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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冷眼旁觀

  皇后跪在皇帝面前,低著頭,任憑淚水無聲滑過臉頰,滴落在地上,濺濕一片泥土。她的肩頭劇烈地抖動起來,哭得梨花帶雨滿淚痕,讓人望之心酸,令人觀之無比動容。

  往日里,她在人前一副狠辣刁鉆的樣子,讓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當然,這是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若是剛才沒有喝退那些宮女,當著宮女的面,皇后肯定不會自掉身價。

  此刻,她哭得如此真摯,并未全是為了演戲給皇帝看。不能否認,她回憶起那些往昔歲月,為自己難堪的遭遇心中不平,從而悲憤不已。

  二十多年來,每當夜深人靜,她一人獨守空房,躺在床榻上,望著空落落的床,流過多少淚,濕過多少枕巾。

  但是,她只一人偷偷落淚。此時,在皇帝面前,她情不自禁落淚,除了心中苦痛,悲不自勝,還有一點希冀在里面。

  她希望,皇帝能體會她心中苦痛,喚起他對她曾有過的情意。說白了,他希望他能回心轉意。盡管,她知道這樣的希望很渺茫。

  她深知,他早已對她恨之入骨,想讓他改觀,談何容易?但是,她愿意試一試。不僅為了她自己,更是為了她親生的皇兒。她一直希望,她的皇兒能接掌江山,偏偏皇帝不同意。她以為,皇帝是因為她,不讓她皇兒繼承皇位。

  皇帝靜靜站在那里,筆直得宛如一棵樹,他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甚至不屑看皇后,把目光拋向遠處。不管皇后哭得撕心裂肺,痛斷肝腸,他都心如止水,內心掀不起一絲波瀾。

  雖說身為帝王,就要有狠絕冷漠的一面。但他自認,他不是個狠心絕情之人。然而,面對此刻哭得傷心欲絕的皇后,他就是心疼不起來。他覺得,這是皇后在演戲。

  若是擱在二十多年前,沒有發生那些令他傷心的事,他看皇后哭得如此傷心,定是不依。他會第一時間上前制止,安慰她,幫她擦眼淚,摟她在懷里。他會為她哭而心疼不已。

  而如今,他只是站在一旁,仿佛旁觀一陌路人。不,若是陌路人,他還會上前詢問幾句。勸之莫傷心。看著皇后哭,他當真無感。

  因為許貴妃、蘇皇妃的事,他徹底對皇后失望。他看清皇后的為人,看透她的本質,不再受她蒙蔽。對他來說,皇后此舉,不過是在裝可憐,為了博得他的同情和憐憫。

  現在,不管皇后如何哭天抹淚,他只會覺得她是咎由自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隔了半響,皇帝慘淡地笑,冷聲道:“想聽好話?想要好臉色?夏惜之。你只會說你的功勞,你可曾坦承你犯過的錯?朕一班師回朝,就聽聞許貴妃母子噩耗,以及蘇皇妃失蹤。你敢說此事非你所為?你讓朕如何謝你?”

  他語氣一轉,很是不耐煩地說:“收起你那卑微的眼淚,朕不吃這一套!你這樣哭得可憐,朕只會覺得你在作踐你自己!”

  周圍的一切,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感覺。那感覺,讓人窒息。夏文萱無比納悶。她怎么會在此地。她很懊悔,方才怎么不跟著那些宮女離開?此刻,她呆在這里,真的好受罪。

  這一番話,說得無比難聽!但是,效果立竿見影。皇后一下子就止住了哭泣,自嘲地笑了笑。那樣子,看著無比猙獰恐怖。

  他看著她哭,卻無動于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她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再多的語言,也形容不了她此刻的心境。是憎恨?是絕望?是憤怒?是悲傷?亦或是什么情緒,說不清。

  他的眼中,早已容不下她。他對她絕情絕義,她居然還幻想著,他會回心轉意。

  不過,她很快恢復過來。這樣的結果,也在她的承受范圍之內。她本有心理準備。當初,既已決定這么做,對兩妃子下毒手,就必然要與他決裂。

  皇上按著此事不追究,已對她仁至義盡,她還奢求什么?

  魚和熊掌,本不可兼得。她選擇保住權力地位,就必然要犧牲其他。她早已料到會有今日。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自己選擇的路,就算跪著也要走下去。

  皇后一咬牙,不再哭泣。她苦澀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臣妾不明白皇上話中之意。”

  他都不在乎了,她還哭什么?哭了誰心疼?

  皇上拿她沒辦法,明知故問:“那依皇后之見,此事,是何人所為?”

  當然是皇后所為,他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這么問,并不指望皇后承認。他只是給她敲個警鐘,讓她收手,別再禍害他人。

  皇后一雙紅腫的眼睛,帶著挑釁的意味,盯著皇帝:“皇上,臣妾說了,此事純屬意外。為何皇上一直耿耿于懷,認為此事有隱情?皇上若懷疑此乃臣妾所為,臣妾真是百口莫辯。為證清白,臣妾愿意接受審查。請皇上將臣妾押往刑部審訊。”

  皇后料定,皇上不會真這么做。他若有心為難她,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若他現在這么做,必定引起朝廷動蕩,人心惶惶。他為了穩定人心,必會息事寧人。

  “你以為朕不敢?”皇帝的敷衍之色盡失,眼神如刀般地掃向皇后,其間殺意簡直令人悚然心驚:“夏惜之,朕一再對你容忍,你卻一再挑釁!你若再觸及朕的底限,休怪朕翻臉無情。把朕惹毛了,朕也可以不計后果。”

  皇后見皇上火冒三丈,動了真格,她的囂張氣焰沒了,態度軟了下來。她還是不想跟他弄得魚死網破。畢竟,撕破臉,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她靈機一動,打起了苦情牌:“皇上息怒。臣妾并非有意觸怒皇上。臣妾只是想讓皇上了解,臣妾心中的委屈與苦悶。想當初,臣妾懷了皇兒,皇上也是對臣妾毫不關心。生皇兒時,臣妾難產,皇上不聞不問,未行至產房一步。”

  提到皇兒,皇帝的臉色緩和下來。

  頓了頓,皇后委屈地說:“皇上對臣妾如此痛恨,令臣妾無比心酸。就算皇上看臣妾不順眼,可皇兒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不該對他有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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