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沒見過那么不懂事兒的。
在別人家呆著呢,甭管有多大的傷心事兒,那也不能扯脖子往死里又哭又嚎的吧?
再說了,不通信不通話的,老家有啥事兒也不能知道,唯一的傷心不就是她和小叔沒戲了嗎?一直就沒戲份好嗎?!
悲傷春秋,媽的,神經病!
所以畢月連打聽都懶得打聽,直接問她最關心的“錢呢?”
劉雅芳嘴邊兒的那句:“你翠柳姨她…”噎了回去。
疑惑地瞪著一雙和畢月一樣的圓眼睛:
“啥錢吶?你咋剛到家就要出門?要錢嘎哈去?”
心里尋思話了,個死孩崽子,剛出院就要錢,咋那么敗家呢?就不能消消停停地陪她嘮會磕嗎?
雖然是這么想的,但是還是不敢對現在暴脾氣的畢月發牢騷。
劉雅芳掀起棉襖,手摸棉褲腰,往外翻錢的架勢,問道:
“這地方嘎哈都花錢,天天錢錢錢滴。你要多少啊?嘎哈去總得跟我說說吧?”
畢月翻白眼。
是裝傻啊,還是不懂啊?誰要你挎兜里那倆錢?夠干啥的?
“我要存折。”
“要用多少啊還得拿存折?那都是整錢,你動它嘎哈!我這帶錢來的,帶挺多呢。”
好嘛,她娘確實是沒明白。
畢月站起身,認真地上下掃視了一眼她娘,心里挺犯嘀咕。
瞅這樣,就像是連想都沒想過她是在要回自個兒的錢。[www.qiushu.cc超多好]
嗯?什么情況?
“娘,你別跟我整那些沒用的。我是在跟你要回存折,誰跟你要錢花了?”
劉雅芳不是裝傻,是直到現在也沒聽明白。
因為她所經歷的、生活的那個圈兒里,別說沒結婚的要把掙到的錢交家。
就是兒女都成家了,只要是不分家,那也得把錢上交給父母。
花一分再要一分,動大錢得全家商量。比如小叔子沒進監獄前,老爺子老太太還活著時,沒有錢是誰掙的就歸誰的道理,都是上交。
所以畢月這話,劉雅芳咋咂摸咋不是個滋味兒。
啥意思?
就沒有當兒女的管錢的,她已經對她家這三個,夠放任自流的了。
“為啥要要回去?”
畢月皺著兩道秀眉:
“哎呀,您您快給我吧。我昨晚做夢都夢見你把錢給我整丟了。這給我嚇的。存折放哪了?是都存上了吧?”
劉雅芳側過身,往后一躲,一副防御的架勢:
“少跟我扯那套。你個小孩子家家的,你管存折?你管就得換我做噩夢了。
還我整丟?我把自個兒丟了,都不帶把錢整丟的!
你看我啥時候丟過錢?
倒是你,一天習里馬哈的(迷迷糊糊),哪天揚了二正(想事不過大腦),再給我找不著。再說你那大手大腳的。”
畢月臉蛋兒微紅,表情糾結,強制自己要好好說話,語氣無奈且急切:
“哎呀,您快給我吧。哪有您這樣的?說好了去存上,現在存了咋不給我了呢?那不是閑錢,娘,我都有用的!”
劉雅芳一屁股坐在床上,手心扣在另一手的手背上,畢月表情糾結,她是面目表情惆悵,語重心長道:
“閨女啊,你瞅你那話說的?唉!
娘問你,你爹和我是亂花錢的人不?”
畢月低頭,緊抿著小唇瓣沒吭聲。
“你這是在跟我們當爹娘的分你我?還是不放心我亂花錢吶?”
“您可真是!我什么時候那么說過了?”
劉雅芳點頭承認:
“是,娘這話說的歪了。俺閨女不是那樣的人。
可你瞅瞅你剛才那是啥意思?
妮兒啊,娘攏共就生了你們姐弟仨個。
嗯那,上回是擁護(因為)你舅那二十來塊錢。可你就因為那事兒跟娘開始隔心了?
你舅再親能親過你們仨嗎?我能給他二十救救急,再多,不用你當時跟我吵吵把火的,我自個兒也舍不得啊!”
畢月那小脾氣啊,真是騰騰火起。
她明明在醫院時,真心勸過自己,楚亦鋒也說過,畢成也說過。她自然意識到自己也有問題。勸的她今早耐著性子在醫院里等,本來還覺得自個兒挺有進步的。
可她此刻,真心覺得自己是自帶跟劉雅芳不對付的體質!
嘮存折呢,就說存折的事兒,你說她娘在那胡扯八扯啥呢?
那都啥時候二十塊錢的事兒了,過去了就過去了,誰跟她提那事兒了?
畢月之前一直壓抑著脾氣,語氣都是打商量和無奈,可現在真是控制不住了,她嗓門飚高,氣呼呼瞪眼說道:
“娘,我發現我真是跟你說不了話,你沒咋地呢,能把我氣死。
你說多簡單個事兒,你硬在那扯的像是我多不孝似的。
我跟您說,跟人算計,我有心眼也好,小心眼也罷,可那都是對外人。
跟自家人,我從來就沒那個閑時間算計來算計去,也沒那個必要。
我要是真跟您隔了心,我告訴你錢放哪是要鬧哪樣啊?!
我這不是做夢了嘛!
就你這性格,尋思您別一頓瞎藏,藏到最后再藏的找不到哪是哪了,咱那數額現在能算是巨大了,去銀行補辦怪麻煩的,我自個兒管。
再一個,那錢以后干點兒啥還得用呢,我還許諾給大成買房子。
放你那,你這事兒那事兒的再攔我,問東問西的,麻煩,我用著也不方便!您明不明白?我的天啊!”
畢月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身心疲憊,她覺得在她娘面前,干控制都控制不住。
呦,閨女跟她想一塊堆兒去了。主動提了要給大成買房子。
啊,閨女不是跟她隔心,也不是不放心她管錢啥的,是怕她攔著干正事兒。
劉雅芳眼里含笑了,表情略顯復雜,上前拽住畢月的胳膊,看畢月自個兒在那像是較勁似的,她嘆口氣道:
“我發現你這孩子,脾氣咋那么大呢?這家伙,跟我說話又瞪眼又跺腳的。你說你這樣的,將來給人當兒媳婦,那婆婆能容你嗎?”
好嘛,她娘又扯幾年后了。
劉雅芳斜睨畢月,撇了撇嘴:
“我和你爹有多少,不都是給你們攢的嗎?那還能攢別人兜里去?
你要干正事兒,娘指定不攔著。我不給你是不放心,我保證。啊?閨女?”
畢月借勢甩開劉雅芳的手,板著小臉兒約法三章:
“咱可先說好了,我要用,必須給我。”說完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