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魯很激動。
關鍵是沒想到自己那點事情竟引起那么大的反映,他自己都有點始料未及。
跟方先生握手,小魯嘴皮子顫抖,不知道該說點啥。
方先生問:“生活上有困難嗎?”
“沒有,我幫著照顧花圃,自己還有個音樂工作室,能吃飽穿暖,還能給家里郵寄點錢。”小魯眼睛一酸,不由流淚。
方先生油然感慨:“世上最難的,就是人活著,心死了,你還年輕,要好好地活下去,為中布兩國友好交流做貢獻。”
這孩子就跟布魯斯一姑娘結合,但那姑娘福薄,中途撒手遠去,就那小伙兒。
人三觀很正,網上許多同胞給人家捐款,人家分文不受,轉手捐到民工子弟學校去了——白古的粉絲。
這不,嘴上還念叨:“太感謝祖國和人民了,但是我生活很好,不缺錢,不能再捐了。”
方先生笑道:“都是同胞的一點心意,今天小關去你工作室錄歌,給錢沒啊?”
“給了,給多了,其實又沒用啥。”小魯很無奈,死活不要錢,架不住那土匪力氣大,摁著就給錢。
方先生很欣慰:“用了東西就要給錢,天經地義。”然后問,“能喝兩杯嗎?”
小魯猶豫了,半天才說:“一杯啤酒就倒。”
方先生哈哈大笑,道:“酒少喝,不能喝就不喝,跟同胞們聚一聚,聊聊天,好吧,祝你身體健康,能早日走出悲傷,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小魯笑笑,道:“謝謝,謝謝方先生的祝福。”
方先生轉身問:“都安排好了吧?”
王部長匯報:“就等大帝到了。”
酒店大廳里,桌椅板凳全擺開,燈光下,酒瓶彷佛鉆石一樣,看得布魯斯一幫人眼暈。
今兒該不會被放翻吧?
文化代表謹慎地過去問關蔭,這家伙是惹事精,全世界都知道,估計有啥陰謀。
關蔭正跟二毛家代表聊天,安慰人家達瓦里希說:“你們要放心,我們是絕對主張地區和平的,你想啊,要是你們一亂,沖過那塊飛地,沖我們家,你說,我們是管還是不管?你懂得,是吧?”
這么一說,人家就很放心,贊道:“世界和平太重要了,但是大帝太霸道,啥都想要…”
這話不能說,都是達瓦里希。
“要好好的,和平共處,共同發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關蔭安撫。
那不能不安撫,西進路上,大毛家那塊飛地一過去就是二毛,可謂是西進的橋頭堡,二毛一亂,我們得少賺多少錢,不是,少多少達瓦里希啊。
布魯斯的代表湊過來詢問:“米斯托關,你們這酒…”
關蔭使壞:“懷疑太辣喝不了是吧?沒事兒,這樣,給你們一杯里頭兌三分之一雪碧,三分之一紅酒,三分之一白酒,夠意思吧?”
一看人家踟躕,關蔭當場發狠:“條件都好到那程度了,你總不能你們喝紅酒,我們喝白酒吧?做人,不能貪婪到那地步,別學鷹醬,那是死路一條!”
一幫科學家坐后頭,就看這人對人家布魯斯代表威逼利誘,說好我們喝白酒,人家喝雪碧兌紅酒加白酒,還很信誓旦旦:“你們要放心,我們的人要喝一口紅酒,一口雪碧,我們是這個!”
全國人民熟悉的手勢一出來,布魯斯的代表輕易信了這貨的邪。
那雪碧涼哇哇的,紅酒甜絲絲的,白酒火辣辣的,合起來,是吧?
反正誰先倒誰知道。
“這家伙壞到靈魂深處了。”錢博士跟曾先生說。
曾先生有點慚愧,嘆道:“人家坑的是洋人…”
你有這個認識就好啊。
“祖國需要我們的胃!”錢博士信誓旦旦。
曾先生奮發精神,發狠道:“喝不了三斤我自己從這爬出去!”
外頭一陣騷動,大帝來了。
一手下垂,一手搖擺,走起路真霸道。
熱烈掌聲響起,方先生走到門外迎接,大帝笑容滿面,舉起手向達瓦里希致意。
關蔭帶頭,打起節拍,嘴里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也就是沒鮮花,要不然這人得弄個花圈,不是,花束,非得找倆小朋友給大帝獻花。
攝像機的見證下,大帝跟二毛家的特派員握手,個頭雖然沒對方高,但那氣勢,對面還真有點不由自主地彎腰。
各方就座,關蔭站起來,端起酒杯,就喝紅酒那高腳杯,里頭滿滿一杯白酒,這家伙開始以主持人自居,嘴里來一句:“高朋滿座,氣氛融洽,廢話少說,咱們先來一杯,祝愿世界和平!”
幸虧央媽派來的團隊有素質,不然非噴攝像機上。
你祝愿世界和平?你少說兩句,世界絕對和平的多。
方先生很給面子,舉起酒杯,向人家那一桌示意:“盛飲,盛飲。”
啥叫盛飲?
