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天一說完就難堪地低下頭,不愿意去看陳俊華的表情,她在他面前一直對之前的婚姻生活避而不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卑,雖然陳俊華也離婚了,可是他畢竟是男人。
這段時間,她一邊享受著和陳俊華的溫存,一邊被后悔自卑所折磨,她年紀輕輕就離了婚帶著女兒生活,面對的閑言碎語本來就不少,如果她又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恐怕唾沫星子會把她給淹死,所以她寧愿選擇隱瞞,完全不想去考慮將來,這樣大家都不用背負太多壓力。
“你怎么會有這么迂腐的想法?”劉好好怒從心頭起,“那個敢愛敢恨的劉天天到哪里去了?你走南闖北,見的世面不少,沒想到也和市井村婦一樣封建,我白教了你這么多年,原來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我們是一個村的,他們肯定要議論的…”劉天天別過臉去,在愛情婚姻里受了傷,哪有那么容易愈合,那個敢愛敢恨的劉天天早就死了。
“議論什么?兩個人合不來離婚是很正常的事情,法律還規定婚姻自由呢,你反而自己把自己給束縛住了。”陳俊華不贊同地看著她。
“人活在世上,哪里可能做到完全不顧別人的眼光?村里那些人的嘴多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當年在村里受到的白眼和嘲諷都忘了嗎?好不容易把書讀出來,回家可以光宗耀祖了,又因為我的事情被別人嘲笑,值得嗎?”
“我阿公阿嬤去世了,今后我把阿爹阿媽接到城里去住,再也不回大目村,那些人就算想議論,也議論不著。”陳俊華堅定地說,他對大目村就沒什么感情,他們一家在村子里受到的冷眼和屈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最感謝的李際遠去世了,劉好好也離開了大目村,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再回去。
“那你阿爹阿媽呢?你是陳家的獨苗,他們千辛萬苦地把你養大,對你寄予的希望肯定不小,如果他們知道你和一個沒多少文化,又離了婚帶個孩子的女人在一起,他們難道不傷心?”
“你是這么想的?”陳俊華看著她的眼中,充滿了失望,“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認真和我在一起,你不想和我結婚,甚至不想公開我們的關系,你把我當什么了?你的情夫?”
“我…”劉天天語塞,陳俊華的話雖然難聽,可是卻正中要害,她想要解釋,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覺得天天是那種會玩弄你感情的女人嗎?你們認識這么多年,你就是這么想的?”劉好好的心當然是偏向自己妹妹的,見劉天天為難,她立刻出來維護她。
“老師,我愛天天,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娶她的,她離婚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都怪我當年沒有及時看清自己的心,否則我們也不會蹉跎這么多年了,我們都已經不年輕了,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應該值得珍惜,我想要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談戀愛。”陳俊華誠懇地說。
“那你就好好說話,什么不認真,什么情夫,這樣的話說出來,連我聽了都生氣,何況是天天,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傷她的心,知不知道?”劉好好毫不客氣地說,“你不要怪我偏袒天天,她是我妹妹,這些年受的苦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不能尊重她疼愛她,給她帶來幸福,那你們就趁早分手。”
“剛才我是一時沖動,口不擇言,對不起!”陳俊華立刻道歉,態度十分誠懇。
劉好好這才臉色稍霽,“天天在你讀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就連她的前夫關大江都只是你的替代品,她對你的感情很深,現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對你不認真?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你,你剛才的話簡直是誅心。”
“天天和關大江結婚的時間不長,可是她遠嫁到外地,在那短短的婚姻存續期間,關大江成天對她拳腳相向,最嚴重的一次關大江差點把她給打死,要不是我的朋友們幫忙,她甚至都沒有辦法平安回來。她回來之后,看似一切正常,繼續做生意,繼續嘻嘻哈哈地生活,但是那段經歷把她的勇氣全都打散了,現在的她就是一個自私怯懦的小女孩,如果你真想和她在一起,就要付出耐心和毅力,將她從那段陰霾里帶出來。如果你做不到,就盡早和她分手,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
陳俊華驚呆了,劉天天從小在村里就是個潑辣的女孩,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會被家暴,而且竟然差點被她前夫打死,難怪她絕口不提那段過去,那樣的回憶,每想一次都是巨大的傷害。
“那個混蛋現在在哪兒?!”陳俊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提刀砍了關大江,就算他這次沒和劉天天有男女關系,作為她的好朋友,他也忍不了這樣的事。
“在牢里。”劉好好淡淡地說,傷了她的妹妹,她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
這么多年來,劉天天已經下定決心和往事切割,從來不曾過問關大江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知道他被劉好好送到了牢里,目光微微震動,隨即釋然了。
陳俊華收起憤憤不平,專注地看著劉天天,雖然現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陰霾,但完全可以想象她的心里實際上正遭受著巨大的折磨,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使心眼去逼迫她,他和那個混蛋有什么兩樣?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對天天好的,再也不會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陳俊華堅定地說。
劉天天不愿意把他們的關系公之于眾,那就瞞著好了,她不愿意結婚,就不結婚,他愿意付出所有耐心陪著她,等著她,哪怕是一輩子,他也認。
劉好好和劉天天都呆了一下,陳俊華這稱呼轉得還真夠快的,叫了這么多年“老師”,突然改口叫“大姐”,竟然一點都不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