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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放手

  “腦子是比他爹強些,要不,今兒小老兒就回去,明兒您就可派人來取刀了。”事情談得差不多了,也就用不著再待著了。

  “已經做好了?”洪主簿想想,算日子還差幾天的。

  “是,想早點做完,好安頓家里,早做點打算。”辛老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洪主簿點點頭,什么話也沒說,起身相送,就算只送到靜室的門口,對辛爺來說,也是第一次,而辛鯤還真的不知道,她覺得這算是禮貌了。

  出了門口,辛爺坐上了驢車才像是泄了氣一樣,靠坐在車壁上。跟縣衙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還是第一次這樣,老爺子不算太強的心臟,現在受到了打擊。

  “沒事、沒事,我們只是一個提議,當然,他們一定會接受的。”辛鯤知道老爺子有點害怕了,估計他就沒這么強硬過。

  “你是說種糜子嗎?那是什么,好種嗎?”辛爺沒種過地,河府也沒種過糜子這種作物。他一輩子走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城了,他真不知道什么是糜子。

  “好種,五月下種,八月就能收糧。那個磨粉、煮粥都可以。除了不太好吃,其它沒挑了。”辛鯤研究生時為了將來能留校,就去了陜北支教一年。

  他們學校也不知道哪來的規矩,本碩博都在本校連讀,就不讓留校。她又懶,懶得去外地,或者出國。于是幾害相較,就去了支教。這樣,回來讀完博士,她留校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支教時,她也總算知道了一點農事,那會兒,她挺喜歡吃熱的黃饃饃,冷了就算了,有點拉喉嚨。還有他們過年時炸的糜餃,也不錯。不過這兩樣一個里面放豆沙,一個放白糖,都只是點心罷了。

  那會兒,她也就知道,這種作物是不用太好的地,重點是耐旱。她剛一路上就想的是這個,天太干,沒法種糧。

  而所謂的大旱,真不是真的一年一滴雨都不下,而是指的是,誤了下種的時間,秋天時,就不可能成熟,到時全年都沒了收成。

  糜子不同,它是五月才會下種的,那時,就算是北方,也是該下雨的時節。而糜子最大的好處,就是耐旱。

  “若種不了,我們真的能帶著幾十號人出去能找到活干?”辛爺看著辛鯤,還是有點不放心。

  “放心,他們不敢試。您看洪主簿這么客氣,還有劉衙役沒收您敲門的銀子,這些都只能說明一件事,您手上兵部的簽子對他們很重要。”

  辛鯤最開始時,真的只是在賭,賭辛家村在縣里的地位,而現在,她知道,整個縣里,只有他們一個村子有這個能力。

  辛爺點頭,簽子不是他的,是縣里爭取來的。可是這也是縣里的光榮!若是他們都走了,縣里就算找來其它的鐵匠,也做不到他們這一村子傳統鐵匠的技藝。

  “不過,您真的確定其它人能交出貨?”辛鯤想到明天要交貨,可是想想她昨天看的賬本,村里其它人是不是能真的交出其它三分之一的貨來。

  “明天是最后一次幫他們了!”辛爺輕嘆了一聲。

  辛鯤知道他在說什么,老頭自己有準備,哪怕是那些人一把刀都做不出來,老頭自己也能全交了。然后就等著告訴那些人,以后,他不管了。

  “要不要做個獎懲機制,以后誰交多少,拿多少錢,而不是每家一份。”辛鯤想想,她也知道對于這些古人來說,家族的重要性,所以到了此時,她也不敢不要這些人。只能想法子微調。

  因為每家份額一樣,交了貨就能拿錢走人。誰也不知道誰家做得怎么樣,反正大家都一樣。這跟后世的大鍋飯有什么不同?

  若是她,也不樂意這么沒有認同感的干活方式。若是有獎懲機制,是不是說,能調動一下大家的積極性,也能放下沉重的負擔。

  “你讓我當著大家的面驗貨?”辛爺一怔,下意識的他就搖頭了。

  那些都是族人,這么多年說是管了,不過,他也就是在他們交貨時嘮叨幾句,不過人家聽得多了,也跟著開個玩笑,然后也就當沒這回事了。這幾年,他連說都懶得說了,現在孫女讓他當面驗貨,就是撕破臉,這好嗎?

  “您若不愿就算了,將來我來辦。”辛鯤笑了一下,她了解老爺子的心境,總不能讓他這么大年紀受村民的指責,忙說道。

  她當然知道一定會有人惱羞成怒,但是一次打下,以后就算只有老頭一個人時,也能讓大家產生懼意,因為老頭一個人就能完成訂單,根本不需要他們。但是老爺子一輩子老好人,她也不想讓人恨他。

  “那今天晚上讓大家交貨吧!”辛爺咬了一下牙,下定決心。他今天不做,將來就得由孫女來做,總要做的,還是一次做了算了。

  “爺爺,您要想,您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好。您不能管他們一輩子,我更不可能。回頭您不在了,我又在外頭,您說,他們要不是被兵部殺了,要么就是被自己餓死。回頭,他們最恨的不是自己,而是您。”辛鯤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今天鬧騰完了,咱們一起走好了。把糧食都分給他們,然后我跟你一塊去京城。”老爺子突然說道。

  “那作坊怎么辦?”辛鯤想到的是,他們走了,作坊里的大工、小工、還有李叔他們怎么辦?

  “你李叔一直跟著我,到時帶著他一家走就是了。至于說那些工人,他們不是辛家村的,若是愿意跟我們走,就一塊好了,反正也缺不了他們口飯吃。”

  辛爺做大族長這么多年,該有的決斷可一點不缺。現在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還有什么必要留在村里。

  “也成,等五月再說。我們要了一部分糜子種子做工錢。總得種下去,還要種活了,縣太爺才會放我們走。”辛鯤點頭,想想才說道。

  老爺子不再說話了,現在他內心其實還是激蕩的。一個聰明的孫女,還有那群雖說不太成才,可是人真不壞的族人們,他真的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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