天的臉色和楚慈。

  而楚慈是蔫聲的偶爾偷偷瞅瞅他大伯。

  楚鴻天主動擰開了瓶白酒,也不說話,跟楚慈的外公就著那份無奈喝了起來。

  在他的心里,這侄子他當寶一樣對待,甚至高于自個兒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他也一直是這么做的。

  都多少天不回家了?就怕孩子耍驢,他今兒個馬上到位。

  能抽空去的家長會,他也一定去。

  幾十年了,兒子女兒的事兒很少過問,可楚慈的家教他都要說幾句好話囑咐囑咐。

  張靜安一手扶住她父親的胳膊,一手拎著兜子,兜里裝的是給哥哥嫂子的禮品,偶爾還回頭瞅一眼在后面跟著的楚慈。

  兒子吊兒郎當的一直跟她保持十米遠的距離。

  她忽然嘆口氣。覺得自個兒離開太久了,兒子長大了,她似乎不會管了。

  剛才大哥給踢那樣,本以為楚慈會犯倔,會更得作的翻天,結果這就莫名其妙好了。被大哥呵斥要跟著出門送外公,楚慈也一屁股腳印真陪著出來了。

  楚慈的外公看著心里也是一嘆。

  女兒太小心翼翼看外孫臉色了,恐怕都得琢磨,待會兒送完他,一會兒娘倆單獨走回去能說點兒啥。開玩笑道:

  “你應該回咱家啊,養女兒就是外向。哼。”

  “爸,誰讓你是我親爸呢。咱都住一個院兒,我住哪不是住?以后有的是時間陪您。

  我剛回來,想多伺候我婆婆幾天,住在一起也方便觀察她身體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行趁著我現在還沒就職,帶她去哪療養一下。咱可以一起去啊?”

  張世均笑道:“借口就是多。就是偏心眼。親爸不如婆婆。”

  楚慈在后面忽然出聲喊道:“外公,回去用藥酒搓腿,我走了。”喊完轉身就往楚家跑。

  這一宿,他那屋的門是鎖著的,預防他媽跟他對話。

  有些傷心難過的張靜安,回了大哥大嫂家也得強裝沒啥大不了的,晚上抱個枕頭跟楚老太太說:“娘,咱倆一起睡吧。”

  老太太后脊梁骨有些僵硬,怕直接拒絕傷了老兒媳的心。

  她主動說了自個兒一大堆缺點:“我打呼嚕。我半夜三更還起來喝水,一宿尿好幾潑,你大嫂說你不是得倒什么時差嗎?年輕人,多睡睡懶覺去吧。”

  “不要緊。”張靜安笑呵呵的將枕頭放一邊。

  老太太又低頭小聲嘀咕了句:“歲數大了,身上有味兒。”

  看著像是犯錯的婆婆,張靜安心里挺不是滋味兒。

  張靜安覺得她得在婆婆最后幾年全心全意的照顧,補償這些年離開。

  而給婆婆準備要量血壓的梁吟秋,愣在了門口,她聽到老太太這番話,著實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宿,楚老太太根本沒咋睡好,尋思尋思老兒子,更多的是怕睡太實誠擠到老兒媳。

  她在張靜安這,謙讓的很。

  等梁吟秋品出來那天,她居然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緒。

  畢家這面,晚上九點,院子里除了畢月那屋亮燈,全熄燈了。

  楚亦鋒瞟了眼床上的雙人毛巾被,還是新毛巾被,他喝著茶水當解酒,呵呵低沉的聲音沒完沒了。

  笑的畢月眼看就要惱羞成怒了。

  “太明顯了。看來以后有好東西還得繼續孝順丈母娘。”

  畢月紅著臉警告道:“我告訴你哈,這可是在我娘家。你等會兒喝完趕緊回我小叔那屋去。甭想美事兒。”心里覺得好丟人啊。

  “瞧你那厲害樣兒。”楚亦鋒欠欠的貓腰上前,捏了下畢月的下巴:“沒看我都不敢坐床上?再說你懷孕,關鍵時期,我一軍人,久經考驗。你也娶到手了,小爺著什么急。”

  “還小爺呢。”

  楚亦鋒嘿嘿一笑,使勁摩挲了下臉:“我就沒想過干別的。”這話是假的,他打了個酒嗝:“陪我嘮會兒磕就知足。”

  “嘮啥?”

