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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八章 能忍你的,就是父母

  “楚亦清!你是在娘家呆著,你守著咱們這一大家子,你攆建安出門,還讓建安怎么回來?你讓我和你爸的臉面往哪放?!”

  梁吟秋擰著眉,瞪著眼,微揚著下巴,眼中滿是嚴厲之色,可見是真怒了。

  她很想說楚亦清缺心眼缺的厲害。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楚亦清可比她的嘴碴子厲害多了,聲音也更大道:

  “媽,我哪句話說錯了?他升不上去是因為我嗎?我還得小心翼翼是怎么著?

  該他愧對我們娘倆,一事無成,你們還捧著!

  就沒見過他那樣的男人,他死腦筋,他不行他有理啊?

  我只知道找人不丟人,升不上去才丟人。

  人家那丈夫,都是比妻子強,給妻子鋪路,多累多苦從不說,都是給媳婦安排的妥妥帖帖。

  他可倒好。

  我一個女人,我出門給他張羅,挨個通知拜托,民主選舉投我們家建安一票吧,就差求爺爺告奶奶了。

  都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他干什么了?假清高!真那么高風亮節,參選個屁!”

  “亦清,你啊你…你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是這么來給我們拜年的是嗎?!”

  梁吟秋想要罵女兒的話有很多很多,可當她聽著聲音能掀房頂,看著女兒仰頭跟她大聲喊,喊不痛快還邊說邊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打床鋪,氣的她…

  梁吟秋哭了,卷起圍裙擦上了眼淚。

  門外的楚鴻天,聽著屋里的一切,聽到梁吟秋幾句話就敗下陣來,還不敵女兒的嗓門呢,恨的不行。

  怎么當媽的?老梁這個廢物!

  楚鴻天緊蹙劍眉,剛挪步要推門進去,就聽到噔噔蹬從樓上跑下樓的聲音,一回頭正好看到過年才七虛歲的王昕童。

  童童一手扶著樓梯,一手還舉著蛋糕,圓滾滾的胖孩子,和楚鴻天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

  “媽,您要干嘛啊?你居然打我!”楚亦清尖利的嗓門傳來,童童的小身子一抖。

  王昕童被他媽媽的聲音嚇的,抖完像是反應過來了。先是眨動了下眼睛,剛才還傻住的表情,瞬間撇嘴。

  俗話說,六月的天,孩子的臉。

  王昕童小朋友的嘴越撇越大,站在臺階上瞅著楚鴻天,忽然“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咧開的嘴里還塞滿了糕點,嘴邊兒也滿是蛋糕渣子,要掉不掉的,緊接著邊哭邊咳嗽。

  這給楚鴻天嚇的,嗖地一下對著沙發扔了文件包,幾個箭步上樓,一把抱起孩子,用手心接著,命令道:

  “快吐嘍。聽姥爺話,把嘴里東西吐嘍!”

  王昕童一看有人哄了,哭的更厲害,猛搖頭還張嘴哭,含含糊糊咳嗽著叫道:“爸爸,我找爸爸。”

  楚鴻天大掌不知深淺地拍著孩子的后背,這回改商量了,急的不行:

  “童童,快把蛋糕吐了,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了,啊?不哭不哭。”

  一樓那個吵架的屋里終于有了動靜,娘倆雙雙眼角帶淚奔了出來。楚亦清甚至是光腳跑出來的。

  王昕童看見他媽媽,一扭頭哭的更厲害了,不過倒是著急說話將蛋糕吐了,不停對楚鴻天強調:

  “爸爸,我要爸爸!”

  楚鴻天束手無策,除了反復強調一會兒爸爸就回來了,再沒其他辦法,抱著王昕童往樓上走時,忽然扭頭厲眼跟有刀子似的看向他女兒。

  孩子哭不找媽,有了委屈先找爸,可見他閨女那個媽當的也不咋樣!

  梁吟秋上前要接手孩子,楚鴻天誰也沒管,抱著孩子直接上樓,邊爬樓邊哄道:

  “不哭了啊,你聽姥爺說,咱上樓騎大馬,姥爺當馬…”

  梁吟秋指著楚亦清,失望地罵道:

  “丈夫被你罵跑了,孩子被嚇成那樣,你給你媽我大過年的氣哭了,你覺得舒坦了?”

  說完,梁吟秋轉身進了臥室,含著心臟藥躺那默默流淚。

  楚亦清盤腿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臉,也哭的厲害。

  她不明白,也沒什么事兒啊,她和王建安以前經常這么吵,怎么到了父母家就被放大了呢?

  什么事兒就怕有人摻和,尤其夫妻之間,她爸媽不知道嗎?

  她爸媽要是不摻和,至不至于這樣?!

