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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回

  由于是臨時工,蘇杏幾乎沒什么工作量。

  這是事前說好的,所以她把自己的手抄本和電腦拿回辦公室做。

  她過來是為了處理突發的棘手事件,并非讓她一肩挑。文老、余叔的日常事務之前由誰負責,現在依舊是。

  蘇杏從不主動插手別人的事務,被動的也不行。

  今早回來坐下不到十分鐘,一位男同事不好意思地過來。

  “師姐,跟你商量件事…”

  蘇杏愕然抬頭,隨后微笑地看著他,“你說。”

  “是這樣的,我下午有點急事要請半天假,等會還要找出版社的人談一些細節,可能沒時間寫教授交代的宣傳稿,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煩你幫個忙?”

  怕她誤會自己給她找事似的,他忙解釋說:“這是教授交代的任務,找別人幫我不放心。師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對你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所以…”

  “哦,能幫我一定幫,可能力也有分類。”蘇杏明白他的意思,很是直爽,“不如這樣,你跟文老說一聲,他讓我做我就做,免得我好心辦壞事耽誤你們。”

  對方反應也快,訕然笑道:“那好,等會兒我給他電話問問。”說罷沖她點點頭,離開了。

  蘇杏瞧他背影一眼,繼續埋頭做自己的。

  他前腳剛離開,張姐拿著水杯從財務室出來,瞧了對方的背影一眼,回頭沖她唉聲嘆氣道:“唉,現在的年輕人天天想著法子偷懶,難怪文老埋怨一代不如一代。”

  蘇杏噗哧地笑了,“怎么這么說?”

  “你不知道,有些人喜歡當面點頭哈腰,背后指手劃腳。”張姐拉把凳子坐在她面前,“等著瞧,他肯定不敢給文老打電話。”

  “你怎么知道?”蘇杏略好奇。

  張姐撇撇嘴角,“老伎倆,之前是阿寧坐你這兒,哦,她是你師妹,就是被這小子經常找碴推卸責任,受盡委屈哭了一場然后辭職了。”

  “文老、余叔不管嗎?”

  “他倆不管的,說這也是一種鍛煉。”張姐嘆道,“還是你們那代好啊!小林有高傲的本錢,你任勞任怨…這是夸獎,真的。現在的人都是人精,不像你以前呆呆的…”

  蘇杏:“…這話不像夸獎。”

  “別小氣,”張姐一擺手,笑道,“大家當年都這么說…”

  張姐今年四十多歲了,蘇杏的成長過程她是一路看著過來的。當年傻愣傻愣有些脾氣的小姑娘逐漸成熟,嫁人生子,令人感觸,一有空就出來找她聊天。

  聊當年,聊現在,還聊到以后。

  蘇杏三十了,多了一層記憶等于多了一份經歷,也有耐心和她聊。

  工作室除了幾位固定的老員工,其余全是可替換的新手。

  他們都是文老認為的好苗子,特意挖進工作室給予鍛煉。待他日成才,這些人能飛到哪里去哪里,他不強求。

  剛才那位是人人稱頌的大才子,有幾分傲氣,不服管,不屑接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平時能推則推。

  “…作風有點像小林,但怎么說呢,小林沒他那么討厭。”張姐總結道,“像剛才那種情形,換了小林是直接說事,說完就走。”不會兩副面孔。

  關于這一點,蘇杏是認同的。

  林師兄當年經常對她用這招,而且態度比他惡劣多了。為什么不惹人反感?因為林師兄諷刺完了,會順便教她一些東西。

  但眼前這位師弟只想推卸工作。

  如果今天被他忽悠成功,將來其他人就會模仿。

  不是她把人心想得那么壞,而是人都有一種趨眾心理。看見別人能夠偷懶,自己不能就覺得心態不平衡,誓必想盡辦法達到目的。

  苦了自己,方便他人的高尚情操,她沒有。

  說到林師兄,他和常在欣住在s市,包括工作重點。

  常在欣接受檢查的這兩三年里,果真閑得慌生了二胎,如今兒女雙全,幸福美滿。去年解除嫌疑后,她不回原單位了,如今擔任林氏慈善基金會的監督員。

  話歸正題,城的實驗室林師兄幾乎不用了,所以把鑰匙給了她,讓她大方用。還調侃說有本事把實驗室炸了,好讓他有機會找她男人索賠再換一批新的回來。

  他倒是想得美,蘇杏反而要更加謹慎。

  為啥?

