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點的意思就是將征西縣作為一個試驗點,為這些對策提供有力的數據支撐和樣板,如果因為目前遇到了一些困難,出現了一些阻礙,就半途而廢,那就失去了這個試點的意義。沒有任何事情是一帆風順的,也不可能有不通過努力,就能坐享其成的好事,我們只能通過不斷嘗試,不斷現問題,不斷解決問題來進步…”
“那征西縣的老百姓呢?…”
“王福重同志提供的這份反饋報告足以證明征西縣的老百姓生活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那是因為我們大量的專項資金不斷地向征西縣投入,一個縣就吃掉了幾個市的資金,如果這些政策需要依靠這些資金的輸血才能存續下去,我們又有多少錢可以支撐下去,如果它們全面鋪開又需要花費多少錢?…”
“目前受外部環境的限制,我們暫時需要投入大量資金,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展,很快就能變輸血為造血…”
“很快是多快?十年還是二十年?”
“十年。”
“你就能保證?”
一會議室的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個年輕女子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她們雖然在爭執,但是風度修養都極好,哪怕問出口的問題咄咄逼人,神態也是不疾不徐,溫文爾雅的,非但不會讓人覺得煩躁,反而有種真理越辯越明的感覺。
“不愧是京城雙璧,果然都是非常優秀的年輕人啊。”
“云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特別優秀,沒想到最后便宜了雷平這個小子。”
“我看還是見明厲害,竟然從南省農村挖出了劉好好這么個寶貝。”
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別看爭執質疑得厲害,但是征西縣作為一個試點繼續存在是非常必要的,劉好好剛才的話已經說服了他們,但是今后要想全面推行這些政策恐怕就很困難了。
“你是第一次和劉好好打交道,覺得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散會之后,老人微微佝僂著背對身邊那個容貌氣質俱佳的年輕女子問道。
“非常優秀,思路清晰,條理分明,不卑不亢,很難想象這樣的女孩子是從南省農村走出來的,她離開南省不過四年多的時間,就能夠成長到這一步,實在是匪夷所思,真不知道再過幾年,她會變得何等優秀。”桑云華思索片刻,很認真地回答。
“你說的對,匪夷所思,”老人的眼神微微顫動,冷笑一聲,“她真是從南省農村出來的嗎?”
桑云華奇怪地看著他,“爺爺,您是說她——可是劉好好不是莊家的救命恩人家的孫女嗎?那家人的確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我之前也聽說莊立軍的母親和妹妹一度很嫌棄她的家世,這應該不會有錯吧。”
“是啊,不錯不錯,”雷明凡微微一笑,眼中卻另有深意,他沒有解釋,桑云華自然也看不懂。
雷明凡看著和莊見明走在一塊兒的年輕女子,那女子若有所覺地朝他往了過來,并沒有像剛才一樣與他的眼神一觸即分,而是很有禮貌地朝他和桑云華點頭微笑。
雷明凡也笑了,這個劉好好恐怕和自己來自同一個時代,只是自己已經老了,她卻還年輕。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呢?她一直沒有什么太過出格的舉動,沒有像那些穿越中寫的那樣大開金手指,沒有做生意,沒有四處刻意接近攀附,沒有表一些新潮的言論引人關注,她一直都是那么穩扎穩打,看上去不過就是一個各方面都十分優秀出眾的聰明人。
但是他就是覺得不對勁,雖然他前世只是個普通人,不知道莊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族,又是如何興衰更替的,也不知道南省狀元到底叫不叫劉好好,他就是覺得她太過優秀了,優秀得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大概正是因為她自身太過優秀,所以她有足夠的底氣不用那開了掛的金手指去博得關注,而是依靠自身的文筆、口才穩步上升。
她第一次走入自己的視線之內,是那份金花公社調研報告,寫的的確讓人贊嘆不已,但也只能算是一份優秀的調研報告而已,并沒有真正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征西縣的這份調研報告,才讓他覺得不對勁。
正是因為她所提出的建議都太中肯了,每一條建議都是經過時間和實踐檢驗過的寶貴經驗,而她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就能總結出這樣的經驗,這就很不正常了。
于是他開始留神打聽她,知道她一上大學就因為出色的法律涵養被賞識,她學會鋼琴只用了半個月,在農村讀書沒有正經學過英語的她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和m國的人無障礙交流…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天才,而有著不尋常經歷的他卻不這么覺得,既然他能夠穿越回這個年代,為什么其他人不行呢?雖然在他幾十年的生涯中,并沒有遇見哪個和他一樣自未來回來的人,但卻不意味著這樣的人就不存在。
不知道這個劉好好的前世是什么人,應該是個人生贏家吧,學法律,英文好,會彈鋼琴,還能寫得一手好文章,有一副好口才,說不定她曾經也是混官場的。
他微微一笑,這起點可比他高得多了,他來到這個年代之前還只是個三流大學的研究生,恰好學的就是近現代史。
他的眼中帶著懷念的神色,那時候的他不過二十多歲,是個除了上課,就成天窩在宿舍里打游戲的宅男,有著自己的煩惱,他平凡普通,甚至可以說是碌碌無為,但每一個男人都有不甘平凡的雄心壯志,誰知道一場意外讓他穿越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每一天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在夾縫中求生存,這時候的他才知道生活不是,就算他已經算是開了外掛,要在那樣殘酷的環境下活下來還是太難太難了,相比之下前世的那個年代是何等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