  而樓上的楚鴻天為了哄孩子,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楚鴻天不會帶孩子,剛拐到二樓拐角看童童哭的厲害,就舉起孩子飛啊飛的,累的他呼哧帶喘,聽到孩子的尖叫聲,他更來勁了。

  飛完又蹲下身,讓童童別哭了,騎他后背上,給老太太嚇的,指著他腰不讓。

  “沒事兒,娘。他個小豆包能有多重。”

  老太太一會兒拽過童童開奶粉罐子,一會兒拽把楚鴻天不讓背來背去。

  連著楚慈都倚靠在門口看著。

  他覺得這個家真煩,還是外公那里清凈。可…

  從他舅舅家的弟弟指著他罵他不姓張那天,他就明白,大伯家才算家。

  他姓楚,他爸爸是楚鴻遲,楚鴻遲的孩子,不該不能看任何人的眼色過活。

  楚慈晃悠著膀子下樓,看到他姐光著腳盤坐在沙發上哭,深潭般的眼眸直視楚亦清,用著公鴨嗓說道:

  “姐,你發現大伯母這一年間的白頭發了嗎?”

  “那是跟你哥操心的!”

  “你看看現在樓下有動靜,咱奶都不下樓。

  你今晚再好信兒看看,大伯給你哄完孩子,那書房的燈能亮到幾點?”

  說完,楚慈根本沒管楚亦清是能再說啥,還是啞口無言,彎腰拿起半成品的風車,轉身離開。

  楚亦清微愣地看向她堂弟的背影。

  為什么?好像全是她的錯似的?她做錯什么了?!

  楚亦清哭了一會兒,想了想,兩手一抹眼淚,攏了攏頭發,抬眼瞅了瞅她母親的臥室門,光腳在鞋架上找雙拖鞋穿上,又跑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收拾利索了,這才上樓。

  她還不信了呢,別人管不了,她自個兒生的孩子還管不了嗎?

  樓上的王昕童剛被哄好,他媽媽就推門而入,一把扯過他。

  楚亦清當著楚鴻天、楚老太太和楚慈的面,扯嗓門罵王昕童道:

  “你都多大了?你姥爺腰上有傷不知道嗎?還背啊抱啊的?你能不能聽點兒話?幾點了,還瘋還鬧?晚上尿床啊?!走,跟我進屋洗臉刷牙睡覺。”

  “哇!”王昕童被嚇了一跳,扭頭看他媽媽,又懵懂地看了眼姥爺,掂量了一下哇哇大哭。

  楚亦清忽然這幅模樣沖進屋,臉色很不好的罵孩子,氣壞了楚鴻天。

  今兒個,楚鴻天才清楚的認識到,他閨女到底有多欠揍,被他老妻慣壞了。

  楚將軍氣的手抖,他剛把小外孫哄樂了,他閨女一頓嗆嗆,又給孩子嚇哭了。

  “你給我滾出去!”

  楚亦清說話很有底氣,抬臉犟嘴道:

  “爸,我管我自個兒的孩子呢,您能不能別給他出頭?他該更不好管教了。有人給仗腰,小孩子最會看眼色!”邊說話邊拽著往后躲的王昕童出門。

  楚老太太嘆氣地坐在床邊兒,想的很遠。她覺得吧,就孫女這脾氣,那大工廠啥的,得要回來啊。要不然將來小鋒和小慈萬一手頭緊,指望管姐姐要錢,可能嗎?不夠看臉色的呢。你瞅她對自己孩子都跟階級敵人似的吧。

  楚鴻天閉了下眼睛,深呼吸了一瞬,聲音沉悶的可怕:

  “要管滾回你家管去。楚亦清,這家不是你鬧的地方。”

  楚亦清被她父親的語氣嚇的沒敢再回嘴,不過她這回不是拽著王昕童往門口走,而是一把抱起孩子。

  王昕童大哭大叫,她單手抱著孩子,還不忘對著孩子的屁股啪啪上去就是幾巴掌,腳步極快地去了客房。

  走廊里傳出孩子凄厲的哭聲。

  王昕童也挺倔強,他媽媽越是喊他憋回去,他越哭,然后楚亦清越打他,他更作鬧了,惡性循環著。

  最后楚亦清被氣的,在客服角落里翻出了雞毛撣子。

  七歲的豆丁眼淚橫飛,著急逃跑,差點兒自己給自己拌個大跟頭,小手剛碰到門鎖,楚亦清帶小跑上前,給他逮了回去。

  王昕童覺得,完了,大勢已去。

  這不是在爺奶家。這家里的人,都不行。

  姥爺看樣是不會救援了,爸爸還不在家,祖奶奶不管事兒,姥姥管不了媽媽,小舅舅還不如大舅舅可靠。

  “哭不哭啦?!”啪地一下,雞毛撣子抽打在地上。

  孩子很委屈,又被嚇了一跳。他不懂他犯了什么錯,仰頭打著哭嗝:“不、不哭了。”硬往回憋淚。

  可想而知,隔著一道門,外面的楚家人聽到里面罵孩子的聲音,小孩子的哭聲,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已近深夜。

  楚鴻天忽然坐起,梁吟秋那面也沒睡著,打開臺燈,順手遞給楚鴻天外套。

  “怎么了?”

