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凡也許很早就在懷疑劉好好的來歷了,也很早就在布局針對莊家,但他遲遲沒有動手,一直等到劉好好懷上孩子后,才開始出手,而且一招接著一招,完全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這太明顯了,就是趁著她最虛弱的時候要她的命。
當然截至目前,雷明凡用的都是一些陰招,能夠大大的刺激劉好好,但只要她自己不自亂陣腳,就不會給她的身體造成什么實質性,所以盡管他動作頻頻,卻都被他們一一化解。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雷明凡試探不成,會惱羞成怒用下三濫的手段,直接傷害劉好好,就像當初莊小妍一樣,陰謀詭計傷不了她,但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在那些直截了當的暴力行為面前毫無自保的能力,而他又沒有辦法一天二十四小時地在她身邊保護她。
兩人都沉默了,雷明凡就像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在他們心頭。
莊見明現在無異于一個獨居老人,除了他最不喜歡的女兒莊小妍還住在家里之外,除了工作人員,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原本以為已經平靜的心緒又被宋曉悅失蹤的消息攪亂了。
他坐在圈椅上,望著桌前的那杯熱茶發呆,勤務員沏的茶總是不如她沏的茶香,明明是一樣的茶,一樣的水,甚至連杯子都是一樣的,卻到底少了那么點兒味道。
這幾年他做夢的時間并不多,可每回做夢都會夢見她,夢見她坐在自己面前低著頭笑;夢見她一邊做著針線,一邊默默地陪著自己;夢見她給自己端茶送水披衣;夢見她頭上的白發和臉上的皺紋;夢見她絕望而壓抑的哭泣…
那是付出了自己所有青春年華,照顧陪伴了他幾十年的女人,是為他生育了七個兒女的女人,也是他以為會陪伴自己終老的老伴兒。
終究是他負了她,他目光微顫,眼中竟隱隱有著淚水,為了莊家,為了孩子們,為了他莊見明的人生不再有污點,他舍棄了她。
等莊南生和莊立軍夫婦來到莊見明書房的時候,就見到莊見明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莊南生和莊立軍都微微皺眉。
在他們看來宋曉悅品行不端,完全不值得同情可憐,莊見明當初把她送到療養院里是十分明智的決定,現在他卻這樣悵然若失,怕是要心軟,便暗暗下定決心,如果莊見明心軟,他們說什么也要勸住他。
“你們來啦?”莊見明的聲音十分滄桑,望著莊南生,眼神十分復雜,“知道你宋姨的事兒了?”
“是,爸…”莊南生一臉嚴肅,正準備說些什么。
劉好好卻突然止住了莊南生的話頭,對莊見明說,“爺爺,夜里涼,您再披一件衣服吧。”
莊立軍反應很快,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披在莊見明的肩上,劉好好則回身喊勤務員給莊見明拿一條薄毯子上來蓋腿,“爺爺有老風濕,備一條毯子在書房給他老人家蓋腿,不然他關節疼的老毛病又得犯了。”
勤務員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在照顧人方面總是沒有那么細心周到的,被劉好好說得面紅耳赤,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不用忙了。”莊見明嘴上這么說,眼中卻流露出欣慰,笑著對劉好好說,“你也真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挺著大肚子還半夜跑過來,立軍,你也不懂得勸勸?”
“不怪立軍,事情關系到宋奶奶的安危,我擔心得很,在家里也睡不著,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過來一塊兒商量。”劉好好細心地幫莊見明拉好腿上的毯子,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關心,“爺爺,現在換季了,您可要多注意身體,多保暖少熬夜,…”
“好孩子,好孩子…”莊見明嘆了口氣,“過去每回晚上起來,你宋奶奶總會沏上一壺熱茶,給我披好衣服,雖然有勤務員照顧,但照顧得到底是沒有她細心。”
莊南生目光一凝,眉頭就跟著皺起來了,老爺子這是開始懷念宋曉悅了?
“您說的是,爺爺您身邊是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您。”劉好好笑道。
“我看那位劉護士長就挺好的,爺爺每次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都是她忙前忙后張羅。”莊立軍笑道。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都這把年紀了,好端端的去禍害人家做什么?”莊見明老臉一紅,有些羞惱地說。
“劉護士長也不小了,她丈夫去世十幾年了,一直都是一個人,她是學醫出身,有她在您身邊,我們也放心。”莊南生也領會了兒子兒媳的意思。
莊見明回過味來,“行了行了,您們不就是怕我把曉悅接回來嗎,才這么急吼吼地給我張羅對象嗎?別忘了,我和她還沒離婚,她還是我的妻子。”
莊見明有些慍怒,劉好好和莊立軍都沉默了,莊南生卻大著膽子說,“爸,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砰!”莊見明將手里的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茶水四濺,臉色極為難看。
“爺爺,現在宋奶奶離開了療養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實在令人擔心她的安全,當務之急是找到她,其他的事情咱們以后再說。”劉好好連忙勸道。
“我這一生虧欠曉悅的太多了,這一點你們要明白。”莊見明罕見地沒有接過劉好好的話茬,“也許她是做了很多錯事,你們也不喜歡她,但是對我而言,她是我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莊南生臉色有些變了,宋曉悅沒被送走之前,他雖然厭惡她,但也還能忍受,畢竟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日子也只能湊合地過下去。
當宋曉悅被送走之后,莊家上下十分團結,過慣了這樣的日子,他就無法忍受再讓宋曉悅那個攪家精回來了。
“雷家現在虎視眈眈,我們家最重要的就是團結,不給他們以可趁之機,宋姨要是回來,我們家自己就亂了。”莊南生一臉嚴肅,第一次在莊見明面前如此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