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寒菲眼睜睜看著畢月又拿起一個果子,她圓睜著杏眼,看了看畢月的臉,又瞧了瞧畢月手里的沙果:
“干嘛呀?這是趙大山給我買的,你都給我吃了,我吃什么呀?”
畢月吐了沙果核,白了一眼戴寒菲:
“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兒。”
“我小氣?”戴寒菲一臉不高興,就跟畢月搶了她錢似的,不是好氣兒道:
“你昨天順走我倆青蘋果,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還搶我沙果。
我說畢月,想吃蘋果自個兒買二斤,甜蘋果有的是,別老吃我的。
不是,咱倆誰是孕婦啊?”
畢月正磕著五香瓜子的動作瞬間停住。
她訝異地仰臉和戴寒菲對視。
慢慢的,畢月雖然仍舊直勾勾望著戴寒菲,但那眼神里已經有了驚慌。
戴寒菲不自禁的向后躲,瞪著眼睛眨了眨,剛要夸張地捂唇說:
“你不會像我似的惹禍了吧?”劉雅芳甩著手上的水珠子走了過來。
劉雅芳現在很看不慣戴寒菲。她再不愛管別人家閑事兒吧,但她看不慣懷孕不好好懷的。
你說都懷孕了,倒是忌忌口啊?葷素不忌,想吃啥就沒頭了,逮住了可勁造個飽。
就打比方咸菜疙瘩吧。
她們東北人,吃飯沒咸菜不行,她就在飯店腌了點兒榨菜,腌了點兒黃瓜咸菜,這可倒好,戴寒菲三天老頭就撈點兒,都給她撈沒了。
不是啥貴東西,不怕吃。
可那齁咸的,懷孕了不能多吃,哪能就用饅頭卷著榨菜那么吃啊?看的她都牙磣。
劉雅芳連著忍了兩天了,本來不想多說,別人家兒媳,人家有娘家媽在跟前兒呢,她多那個嘴干啥,可今天被那饅頭卷榨菜刺激的真是忍不了了。
她都怕葛玉鳳秋收回來,孫子再有個啥茬頭。
“寒菲啊,你聽嬸子說,沒懷孕你自個兒怎么折騰都行,這懷孕了,你啥事兒都得注意點兒。
我看你走道嗖嗖的,速度那個快啊,吃東西也沒個講究。那哪行,得加小心。”
“嬸子,我可沒有哈,我挺小心的啊。”
戴寒菲說這話時,趕緊看了眼端盤子路過的趙大山,她不希望劉雅芳再給她上眼藥了。
奈何劉雅芳根本就沒注意趙大山能聽著,聽到戴寒菲不服,她掰扯道:
“你那是小心嗎?你媽沒跟你說嗎?你不能饞啥吃啥,那些寒涼的都不行。
我看你罐頭餅干不離手,那都不是新鮮現做的,不是啥好東西。
山楂啊杏啊,咸菜啊,這些酸果子,來那惡心勁了,吃兩口往下順順還行,不能多吃。還有這個。”
劉雅芳指了指收銀臺上擺放的塑料袋,里面是論斤稱的巧克力:
“這是糖啊還是叫什么克來著?”順手拿出一塊遞給坐在小板凳上的畢月。
畢月剛將巧克力塞嘴里,劉雅芳那面說道:
“它不是飯。你這懷孕了都得少碰。”
畢月本能地,立刻將舌頭伸出,上面全是巧克力。
她仰脖看她娘,想要再多聽點兒。
不掰扯還好點兒,好好說,戴寒菲還能聽進去,可趙大山都聽見了,戴寒菲瞬間一股心煩氣躁躥向大腦,就感覺可委屈了,她就吃點兒東西,管得著嗎?怎么誰都能說她兩句?
臉子掛不住了,任性的戴大小姐,微揚著下巴傲氣頂嘴道:
“嬸子,就你們東北那嘎達,冬天那不是頓頓吃酸菜嗎?酸菜不是腌菜嗎?不就吃你幾口咸菜嗎?還鬧個不能多吃。”
劉雅芳臉色瞬時不好看了。你說她好心好意的圖啥?
戴寒菲還在繼續小聲犟著,只不過是悶頭撅嘴嘟囔:
“我們條件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怎么就成了對孩子不好了?
你們那時候可不是不能多吃,想吃也沒有啊。
你們東北,水果就是大蔥吧,沒輕了吃吧。
我看月月他們長的也挺好,沒個頂個蔥芯綠啊?”
“住口!”趙大山被氣的上前幾步,夾起沒開瓶的黃桃罐頭,再大手一劃拉,拎起巧克力袋子和地上裝沙果的膠絲袋子,轉頭就走。他被氣的差點兒開門揚大馬路上去。
劉雅芳徹底不吱聲了。
她真心覺得,這要是她閨女,非得給兩巴掌。
什么孩子?一準兒在娘家挨說也是撩臉子的不孝玩應,被慣的。
再被趙大山拿東西那氣哼哼的勁兒一攪合,劉雅芳還有點兒掛不住臉,不太高興地拍了下畢月的后背,說出的話也挺難聽:
“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坐這湊啥熱鬧?那破沙果有啥吃頭?牙要不要了?我瞅你吃,我都倒牙。”
一直處于懵懵登登狀態的畢月,被她娘的一巴掌終于給拍醒了,反應過來了,態度比戴寒菲要強硬多了,厲害道:
“戴寒菲,怎么跟我娘說話呢?知不知道好賴?你吃吧你吃吧,出了事兒有你哭的,哼!”
說完轉頭挎著劉雅芳的胳膊往廁所方向帶。
劉雅芳拍了下她閨女的手:“你是不是涼著了?這一中午尿幾回了?”
畢月無所謂擺擺手,她思維還沉浸在剛才的話題里。
昨天給她饞的不行,饞到課間就那么幾分鐘,她居然開車干出去給自個兒買了兩瓶山楂罐頭,直到吃酸牙了才給梁笑笑:
“娘,你說的那些真不能隨便亂吃啊?”
“那可不?不是不讓吃,是不能吃多了。”
隨后劉雅芳回頭看了一眼,還跟畢月小聲撇撇嘴嘀咕道:
“你說那戴寒菲,先是不要個臉了,沒結婚就有孩子。這懷孕了又作,不好好帶孩子,咋不知道個害臊呢?我要是她娘,我都得去死。”
畢月站住了腳,面無表情問道:“你為啥要去死?”
“為啥?哼!”劉雅芳理所當然道:“省的被氣的半死不活的,一頭撞死眼不見心不煩唄。”
娘倆嘮的跟真事兒似的,畢月也當真事兒聽了。
她蹲在廁所里,雙手的,把手紙搓的直掉紙屑。
一時間,心情很沉重、很難過。
畢月扶額。遇到了個神槍手,倒霉透頂了。
這根本不在她的計劃中,她還沒滿二十吶,還沒畢業實習呢,房子也沒買呢,錢沒賺夠呢。
心里罵著自己:
畢月啊畢月,你早特么尋思啥了?你是真能作啊!
畢月使勁揪了揪頭發。
再等半個月確定了,不行偷摸做掉吧。
實在無法想象,如果她爹娘要是知道了,能不能去死,或者把她打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