  “嗯。”楚亦鋒沉吟了下,開始自爆家庭八卦史:

  “我爸那人,真的,家庭瑣事他管不明白,一摻和就瞎管。

  將軍沒用,我們那一院子,我算是品出來了,師級以上好像都管不明白。

  你看哈,劉大鵬他爸經常被罵,還有王叔不…你看我情商是不是不錯?絕對不能學他們。”

  畢月聽的津津有味。

  楚亦鋒又拐回來繼續道:

  “我爸心里,我覺得哈,我媽排第一,我奶第二,完了就是楚慈,我第四,我姐第五。他其實是有重男輕女傾向的。”

  畢月也自爆道:“我家呢,你別看我爹平時不吱聲,可關鍵時刻,我爹說的算。”

  楚亦鋒點頭認可,繼續道:“我媽那人呢,以前我覺得她真是跟大院兒其他嬸子伯娘不一樣,相當引以為豪,其實現在也有自豪的地方。

  比如說,在我的成長階段,就我爸那沒文化的樣兒,我現在有很多算是優點?都是我母親觀察到了。

  唉,但得說人確實是兩面性,有好也有壞,她不像院子里那些嘴不好的伯娘們,東家長西家短,可她確實待人接物有些冷漠。

  你也看出來了吧,她只對自家人用心。當然,媳婦,她也會對你越來越用心的,這點…你明白嗎?”

  畢月挑了下眉:“我娘那人,哎呀,你給她穿龍袍也像個唱戲的。所以吧,她以后要是免不得丟臉或者瞎攙和思想狹隘了一下下,你多理解吧。”

  劉雅芳翻個身,打了個噴嚏。她鳥悄起身看了眼對面,那倆孩子嘮啥呢?窗簾不拉,這恐怕是給他們看的,就面對面說話。

  “孩兒他爹,你咋還不睡呢?”

  “明個你到了那會所,別一驚一乍,端著點兒。老鼻子員工了,給孩子留點兒臉。”

  劉雅芳聽的心里直犯嘀咕。閉眼尋思她那旗袍,尋思她那金塊,愣是沒告訴畢鐵剛。

  可也一直沒睡著。

  對話還在繼續。

  畢月說:“我們家大成沒有狗蛋兒聰明。不過最近有進步,我不打算夸他。楚亦鋒,好奇怪,這話我就敢跟你說,我偏心眼,偏大成。他弱的事兒?”

  大概是聽到姐姐講弟弟了,畢月覺得楚亦鋒還是被酒精影響的有點兒觸景生情了。

  楚亦鋒嘆了口氣:“我能說實話嗎?”

  “你看我這么平靜,想說啥說啥唄。”

  “我姐那面到底怎么樣了…

  媳婦,小時候,我姐那份零花錢是我花,當然了,我的還是我的。

  我不找我媽,我到家找她,做飯也是給她吃。

  后來她工作了,她工資還是給我花。

  公司成立,掙第一筆錢,她當著姐夫面拎一箱子啊,一臉興奮,我也特震撼,要全給我。”

  劉雅芳第二次拉開窗簾偷摸瞧瞧,姑爺出女兒房間往前院兒走了,倆人還依依不舍,一個邊走邊回頭擺手,一個不知道在囑咐啥呢。她松了口氣,睡踏實覺。

  可這一宿,有人卻睡的相當不好。

  楚亦清白天談離婚那個從容啊,但到了晚上,她發起了低燒。

  躺在辦公室里面的休息室里,只感覺全身上下骨頭節疼,找不到第二條棉被,她將所有的衣服都壓在被子上。

  半夜十二點多鐘,前天晚上擔心畢月說出那事兒,昨天晚上等王建安,相當于兩整天沒休息的楚亦清,迷迷糊糊的,打著冷顫昏睡了過去。

  可沒過多久,大床上昏睡的瘦弱身影忽然一抖,只看她習慣性踹向旁邊,昏昏沉沉喊道:“建安,我渴。”

  黑暗的屋里,連絲月光都沒有,更是靜的可怕。

  “王建安!”

  楚亦清被自個兒喊醒。

  她老公呢?對了,她哪有老公啊。坐在床上,她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而同樣被揍、被酒精折騰不輕的王建安,他此刻也是毫無睡意,坐在院子里看月光,一會兒一拍胳膊上的蚊子。

  任何時間里,這個世界都有人歡喜有人憂。

  畢月早早的起床,她摩拳擦掌的要給劉雅芳擦點兒煙粉,幫她娘穿好旗袍,又蹲下身給穿高跟鞋。

  劉雅芳這回臉上的笑容是滿足的,跟得金鉆還不太一樣,望著大肚子的閨女,圍著她身前身后的轉,嘴上雖然說的不好聽,心里受用:

  “哎呀,這個麻煩呢。我還能畫成花兒啊。你自個兒打扮去,別給亦鋒丟人。”

  畢鐵剛恰好此刻推門進來。

  畢月覺得她一點兒都沒夸張,她爹看她娘,那眼神真直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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