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覺得自己調教這倆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該試著給他們獨立思考的機會,參與家庭內部事務的決策了,否則她將來離開了家,留下耳根子極軟的劉長生夫‘婦’還真不放心,劉天天‘性’格強勢,劉向上又是男孩子,這個家里他們也算是有話語權的。。。
“大姐,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你應該去。”劉天天用力地點點頭。
劉向上還是一臉糾結,“我舍不得大姐…”
“你笨啊!大姐去了公社上頭,難道就不是咱們的大姐了?難道今后就不回家,看不著大姐了?”劉天天敲了劉向上一記爆栗,恨鐵不成鋼地說。
“可是大姐今后就不能教我們唱歌畫畫,給我們講故事了啊,我不想上校長和趙老師的課。”劉向上扁著嘴。
“這么說,你覺得大姐不該去公社做文書,就該留在生產隊里了?”劉天天叉著腰,一副大姐大的架勢,仿佛劉向上敢點頭,她就要揍他一頓的樣子。
“我也沒這么說。”劉向上不情不愿地說,“我知道大姐去公社當文書是好事,生產隊里的那些人都羨慕我們,可我的心里就是難受,舍不得…”
“你覺得大姐這個老師當得還不錯是吧?”劉好好笑了,雖然知道孩子們喜歡自己,但是聽到他們的親口肯定,還是很讓她心情愉快的。
“那當然,我們最喜歡大姐了,你要是走了,我們都會難過的。”劉向上的眼中滿是眷戀,“不止是我,大家肯定都這么想的。”
“我也舍不得你們,我也希望能夠帶著你們,好好學知識,學本領,學會自己獨立思考,永遠保持對美的追求,能夠擁有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就算今后日子越過越好了,依然不忘初心,‘精’神生活不至于匱乏庸俗…”劉好好眼圈微微泛紅,短短的幾個月間,她已經完全進入了教師這個角‘色’,要她離開這些單純依賴她的孩子們,她也覺得很舍不得。
“你們就像一棵棵小樹苗,我想要守著你們長大成才,讓你們不至于長得營養不良,可又不希望你們和其他的小樹苗一樣,長得齊齊整整,毫無自己的個‘性’,我想讓你們像山上的松樹一樣,就算在環境惡劣的夾縫中,也能頑強地生存下來,活出自己最驕傲的姿態!”
劉天天和劉向上怔怔地看著她,其實聽得不是很明白,但又似乎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些什么。
這話與其是說給他們聽的,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這段時間她給他們上的課,就是沖著這個目標去的,當然她很清楚,想要真的讓他們成為自己期望中的那種人,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就的,哪怕自己在這里守著他們六年,也未必能讓他們成為那樣的人,可她還是想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在他們的心里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也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好。
“大姐,既然你想做老師,那為什么還要去公社上面做事?繼續在學校里當老師不好嗎?”
“那天晚上,我和趙老師在家里說過一句話,叫作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她平復了心情,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
兩個孩子點點頭,當時她說完后,趙老師和神經病似地念了好幾遍,他們要是不記得才怪。
“這句話是孟子說的,沒能力的時候我們就潔身自好,鍛煉自己的內在修養,有能力的時候就讓全天下百姓都能夠得到好處。”
劉天天和劉向上瞪大雙眼看著她,這下他們是明白了,可是全天下的百姓,這好像也扯得太遠了吧,他們天天住在小山村里,每天睜眼閉眼見到的都是那些人,從來沒有想過外面的百姓是什么樣的,是不是也和他們過著一樣的生活。
“大姐,你這是要去兼濟天下嗎?”劉向上傻乎乎地問道。
“唔,沒你們扯得那么偉大,我只是想要走出我們大目,到公社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兒的,我不想一輩子都窩在咱們這個小山村,你們不也和我說過,想要去城里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上次你和趙老師說要讓大家過上好日子,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讓大家過好日子才去公社的。”
“這么說也未免太高尚無‘私’了吧。”她失笑,“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會盡力想辦法讓大家都過得好,只有大家都過得好了,咱們家才能過得好。”
她笑著‘摸’了‘摸’劉天天的小臉,“我想讓我的弟弟妹妹頓頓能吃上白米飯白面饅頭,天天都能穿上不打補丁的干凈衣裳,希望這一天能快一點來啊。”
在貧富差距極小的年代,就算他們家在生產隊里的日子過得算是一等一的好,依舊得吃著地瓜米,穿著滿是補丁的舊衣裳,就算是那些城里人也是如此。
劉好好口中的白米飯和不打補丁的衣裳,讓劉天天和劉向上悠然神往,什么時候才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這樣的美夢他們連做都不敢做,他們大姐竟然這么大喇喇地說出口來了。
“大姐,那你一定要努力啊,我們也會好好讀書的,今后咱們都到城里去。”進城是劉天天的愿望,過去她不敢想,現在她每天都要想上幾回。
“你說得對,咱們應該到更遠的地方去看一看,有機會去公社,就去公社看看,有機會去省城就去省城看看,如果有機會去京城,也要想辦法爭取去京城看看的。”
“肯定有機會的,莊家就在京城,大姐今后可是要嫁到京城去的,到時候帶上我們一起去。”劉天天嬉皮笑臉地說。
“機會是靠自己爭取來的,別指望嫁人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自己命運的只能是自己。”她一哂,對那樁婚約不以為然。
“阿媽不就是靠著嫁人改變自己一家的嗎?要不是她嫁給了阿爹,阿舅他們早就過不下去了。”劉天天雖然每回都幫自己母親解圍,但內心深處還是受那些三姑六婆的影響,覺得程招娣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