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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月望了望天兒,低頭瞅了瞅地上的土籃子。[www.mhtxs.cc超多好]
這可如何是好?
就賴大弟!不靠譜!忒不靠譜!
他人沒影子了,不幫著賣,也就算了。但是你有事兒總得下午趕回家告訴她一聲吧?
她還傻呵呵的在家炒呢,炒的大汗淋漓,托著個虛脫的身體,干勁十足。
結果他大弟呼哧帶喘的,終于在傍晚時推開了家門,居然告訴她的是:
“姐,就我宿舍里的好兄弟,羅…”
“羅麻花兒!”畢月擰眉瞪眼,打斷畢成。
畢成連連點頭:“對,就他,出事兒了。和外校的同學打起來了…”
畢月一揮小鏟子:“因為搶姑娘?”又給打斷了。
畢成愣住,她姐最近越來越邪乎了,聲音不再像之前那么急迫,疑惑道:“是,你咋知道?”
“哼!跟你有什么關系?你這時候才回來?一會兒就開賣了!這還沒正式開學吶,你就給我逃避勞動!”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堆后,畢月這回表情認真了,她犀利的看向畢成:
“你不會是要幫他干架去吧?或者幫他搶大姑娘?”
畢成被嚇的緊著擺手,這大帽子扣的,他受不起。
“不是不是,姐,我哪有那膽兒啊,我去醫院照顧他,他肋巴骨折了。你給我點兒錢。”
就是這樣的原因,今晚賣貨郎只剩畢月一人在堅守崗位。并且,還炒多了!
她不僅得給弟弟的同學墊住院錢,她這個債權人多打聽了兩句都不行。
當時她失落極了,因為她弟弟第一次對她說:“姐,那是我們男人的事兒,你個女人,別管!”
炒了一大堆的榛子,也成,成了畢月今晚的任務,誰讓她弟弟叫畢成!
她不賣出去,過了一夜,那吆喝聲就得改成:“咬一口,外皮潮濕,稀面稀面滴!”誰傻啊?誰能買!
畢成,專業坑姐!
這死天,要下雨之前就更加悶熱了,熱的人心浮氣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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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月用手背擦了擦脖頸上的汗珠,抬頭又望了望頭頂上大片大片的烏云。
真要下啊?等會兒成不成?
一晚上,姐弟倆如果合力能掙三十塊錢左右,別小看這三十塊,這錢可是竅錢。
比起前一段日子賣油條起早貪黑的辛苦,在國際列車的遭罪和提心吊膽,用糖炒榛子,還在電影院門口叫賣,簡直是畢月眼里的“暴利”。
她都琢磨入了冬,再賣糖炒山楂來著!
關鍵是,榛子沒本錢啊,都白給噠!
“糖炒榛子啦!看電影必備小食品哈!”
淺藍色到膝蓋處的牛仔褲,白襯衣的下擺打了個結,忙活到一會兒用胳膊擦額頭,一會兒兩只手使勁搓褲子的兩邊兒。
熱成這樣…
外面陰天成這樣…
她還不放棄,挎著個破筐穿梭在檢票口的附近。
楚亦鋒站在電影院的大廳里,他的右手心里,攥著兩張電影票,是他昨天看過的《相約在鳳尾竹下》。
那里面的女主人公,和眼前的畢月一樣,穿著普普通通,甚至一個月前的畢月,穿的更破舊。
她們都很能干,一步一個腳印…楚亦鋒嘴角微微上翹,也都漂亮接地氣。
畢月站在外面嘆氣,還剩這老些,今晚她可不敢再吃了,再跑肚拉稀,她就可以直接over了。
迷茫,財迷,肉痛的無奈表情…
表情很復雜,就是沒有想過白得的榛子,扔了就扔了唄。
畢月側過身,看著那些排隊入場看電影的青年男女們。
要不要再等等?還有第二場呢,反正回去也是自己。守株待兔?據說八十年代的放映是連發兒。
男男女女,一對兒又一對兒的進場坐好,相親的,已經確立關系的,還有趁機在黑乎乎的環境中,打情罵俏、捏捏小手的。
總之,有票的,還沒入場的,只剩驗票的大爺和佇立在大廳窗口處的楚亦鋒了。
他一動不動,筆直的站在窗前,眼神鎖定那個倩影,偶爾瞇眼看一下天空,他在等待時機。
他真得感謝“錢串子”不忘本!
坐在門口檢票的大爺,最開始鬧不明白,他還尋思這傻小子傻瞅啥呢?
大爺盯著楚亦鋒的常服褲子瞧了瞧,這小子是當兵的?多注意兩眼,看明白啦!
守在門口,坐在木頭椅子上的老頭,也和楚亦鋒一樣,看著不遠處蔫頭耷腦的畢月。
大爺咳嗽了一聲,嚼著畢月白給的糖炒榛子。
烏云密布的云層,預知到了會有雨,可它一會兒變灰、一會兒變白,就像是備不住差不離兒能散去似的。
淡漠的小風吹拂著畢月身上的白襯衫,畢月望天拜托,土籃子放在腳邊兒,雙手合十祈禱,再等倆點兒唄?咱打個商量?賣完、我一準兒走!
剛祈禱完,天際邊滾來了團團烏云,畢月傻眼。
沒想到它來的如此迫不及待!
漂亮接地氣的大姑娘微張小嘴兒,驚呼出聲:“哎呀。”
烏云擠壓著天空,調皮的風吹亂了畢月的短發,似乎很高興看到有個漂亮小妞馬上就要四處流竄。
雨滴顫抖的,一滴又一滴滾滾落下…
而站在窗戶邊的楚亦鋒,只在雨滴掉落的瞬間,“嗖”地一下,以獵豹的速度沖了出去。
大爺著急忙慌的接住楚亦鋒在跑動時,扔給他的兩張電影票。心里感嘆:這當兵的就是比他那年代人聰明,懂得戰略戰術。
就在畢月彎腰要扛起她的土籃子逃跑時,她眼前的土籃子刷的一下滑出了弧度,不翼而飛,被人搶走。
畢月抬頭就想罵人,啥貴東西啊?這玩意兒也搶?氣憤的一抬頭,楚亦鋒拎著她的破筐,已經重新奔到了電影院門口了,她聽到了一句低沉的喝令:
“跟上!”
那得跟上啊?她的榛子她的筐!
畢月這小體格,昨晚拉肚拉的太虛了,急跑幾步追了上去,氣喘吁吁。
驗票大爺就跟看戲一般,看著倆人的啞劇表演。
畢月還沒等說話質問“你這是要干啥”時,楚亦鋒已經一手拎筐,另一只大手拽住畢月的胳膊,給畢月拽進了放映室門口。
畢月急了,站在黑乎乎的放映室門口:“你?!”
纖長漂亮的食指放在唇邊,眼睛里似在閃動光芒,一張帥氣的大腦袋低頭湊近畢月,楚亦鋒說: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