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架入V,倒計時3、明天2,后天1…)
“大老李燒雞”,畢月在后世都聽說過,聽一哈拉濱的同事提起的。
當時那名同事說的話,引起了辦公室很多人的共鳴,以至于畢月都跟著記憶猶新。
同事三十多歲了,她很留戀的感慨道:
“小時候幸福的記憶,其實滿滿都是味道。人的味蕾是很奇怪的,真的只能記住好吃的。
現在想一想小時候的事兒,只能記起父母沒給買什么好吃的,那時候對于我來講,就是天大的事兒,很委屈的感覺。
因為什么挨打,可能現在都不記得緣由了,但某一樣好吃的,尤其是作為當時那么點兒的小孩子來講,費勁心思的討要,父母卻沒成全,那種委屈會跟隨一輩子…”
透過那些吃的,才能清楚的回憶起歲月里故事,畢月懂,她也有過。
畢月回身看了眼在遠處拎膠絲袋子的畢成,放心了,開始排隊。
這隊伍排成什么樣呢,用某著名小品演員的原話就是:
“那真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據說是重新開業,讓大家等待多時造成的盛況。
是香啊,冒著熱氣的燒雞…那咸淡味兒、雞皮的香味兒、濃郁的燒雞味兒…
哎呦,不能想了,畢月覺得她這個身體里的饞蟲,好像都要被勾出來了!
你說她啥沒吃過啊,這身體本能鬧的,搞的她緊著咽吐沫跟前面那八歲小男孩似的,有點兒饞的不知所措。
畢月心里倒是明白,這香味兒勾的人五迷三道的,不是說手藝絕到不行,是八十年代的日子不好過啊!
每個人肚里都沒吃過啥好東西,十塊錢一只燒雞,除非是同事聚餐或者家里來了很重要的客人,要不然誰沒事兒買這貴玩意兒啊?!
所以后世的老百姓啥都吃過,也就造成了吃嘛嘛不香!
所以八十年代的楚亦鋒和楚慈天天吃好的,畢月覺得人比人真得去死!
所以畢月看著大長隊,又扒拉著前面的大姐詢問著時間,心里還不忘感慨:
誰能想到大老李燒雞如今的盛況,后來會落寞了。
真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笑別人窮,莫嫉別人富,只看命里有沒有哇!
對于畢月姐弟倆來講,拎著燒雞真挺好,吸引客車里大家伙的注意力。
他們都看向畢月手里那冒著香味兒的燒雞,沒人注意膠絲袋子里的人民幣。
兩趟客車一路倒車,倒到富裕鄉蓮花鎮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也就是說,靠腿著爬山到家得后半夜,爬山還是抄近道。
畢月啞了音兒,這小鄉小鎮是管啥玩意都沒有啊,連個旅店招待所都不趁:“這?這!你?”
越想越憋屈,她一個大姑娘都造成老太太樣了,難道再去客車站蹲一宿啊?那她花高價睡餐車有什么意義!
畢月底氣足、她又不知道,可有人明明清楚咋不知道提前知會一聲吶!
只看一個嬌俏的小妞,她煩躁地、雙手使勁搓了搓臉,大眼睛斜睨畢成,不由的用埋怨的口氣控訴道:
“你說吧,咋整?咱倆大半夜爬山,那山里有沒有狼?熊瞎子呢?你咋不長點兒心?早知道明天回,跟哈拉濱再轉轉啊!”
回家的路真夠荊棘密布的。
本來她還有點兒打怵回家叫爹媽,沒叫過,第一次,陌生死了,可她現在全心全意就想早點兒到家,都要折騰成鬼了!
畢成用手扇了扇面前飛的特歡實的蚊子,也沒吱個聲,那架勢就像是再等他姐拿主意。
習慣,習慣是很可怕的,自從畢月表現出全方面立體式的厲害樣兒,畢成習慣聽他姐的。
寂靜的晚十點,馬路上沒啥人,甩鞭子的聲音格外響亮。
畢月抬眼、翹腳,她先是瞇了瞇眼睛看向遠處,隨后眼睛變大,蚊子落在她的嘴唇上,她急速地使勁擦了一把腮幫子。
嗖地一下就跑走了,兩條小細腿飛奔著,兩只胳膊更是張牙舞爪的揮舞著:
“大爺!不對,大叔!看這里看這里!”
畢成邁開大步跟著跑,他覺得老天真是睜開眼睛的,總是餓不死他和他姐這倆瞎家巧(雀)!
馬車,不是趙家屯那慢騰騰的老黃牛車,租用的價格自然高,尤其是讓大爺出趟“夜車”,來回一趟到家得后半夜那種。
畢成又開始糾結了,都爬上馬車還問呢:“叔啊,就不能便宜點兒?你這馬比吃油的客車票還貴!”
而畢月已經懶得搭理畢成了,她兩腿盤起,坐在馬車后面,穿著個半截袖,外套脫下蒙在腦袋瓜上,以防被蚊子叮個一臉包,腦袋都被蒙上了,也不耽誤干別的。
給畢晨買的燒雞,畢月在扒著雞皮,在黑暗中往嘴里塞著。
大爺嫌棄畢成煩人,一聲不吭,竭盡所能地加快趕車速度,畢成自知希望渺小,可有一種心理就是:墨跡墨跡心理能好受點兒!
不和大叔嘮了,畢成挪了挪位置,看著斜對面她姐整個被蒙在衣服里,問道:
“姐,你干哈呢?”
“啊,這雞皮美容,你們吃沒用,咱家就我吃還能頂點兒用。”油乎乎的小手想繼續扒皮,手上觸感都剩肉了!
畢月糾結了一秒鐘,啥時候扒沒的?明明只想吃一半來著?嘴上又接著含糊了一句:
“我美美容。”
十八歲的小伙子摸了摸肚皮,真餓了,“姐啊,給來個雞頭,我補補腦!”
富裕鄉、蓮花鎮、趙家屯,聽聽這地名,道路多坎坷。
趕上陰天下雨道路泥濘,誰都走不出家門、爬不上小山坡,老黃牛都得憋死在山包包里。
可人啊、有心!
住在趙家屯的老老少少們,愣是在這三面環山的崎嶇路上,繞過了一道又一道彎兒,硬生生靠徒步趟出了一條通往家的路。
夜里十二點多,畢家的泥草房出現在姐弟倆的面前。
遠遠地望著,這個窮家,除了那扇上面鏤空的黑鐵門是充場面的,其他的、至少外觀上看起來,是真破啊!
腦袋上的外套滑掉了,畢月都沒心思拽一把。
窮,窮到出乎她的想象,原來這世間真有耗子進屋溜達一圈兒、再含淚離開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