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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一池情澀

  羽千瓊的墨綠色衣裳在浴水中起起伏伏,好似一朵綠色的曼珠沙華,在浮浮沉沉。

  二王爺走進浴池,剛想扯掉滿身污穢的衣物,卻看見羽千瓊已經從水中站起身,靜靜旳看著他。黑色的發絲和墨綠色的衣袍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將他單薄而修長的身形顯露出來,襯得他肌膚越發白皙、紅唇越發艷紅,眼越發黑沉…

  他的眼中,有著一絲疑惑和防備,整個人似乎恢復了往日的謹慎與清冷。

  二王爺身為主子,自認為沒有解釋的必須。他心中煩躁,直接罵道:“滾!”

  羽千瓊的身子晃了晃,一步步走出浴池,撿起被扔在一邊的面具,戴在臉上,擋住那即將紅腫的臉頰。

  他一步一個濕腳印地走出浴室,穿過大廳,走出房門,看似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突然加快速度,直奔唐佳人的所在。

  在經過一個池塘時,他看見一個人影,與自己一樣,正圍著池塘向彼此相反的方向奔跑。

  羽千瓊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停下腳步,隔著一池的碧色,望向對面那個人。

  唐佳人邊跑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生怕驚動了護衛,眼角余光一掃,感覺到有人與自己一樣正在奔跑。她心思一動,扭頭望去。月夜下,那人的身影只是一個模糊的黑影,但她卻已經停下腳步,隔著倒影在池中的月亮,輕輕地笑了。

  他沒事,真好。

  羽千瓊知道,那站在對岸的人,是唐佳人。

  他為她而去,她為他而來。來來去去,卻始終無法交集。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是否安好,卻不敢邁出這濕淋淋的一步。他的傲氣只是掩蓋自卑、自棄的武器罷了。他在二王爺的面前,只是一個尚能一用的玩物罷了。他不敢想象,若哪天自己變成一個無用的廢物,等待他的將會是什么。他的感情連同他的命運,早就在他斷指的那一天,都應斷個干凈。

  他想要她,卻讓她看見自己不堪的一面。

  他以為自己可以讓她幸福,實則卻是朝不保夕,沒有資格擁有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一個狗奴才罷了,任打任罵,還要被眾人嘲諷是個寵兒。呵…

  這身倔強,終究是殤。

  無論多少年,他都會記得,曾有一名女子,為他而來,要殺了王爺!

  羽千瓊轉身離開,將自己隱在黑暗之中。

  唐佳人本想偷偷摸過去,問他傷勢如何。可不知為何,那個孤零零的身影似乎已經融入到黑暗之中,拒絕著她的靠近。

  唐佳人不知道此時此刻,羽千瓊在想些什么,但她卻有著說不出的心酸。

  這種感覺,她很少會體會到。她一直被休休保護得很好,教得更好。這世間能讓她心酸的事,實在太少。休休總對她,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不舍,更沒有什么值得她傷心難過,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也可以在掉幾滴眼淚后,繼續笑著享受美食,游遍山水。

  這話她信了,并深以為,正當如此。

  可今晚很奇怪,對面那個模糊的黑影讓她心酸了。

  這是不應該的。

  唐佳人眼瞧著羽千瓊轉身離去,眉毛皺起,面露不解。

  她靜靜站了一會兒,轉身原路返回,向著三娘的院子走去。

  羽千瓊從陰影處走出,摘下臉上的銀色面具,望向唐佳人的背影,將面具緊緊扣在胸口。他的半張臉已經顯露出青色的手印,在樹影下斑斕成一朵支離破碎的印記。

  身不由己真是可恨,命運無情最是可殺!

  月影西斜,羽千瓊重新戴上面具,穿著貼身的濕衣,轉身離去。夜風涼,穿衣入膛。

  這樣的夜晚,與以往每一個夜晚一樣,月亮升起到一個最高點后,然后慢慢滑落,等待天明,卻又與每一個夜晚不同,因為不同的人踏入不同的命運里,會發生不同的故事,縱使改變不了未來,卻能改寫人生短暫的結局。

  秋江滟的梧桐閣里,被翻紅浪,端木夏抱著秋江滟肉滾滾的身體,努力耕耘。

  一番云雨后,秋江滟問端木夏:“夏郎,你真喜歡人家玉潤珠圓嗎?”

  端木夏道:“被你活埋的那個婢女,難道不是圓潤可愛的?”

  秋江滟一驚,思忖片刻,小心地問:“你怎認定是我?”

  端木夏道:“你在我心中,我又怎會不知你做事的手段?”

  秋江滟又問:“你不怪我?”

  端木夏笑著抱住秋江滟,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只愛她一人。

  秋江滟為端木夏的獨特喜好而開心不已。哪個女人不想吃遍美食,不過是為了男人的寵愛刻意控制食欲罷了。只要端木夏真心喜歡,她愿意一路圓滾滾地胖下去。

  青峰軒里,世子妃丟下頭上的鮮花,躺在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看似睡著了。

  彩蝶吹滅蠟燭,輕手輕腳地躺在外間的塌上。

  世子妃睜開眼,從枕頭下拿出端木夏送得胭脂,偷偷把玩著。

  世子的窗戶上,悄然投影出一個人影。那影子有顆巨大的頭,看起來就像鬼怪。

  阿潘對著窗戶低語幾句。

  窗內發出十分怪異的聲音:“咕咕…咕咕咕咕…”

  這聲音聽起來既像鴿子的叫聲,又像水冒泡的聲音,還像人被掐住喉嚨后的笑聲,有些費力。總而言之,聽在耳朵里十分不舒服,堪稱毛骨悚然。

  阿潘聽后,一點頭,轉身離開,如同來時那般悄然無聲,鬼魅得好似一個影子。

  傾雪樓中,齊嬤嬤半跪在地上,手捧布巾,將王妃的雙腳仔細擦拭干凈,輕柔地道:“老奴好多年沒見過那么動人心魂的人兒了。”

  王妃收回家腳,縮到床上,倚在靠枕上,翻開一本經書,慢慢看著。

  齊嬤嬤端著水出門去倒。

  王妃放下經書,雙眸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忽明忽暗,頗為深沉。

  齊嬤嬤去而復返,拿起剪刀,去剪過長的燈蕊。

  王妃突然開口道:“阿齊,你說她像誰?”

  “咔嚓…”齊嬤嬤一剪刀下去,將外露的燈蕊全部剪斷,屋里瞬間陷入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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