就是“干了”。
一杯酒下去,氣氛熱烈起來。
但還比較拘束,倆大佬在那坐著,布魯斯的人也不敢放肆。
但架不住關某人好熱鬧,私下里一架秧子,二毛那邊的先跟大毛家的代表干上了,舉起滿滿一杯酒,沒找大帝,咖位不到,到不了人家面前。
但外務方面的可以啊。
王部長從中說和,兩邊先來滿滿一大杯。
關蔭一看,當場要求:“干喝酒不行啊,這么著,我呢,準備了一首歌,來給大伙兒打個底。”
除了這人,在這場合沒人能把場面話說的這么扯淡。
服務員小姐姐按下功放播放鍵,嗩吶,對,就是嗩吶,大流氓登場。
關某人的聲音跟著往外冒,歌詞兒是這么唱的:
杯不離手,手不離杯和平的小酒醉透人心扉一杯東風吹,兩杯戰鼓擂喝滴小臉就像紅霞飛喝了這杯酒,我們心相隨不管是喝多少,哥們兒把你陪一杯你開胃,兩杯你腎不虧別去管那是是與非非我先喝一杯,一杯接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的心里美我再喝一杯,我們把友誼追今朝有酒今朝醉,情誼最珍貴 歌詞到了這,基本上意思就達到了:“喝,往死了喝,感情深,一口悶,你說你悶不悶?”
咕嘟嘟一杯酒喝下去,關蔭率領一幫科學家沖布魯斯代表叫陣:“要不,現在就喝起來?”
那得喝。
當然,人家還沒喝,當然不會飄,代表要求檢查一下。
關蔭把杯子拿過去,給人家面前的菜碟里倒一點:“嘗嘗,純純的五十六度高度酒。”
抿一口,代表很滿意,這就好,你們說好要喝白酒,不能用白開水冒充。
科學家們一個勁鄙夷,我們的酒桌文化,耍賴最多,真要耍賴還能讓你看出來?
“吃菜,快把酒往下壓壓。”曾先生開始給自己盯著的目標布菜,涼菜基本上不動,你看那水煮魚,做的多好啊,“吃這個,這是我們中國人最喜歡的一道菜,家常菜,來,大口吃。”
那里頭味精加酒精催化劑,誰吃兩口誰知道,但架不住好吃啊。
曾夫人還幫著溜縫兒:“這是米斯托關親自下廚做的,在我們國家,米斯托關有個代號叫特級廚師,你們嘗嘗,多吃點,別客氣。”
布魯斯再次信了邪,大概覺著曾先生是科學家,科學家不會欺負人,于是,大口魚肉吃下去,眼睛頓時亮了:“古德,古德,蒂麗舍絲。”
好吃嗎?
好吃就要多吃點!
錢博士把熱菜全往客人面前端,嘴里很謙虛:“實在抱歉啊,在這里,調料之類的實在太少了,要不然,回頭給你們一人打包一份帶回去,吃,敞開了吃。”
孫爽已經開始捂眼睛了,這幫科學家,沒一個簡單的啊,勸酒詞一套一套的。
不過,這事兒得虧惹事精。
“文人,好面子,這貨又把上次拉攏老學究的招兒拿出來了。”瞥一眼端著酒杯,先過去向方先生和大帝敬酒的關某人,孫爽心里暗笑。
關蔭向方先生敬酒,嘴里說祝酒詞:“一祝…”
方先生呲溜一口小酒,沒讓這貨繼續說,讓他繼續說,非喝大不可。
大帝一看,也急忙呲溜一口,咧咧嘴,這酒得勁兒!
不過,大帝有話要說。
放下酒杯,大帝讓翻譯過來,跟關蔭商量:“關,為什么不考慮拍一部反映兩國當年深厚情誼的影視劇呢?那是一個波瀾壯闊的年代。”
關蔭看方先生,方先生笑著點頭。
這事兒能做。
“行,回頭我推動一下兩國文化方面的交流,老一輩的交情不能忘,新一代的合作關系更應該深化,沒問題,這事兒就看我們的吧。”關蔭打保證。
大帝很滿意,伸手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滿桌下來,關蔭酒杯里的酒紋絲不動,但人家大口喝過了,你有啥辦法?
“幾杯了?”過去一看,關蔭大吃一驚,這才幾分鐘,咋布魯斯已經搖搖欲墜了呢?
曾先生得意舉起三根手指:“才剛潤嗓子。”
那行。
關蔭放開嗓子唱:“我喝第三杯,一杯接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家常小嗑嘮細碎,喝完這一杯,我再陪一杯,只要感情到位,我們不醉不歸!”
嘴里唱,筷子也沒停下,還給人家博物館的代表夾菜,唱完再勸:“吃,多吃,雖然酒桌也算小戰場,但感情最重要,多吃,多喝。”
這一說,人家代表急了,對啊,這酒酣耳熱,差點兒忘任務。
連忙吃兩口菜,壓一壓辣,一看關蔭走路還是晃,代表團長盯上他了。
“關,你們太熱情了,按照你們的規矩,咱們喝兩杯。”這位過來直接上手。
關蔭隨手扯個雞腿給塞嘴里,很仗義地自喝一杯:“感謝,太感謝了,來,先吃個雞腿,可樂雞腿,好吃不?來來來,為雞腿,咱們干一杯。”
三杯下去,團長撒腿跑,再透一透,這貨就倒了。
孫爽跟著看,心里直樂,那他媽是白開水,能喝醉就搞笑了。
半小時,就用了半小時,地上爬了一群人,仔細一數,全布魯斯的。
關蔭卷起袖子:“達瓦里希情誼不能忘,要讓達瓦里希喝好,走!”
喝飄了,科學家管你誰,愛誰誰,有人帶頭,那就上。
又半個小時,達瓦里希們飄了,有人開始跳芭蕾舞。
大帝看的眼暈,立馬拉著方先生跑,咱還有正事兒要聊呢,可不能飄!
“妥了!”鄭璜琦眉開眼笑,美出鼻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