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滟吼得撕心裂肺,就仿佛受了天大的痛苦,非要討回個公道不可。
唐佳人覺得,比嗓門自己可能拼不過她,于是干脆換了路線,將盤腿而坐的開放式坐姿調整到溫婉的雙腿攏于一側,扭著身子,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扯出帕子遮著胸口,眼含淚水,楚楚可憐地道:“奴家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地在王府里求生存,唯恐踏錯一步踩死一只螞蟻,最是心善不過。你喊打喊殺就算了,還要逼死人嗎?奴家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你如這般惡毒對待?幸而王爺英明,二公子神武,不會被你這副殺豬般的嚎叫嚇到,否則…否則奴家只能因羞愧難當速求一死了。嚶嚶嚶…嗚嗚嗚…哼哼哼…”
二王爺的嘴角抽了抽,端木夏抱著秋江滟的手抖了抖,羽千瓊抻平嘴角,生怕自己笑出聲。
步讓行神來一筆,問:“怎還哭得嚶嚶嗚嗚又哼哼呢?”
唐佳人輕輕一嘆,回道:“奴家想著,當奴才的,萬萬不能給主子添堵。別人哭了半天,都是一個調調兒,主子聽了難免煩躁。奴家就變著花樣哭,爭取讓主子聽著順耳一些。”
步讓行贊道:“真是用心了。”
所有人心里都產生了一個想法——此女不簡單吶!狗腿得如此別具一格,當真是人才。
二王爺那一腔怒火,被唐佳人繞來繞去地繞到了犄角旮旯里,還真熄滅了不少。他重新打量了唐佳人兩眼,覺得把她送給當今圣上,也許更為妥當。哦,還是算了,以當今圣上的身子骨,怕是經不得折騰。萬一她剛一露面,當今圣上就駕崩了,對自己也十分不利啊。
端木夏本就不想為難唐佳人,這會兒見二王爺的神態有所緩和,立刻黑著臉訓斥道:“怎那么多廢話!”低頭看向死死瞪著唐佳人的秋江滟,柔聲道,“寵兒,我們先不和她計較,把傷口處理好,再收拾她也不遲。”
秋江滟冷笑道:“再收拾她?你要如何收拾她?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啊…
端木夏抱著秋江滟已經有些吃力,她又在那里扭來扭去,以至于他的胳膊一酸,突然失去了幾分力氣,秋江滟那圓滾滾的身子從他的懷抱中滑落出去,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屁股上又扎了兩塊碎裂的瓷片,發出一聲尖叫:“啊!!!”
唐佳人抖了抖,覺得秋江滟真是有些倒霉。
二王爺剛平息的怒火再次被點燃,連帶著看端木夏都沒了好臉色,氣惱地罵了句:“廢物!”
端木夏被二王爺罵,鬧了個沒臉,忙去抱秋江滟。
秋江滟撒潑,就是不肯讓他抱起來。
二王爺看向唐佳人,眼神有些冷,直接道:“二十板子。”
秋江滟一聽這話,樂了。雖然只是二十大板,但只要那賤人被打傷,她就可以輕松做手腳,讓她一命嗚呼!事后,此事還賴不到她的頭上,畢竟板子可是二王爺吩咐人打的。
婆子們應道:“諾!”
兩名婆子去尋板凳和板子,另外兩名去抓唐佳人。
唐佳人道:“別碰我!等板子拿來,我自己配合。”
兩名婆子只得悻悻地收回手,看向秋江滟。
秋江滟給出一個眼神,王婆子立刻道:“王爺吩咐,那可容不得你!”言罷,與另一名婆子一起,去抓唐佳人。
唐佳人一個高竄起,閃躲到二王爺的身邊,道:“王爺讓打板子,也沒讓你們抓我。你們抓我,就是不聽王爺的話。我就不知道了,這王府到底是王爺說的算,還是你們那主子說的算?”
婆子們害怕了,立刻向后退去,不敢再上前抓人。
唐佳人問二王爺:“王爺都不審審,就打人?不是剛夸過王爺英明嗎?”
夸過英明就真英明了?唐佳人都鄙夷自己的這個說法,但她偏要這么說。
二王爺道:“二十板子,讓你長長規矩。你初來王府,折騰得人畜不寧,該打。”
唐佳人道:“王爺,如果在皇宮里面,有惡犬追你后屁股咬,您跑是不跑?跑了后,卻被責打,只因沒乖乖被惡犬咬,您服氣不?王爺服氣,那奴婢就更服氣了。”
二王爺眸光一凜,喝道:“放肆!”
唐佳人用帕子捂住臉,哭道:“王爺兇奴婢!奴婢又沒做錯,還故意逗王爺開心,王爺這是要打死奴婢呀!”一扭頭,就要跑。
兩名婆子立刻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唐佳人干脆趴在王婆子的身上,繼續假哭。
王婆子僵住,不知道是要推開她,還是應該捶打她。她活了一輩子,也沒見到這么玩牌的人吶。真是…活久見。
端木夏看向看熱鬧的步讓行,道:“趕快給她處理傷口。”
步讓行問:“就…就在這兒?”
端木夏看向秋江滟,問:“在這兒還是回去,你自己選。”
秋江滟見端木夏的臉色已冷,知道自己鬧得太厲害了,于是乖乖地道:“既然王爺做主為寵兒伸冤,寵兒還是回去治療吧。”
端木夏點了點頭,對護衛道:“送她回去。”
秋江滟道:“還是夏郎抱著寵兒吧。”
端木夏沒有搭話,唐佳人一回頭,開口道:“二公子的胳膊都被你壓傷了,不如讓奴婢來吧。”
秋江滟一聽唐佳人還敢說話,當即怒道:“賤人!我與夏郎說話,你憑什么身份,插嘴?!”
兩位婆子去而復返,拎著板凳和板子過來。另外兩名留守的婆子立刻上前幾步,抓住唐佳人,將其按到長凳上。
羽千瓊的唇角抿起,仿若石刻。
唐佳人抬頭看向端木夏,喊道:“公子,你現在就納了奴婢吧,奴婢好讓她知道,奴婢是什么身份!奴婢有了身份,就不用挨板子了!”
端木夏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砸暈了。他知二王爺對韻筆是有安排的,哪敢納了她與二王爺做對。然,心中那強烈的不舍,令他躊躇起來。端木夏看向二王爺,二王爺回以他一個冰冷的眼神,令他不敢開口求情,只能呵斥道:“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