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馗回答:“為避免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我們只能從較為偏遠之處進入長城。不過夫子先生不要擔心,再走約半柱香的功夫,我們就能到蘇烈的軍營了!”
“哇,要去蘇烈的軍營,就是說快見到那位守衛長城的大將軍了?”黑母聽著高興,這時反而嫌那二人走路太慢,恨不得一手一個地拽起他們往前蹦。不過他終究是忍住了,沒在陰司判官兼長安城治安官面前失禮。
三人沒走出多遠,披甲戴盔的士兵就在城墻邊出現,他們是守衛關隘的哨兵,黑母見到他們不少臉上都掛著傷,順著銀色頭盔的邊沿淌下來的血已干,結成塊糊在臉上,卻遮蓋不了他們堅毅的表情。
“保家衛國的軍人可真令人敬佩,想想我娘親…哎!”
黑母重重嘆氣,回想女媧廟里的女媧娘娘,險些掉眼淚。不過女媧娘娘美麗的面孔剛在腦子里閃了一閃,激烈的喊殺聲就沖散了他的思緒。
“殺呀我們絕不后退!”
“砸死那幫狗娘養的土鱉!”
“拋石彈,快,拋石彈!”
聲音越來越清晰,很快就如陣陣驚雷不絕于耳,這下他們不僅是離蘇烈的軍營近了,離戰場也近了!
飛奔到這兒,鐘馗停下腳,抓住一名正帶領一小隊兵匆忙跑過去的士官問:“什么情況?為何突然就打得這樣厲害?”
士官惱火在這時被人打攪,但定睛看發現是判官大人,嚇得直翻白眼,有點說不出話來。
也難怪,長安城的百姓,至今尚無一人見過這位傳奇治安官,因為蘇烈的關系,鐘馗偶爾會穿過時光門來見他,所以士兵們大多能在半夜見到比最高長官位置還高的人,卻個個都懾于他的威嚴,通常戰戰兢兢不敢抬頭向他直視。
士官糊里糊涂就與鐘馗四目相對了,若不是因為久經沙場,只怕得給活活嚇死。
“你怕什么怕?本官比你們的敵人更可怕嗎?還不快快答本官的話!”鐘馗又氣又急,連聲催促。
類比挺起作用,士官一想可不是這道理嗎?自己人長得再嚇人,也沒正往城墻上猛攻的敵人可怕吧?那些模樣奇形怪狀的魔種,堪稱從地獄爬上來的妖魔鬼怪,而陰司判官最拿手的就是收拾妖魔鬼怪,這位大人從天而降,他應該高興才是呀!
“是是是,小的該死!”士官慌忙點頭,正正頭盔恭敬地回答:“報告大人,今日晌午后,就有一小股子短尾猴敵人靠近嘉峪關的關城。初時我們并未在意,這種小規模騷擾時有發生,每次蘇大人要不不予理會,要不放兩小炮以示震懾,他們也就給嚇跑了,誰知酉時剛過,營中正準備開火,猿類魔種的大軍就殺到了,他們來勢洶洶至少有兩萬多人,咱們戰線拉得長,兵力分散,受到突襲一時難以調集齊人馬,眼看嘉峪關就搖搖欲墜了!”
“哦!”
鐘馗明白了蘇烈向他求援的原因,手松開士官,命令他趕快去應戰,自己則站立當地發起了呆,嘴里喃喃念叨:“嘉峪關不能倒,決不能倒!否則就會起連鎖反應,整條防線都會在幾天之內垮塌!”
“大人,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送楔子過去呀!”老夫子催起了鐘馗。
“哦,對對!”鐘馗如夢方醒,又趕緊向前走去。
不時有炮彈碎片或流彈在三人頭頂穿梭,但這次正如老夫子所說,他們已有了防備,鐘馗的金剛不壞之身視這樣的威脅如撓癢,老夫子揮動戒尺如趕蚊子,黑母稍微吃力一點,得蹦跳著躲閃,但真如老夫子所說,只要躲在他的戒尺揮舞范圍內,就沒有“蚊子”能“叮”上他。
不過大概是因為戰火高燃的原因,哪怕是凌晨,此處也酷熱難當,黑母跑得汗流浹背,臟臟的汗水淌了一路。但他掛念快見到蘇烈,更想知道那塊奇怪的木方的作用,所以毫無怨言,這時安靜地跟在老夫子身后,像跟著母象的小象。
前方百米處是一座衙署,高高翹起的紅漆檐角在炮火中反射著紅光,黑母視力超強,瞧見衙署正門頂掛的牌匾上書“將軍營”三個金漆大字,就知到了蘇烈所在的營帳。
然而走到洞開的紅漆大門前,守門的將士告訴鐘馗,蘇將軍此時正在城頭指揮將士激戰,打從酉時起就沒回過軍營,鐘馗又開始著急。
老夫子卻方寸不亂,問那守門官:“你可知蘇將軍目前在哪一處戰場?”
守門官尚未答言,身后就有人粗暴大喊:“前方閑人速速讓開,不要擋住道路妨礙運送傷員!”
守門官忙長槍一揮,指著叫喊之人喝斥:“好大膽,見了判官大人不行軍禮卻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嗎?”
“啊?判官…這這這…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該死!”
來人一聽駭然,慌忙匍匐在地磕頭,抬擔架的兩名普通士兵也放下擔架一起跪下去。
鐘馗攔開守門官,訓斥道:“非常時期,哪有那樣多的講究?將士們舍生忘死抵抗外敵,本官難道還要在他們面前擺架子耽誤他們寶貴的時間不成?”
守門官忙答聲“不敢”,退回原地,鐘馗則去看視傷員,發現那人他認識,是蘇烈的副官黃昭。
黃昭傷得極重,左腿沒有了,右臂也裹著繃帶,繃帶給血染得殷紅,已見不到露白的地方。
“判官大人,蘇將軍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黃昭喉頭哽咽,眼淚合著血往外淌。
鐘馗一把握著他被血污的手,不住點頭道:“本官收到消息,片刻都沒耽擱就趕來了。但你知道從陽間到陰間,通訊時間有阻滯,所以我…”
“不不不,末將絕無責怪大人之意,末將感激都來不及…”
“那你快告訴我,蘇烈他此時人在何處?我帶來了助此戰決勝的東西,必須馬上用上!”
“啊?決勝之物?莫非是,嘉峪關的靈魂楔子?”黃昭瞪大眼,一時忘了身負的重傷,險些坐起來。
鐘馗難道地露出微笑,卻為銀盆似的臉龐增添幾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