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覺得莊立軍是越來越傻了,“你用得著每天嘟囔一次嗎?再這么矯情,就弄假成真了啊!”
“別胡說!”莊立軍的臉色大變,那天她突然說“離婚”把他嚇得不輕,后來雖然明白是唬人的,但還是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一直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總擔心有一天她無法忍受,就真的拋下自己走了。
“咱們這是軍婚,是我想離就能離的嗎?我總不能知法犯法吧,”她沒好氣地說,明明挺聰明的一個人,怎么遇到和她相關的事情,腦子就轉不動了呢。
“你要是一門心思想離開我,你知道我會成全你的…”他不無委屈地說。
“那你要不要成全我?”她涼涼地看著他。
他猛地抬頭看她,眼神噬人般可怕,可惜她絲毫不懼,反而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
“你放心,就沖著你每個月那兩百塊錢工資,我怎么舍得和你離婚?”
莊立軍覺得自己每月如實上繳工資,簡直是無比正確的決定,一臉正氣地保證,“我一定會每月按時如實上繳的。”
“你這傻樣兒,”劉好好忍不住捧著肚皮笑了起來,“你的所有家當都在我這里,哪天我把你賣了,你說不定還會幫我數鈔票呢。”
莊立軍看著她,伸手將她的手納入自己的大掌,低聲道,“那你別賣了我,我只想和你在一塊兒…”
他不是個貪心的人,他只想要和老婆孩子在一塊兒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可是連這么簡單的愿望都無法得到滿足,在老婆挺著大肚子的時候,被迫要將她送離京城。
他這副難過的模樣蘇得她頭皮發麻,怔怔地看著他好一陣子,才無奈地說,“莊立軍,你長得這么好看,又這么有本事,還有數不清的爛桃花,怎么就這么沒有安全感呢?”
“因為你太好,我又太糟糕。”他坐在她身邊,輕撫她的頭發,不無沮喪地說,“你一說要和我離婚,大家都拍手叫好,可見他們有多不看好我們,立民說的對,你嫁給我真是委屈了。”
剛定親的時候,人人都說劉好好高攀了莊立軍,現在鬧離婚了,大家卻說是莊家配不上劉好好。
她的身份從來沒有變過,卻憑借一己之力,改變了所有人的看法。
劉好好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明知道他們是因為莊家這個爛攤子才讓我遠離的,又不是沖著你去的,你難過個什么勁兒啊?”
但是站在莊立軍的角度,他的弟弟恭喜劉好好,他的妹妹抹著眼淚祝福劉好好,就連他的姥姥姥爺都說這婚該離,就算明知道他們不是針對自己,他的心里還是十分難受。
“我明天打算去見爺爺。”劉好好終究不忍心看他繼續自怨自艾下去,主動岔開了話題。
莊立軍點點頭,“別和他說離婚的事情,我擔心他的情緒不穩定。”
劉好好想了想,“本來就沒有真離婚,的確沒必要讓他知道,我就只說回南省的事情,等那些風言風語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你和他解釋吧,你得記得要耐心和他解釋清楚,不然…”
她頓了頓,往后微微仰倒,伸手擋在眼睛上,聲音幽幽,“他會以為我在這個時候和莊家切割干凈,毫不猶豫地拋下莊家,一定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在劉好好只是個普通的小村姑的時候,莊家給了劉家許多幫助,甚至愿意讓長孫娶她,這無異于天大的恩情,在莊家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卻要鬧離婚,聽上去真有些忘恩負義了。
“不會!”他堅定地說,“我這個做孫子的都打算和莊家切割干凈了,又何況是你?要怪就怪我。是莊家害得你遇險,害得你忍受那些羞辱,你為莊家做得已經夠多的了,沒有人能夠要求你一直無條件付出。”
在宋曉悅上門鬧事,把莊見明氣得送進醫院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莊家這艘船要沉了,哪怕之前他們費盡心思東修西補,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阻止這艘大船的沉沒。
“如果我沒有懷著孩子,我興許會多堅持一陣,再做一些努力,但是為了我肚子里這個小的,我實在沒有勇氣冒險,而且雷明凡是沖著我來的,如果沒有我這個目標在,他們不會繼續對莊家窮追猛打。”劉好好有些抱歉地看著他。
“你無需解釋,我都知道的。”莊立軍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她剛提離婚的時候,他的確愣住了,也悲傷絕望過,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以他們之間的感情和信任,劉好好固然會生蘇素云的氣,但絕不會遷怒到他的身上,更不會提離婚,她應該是順勢而為,斷尾求生。
劉好好是雷明凡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他想方設法要除掉的人,而莊家尾大不掉,軟肋破綻太多了,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用來傷害劉好好,所以她很突然地當眾提離婚,和莊家切割關系,讓宋曉悅、蘇素云他們缺少了攻擊她的借口,同時也用來混淆雷家的視線,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南省,在京城劉好好興許不是雷明凡的對手,但到了南省,劉好好的底蘊比雷家身后,就能夠占據主動的優勢地位了。
雖然他稍加思考,就勘破了她的真實目的,但是一直到現在他都不是很確定,她是不是真存了要和他離婚的念頭,或許在某一瞬間她是真考慮過離婚的,這也是他一直都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的原因。
作為一個丈夫,他為她做的真是太少太少了,兩人結婚后,因為工作的關系,一直都是聚少離多,家里大大小小的問題,都是她一力解決,她不知道為他擋了多少明槍暗箭,而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的姑姑要殺她,他的母親當眾羞辱她,作為一個丈夫,他沒有給她遮風避雨,反而她所遇到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所以正如他剛才所說的,如果有一天,劉好好很認真地要求離婚,他真的會成全她的,哪怕從此以后他將永遠生活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