  很簡單,賭包辣條,如果她把林師兄的實驗室炸了,某人賠償之后肯定找她寫欠條,欠款金額足以買斷她三世有余。

  她不愛錢,但錢是她安全感的來源。

  那鳥人瞅準這一點,嘴里說愛她,一有機會就在金錢方面為難她,這種惡趣味真是令人費解…

  不知不覺到了中午,蘇杏和張姐幾位老員工去吃飯的途中接到大嫂王彩霞的電話。

  她的號早被蘇杏拉黑了,現在這個是新號。

  “…就當我這個嫂子求你了,小峰是你親侄子,你們蘇家的種,你是他親姑姑怎么忍心讓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孩子到處跑?要是出事了怎么辦?”她哭道。

  今早接到大哥夫妻的電話,說小峰來接他們,并且把他們安置在學校附近的便宜旅舍。至于那位姑姑,他們連影子都沒見著,問小峰,他卻什么都不肯說。

  得知兒子這么懂事,做媽的心都碎了。

  “是你這親媽害他,關我什么事?”蘇杏漠然道,“別再為你家那些破事破人煩我,更別說他姓蘇有多了不起,我兒子也姓蘇,你兒子在我眼里就是個屁。”

  說完把這個號也拉黑了。

  有本事她再去買一個新的,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

  掛了電話,蘇杏繼續和張姐她們有說有笑去餐廳吃飯。

  而王彩霞在家哭得稀里嘩啦,滿嘴滿心的苦澀。

  當年代付款的事后,她男人蘇海和一票兄弟去做大保健,從此多了一位紅顏知己。只要王彩霞對他有什么怨言,他就往對方家里跑,一連幾天不回家。

  王彩霞一開始很氣的,回娘家找兄弟們替她教訓蘇海。

  結果蘇海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他一個人面對王家好幾個兄弟絲毫不見膽怯,放話說王家人敢動他一根毫毛,回頭立馬跟王彩霞離婚,并且告王家打人。

  離婚和他分家產?

  雙方找人問過,得知蘇海的兩棟房子都是父母給他的遺產,哪怕婚后才過戶那也是他的婚前財產,王彩霞半毛錢都撈不著。

  她嫁入蘇家后,夫妻倆吃喝用度全是用公婆的,說白了就是啃老。

  公婆走后,蘇海偶爾運氣旺,跟朋友跑運輸賺過一些。全部留給孩子攢教育資金了,這是他向父母學的。

  然后繼續啃老本到現在,哪有什么夫妻共同財產?

  這么一來誰還敢勸她離?

  她自己也不打算離,小城小鎮的,包二奶的男人很多,為這個離婚的極少,睜只眼閉只眼的女人不差她一個。

  娘家人為她的事勞心勞力,王彩霞心中感激。

  大哥的兒子考不上大學,高中畢業兩年了還閑在家里啃老。既然小姑有能耐幫小峰,小峰又在無意間得知她在城工作,自然要麻煩她幫自己娘家一把。

  哪想到小姑的心這么狠,反而讓大哥一家成了自己兒子的負擔。讓蘇海出面,他扔下一個冷笑出去打麻將了。

  讓大哥他們空手而返?

  她說不出這話來,只好教唆兒子找由頭問他爹要錢暫時供著大哥一家的住宿,伙食費讓他們自己解決。

  至于工作,以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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