  “怎么了?你啊,你是真不頂用!

  你說我一個當父親的,亦清還是個丫頭,她自己也成家生娃了,就更是打不得罵不得的。你就得多管管!

  可你是怎么管的?

  平時倆人湊一起,有研究小鋒找誰當對象的功夫,你能不能先說說你自己的閨女?竟操沒用的心!”

  梁吟秋擰眉,她眼睛略顯紅腫,那也是被她閨女氣的:

  “我怎么沒管?我說她得聽啊?你自己孩子什么樣不知道嗎?”

  楚鴻天哼了一聲:

  “她現在這老板當的,比我還一言堂!這也就是建安吧,換個活土匪,就得干翻天。吟秋啊吟秋,你們…”

  回身看了眼老妻,發現梁吟秋還沒他有精神頭。

  楚鴻天嘆了口氣,憋回了埋怨,問道:“建安還沒回來呢?”

  梁吟秋也坐起身,靠在床頭,疑惑道:

  “能不能是回那面了?不好意思回來了?”

  老兩口靜默了兩分鐘。

  梁吟秋才嘆氣道:

  “唉,我今天真是被亦清氣的心口疼。你說咱閨女是不是缺心眼?在她自己家不吵不鬧,到了咱這了,守著咱們吵架,這是氣咱們呢,這個道理她還不懂嗎?”

  楚鴻天下地,聞言扭頭瞪視梁吟秋:

  “到哪也不能吵!建安他爸媽那么容易呢?從童童出生到現在,她那個婆婆提前退休,還讓人怎么著?天天給她帶孩子,沒功勞還有苦勞。她除了給買點兒吃喝,還干啥了?老人那么容易呢?你那心眼子不正!”

  “我是說非得吵的話…”

  楚鴻天一揮手,煩了,不想犟犟那沒用的事兒,轉身披著件衣服去了客廳。

  同一時間,大門終于被人哐哐哐砸開。一身酒氣的王建安晃晃蕩蕩地進了院兒。

  楚鴻天衣服掉地,半摟半抱住女婿,客廳燈光大亮,梁吟秋也趕緊帶小跑去廚房沖蜂蜜水。

  王建安仰頭,喝的醉醺醺的,看清是老丈人了,笑了:

  “爸!”打個酒嗝。

  “怎么喝這樣?!”楚鴻天背王昕童沒啥事兒,可抱著王建安往沙發上放,一個寸勁兒真擰了下傷腰,疼的他一皺眉。

  王建安看到老丈人擰眉了,委屈了,誰都看不上他。

  抱著楚鴻天的胳膊,瞬間眼圈兒紅了。

  一手砸著胸口的地方,一邊兒說著醉話道:

  “爸,我這地兒難受!民主推薦我在前面。我這三年,出差出的…結果局黨組開會最后把我拿下來了。憑什么!以前跟我一個級別的,現在居然敢拍拍我的肩膀,我特媽的,窩囊!”大男人哭了。

  楚鴻天接過蜂蜜水,對梁吟秋和站在二樓處的楚慈都搖了搖頭。

  等客廳里就剩下翁婿倆人了,楚鴻天才說道:

  “我知道你一半清醒一半醉。男人追求事業,都想靠真本事往上爬,誰也不想矮誰一頭,理所當然。

  可你當我一直很順利?身上槍眼子無數,有一次剛撿回條命,人還在醫院扔著呢,幾次下病危通知書。

  本以為拿了戰功該如何了,內部信兒傳開了,沒我事兒。

  當時我憋不憋氣?

  再說說小鋒。

  雙學歷又如何?從分到大軍區他就老實呆著,呆到現在有很多軍官雙學歷,硬是顯不出他了。

  現在給軍輝那小子當手下。

  建安吶,以前軍輝是不如他的,現在小鋒見他得敬軍禮。難道他也哭?他也用酒解愁?”

  楚鴻天站起身,將蜂蜜水遞上去,軟硬皆施,拍了拍王建安的肩膀,語氣又軟了下來:

  “哭哭鬧鬧就可今晚來。明天開始,振作點兒。

  觀察觀察升上去的那位,是不是比你資歷老,賣力的年頭長。

  敗給你自己還年輕,不是干熬年頭升職,不丟人!

  一個男人,平生多磨礪,有時候是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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