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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寧伯府的世子夫人姓趙,是先前的廣陵侯獨女。

  老廣陵侯沒有兒子,便過繼了侄子當嗣子,前些年過世之后,便由侄子繼承了爵位。

  如今的廣陵侯襲爵之后,對世子夫人十分照顧,諸事都堅定地站在她身后,兩家來往十分親密。

  世子夫人便親上做親,將次女嫁給了廣陵侯世子,如此她的地位便越加穩固。

  有了娘家的倚仗,盡管安寧伯世子崔成林好酒色,常在外頭沾花惹草,但對趙氏卻十分尊重敬畏,絲毫不能影響趙氏在世子心中的地位。

  加上安寧伯夫人早就將府中管事的權利交給了世子夫人,所以趙氏手握重權,是當之無愧的名門長媳,向來就十分端著。

  崔翎和趙氏的關系并不親近,當然在崔家,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和誰都不親密。

  不過,對于這位大伯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

  至少在趙氏主持中饋的日子里,對五房和她的日常供給,一向都十分大方,只有多,沒有少的。

要知道,崔家人口復雜,連祖父的兄弟還住在府里,僅僅靠著俸祿是很難養活那么大一家子人的  換了別的人家,平素用度能克扣就克扣了,能做到按時按份例地給已經不錯,哪里還能像大伯母那樣,時不時地增加一點?

  可盡管這樣,趙氏親自找上門來,卻還是讓崔翎有些驚訝了。

  自從她嫁到袁家之后。和大伯母趙氏之間就沒有了任何聯系。

  那回她去西北,崔家也沒有派個人來問問,后來她生孩子那般兇險,安寧伯府也只是隨例送了些應景的禮物來。

  如今,朝中變故已經平定,也算得上四海升平,趙氏卻上門要見她…

  崔翎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想著。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伯母前來,定是有事要求她了。

  她整了整衣衫,對著木槿問道,“已經請了世子夫人去正堂嗎?”

  木槿隨即回答,“是,世子夫人先去拜見了老太君,現下正從泰安院過來呢。”

  雖然已經分了家,因為住得近。等于還在一個宅子里,所以不論是誰上門,總是要先拜見一下老太君。請個安問個好。這已經是慣例了。

  崔翎聽了,便點了點頭,徑直往正堂方向走去。

  等她到了正堂門前,恰好遇到剛從泰安院過來的趙氏,便福身行了禮,“見過大伯母。”

  趙氏顯然是有求于人。臉上便帶著親切的笑容,“咱們家九姑奶奶看起來氣色不錯,比先前在閨閣中時豐腴了一些。”

  彼此寒暄兩句,崔翎便讓著趙氏進了屋坐了下來。

  天氣略有些冷,因為平素里沒有什么人來拜訪。所以為節能計,正堂這里是不點炭的。

  趙氏覺得屋子里一陣寒涼。倒似是比外頭還要更冷,不由縮了縮肩膀。

  她笑著說道,“原該早些過來看看九姑奶奶的,只是家里事多,一直抽不出身,到今日才有空來。”

  頓了頓,她又道,“來時我也問過你母親,但你父親近日身子又不好了,她忙著伺候你父親,便不能來。”

  崔翎皺了皺眉,“我父親又病了嗎?”

  自從那回和崔成楷開誠布公的交談之后,已經又過了好幾個月。

  她原以為崔成楷解開了心結,心情會輕松一些,身體自然要好起來的。

  更何況,如今先帝已經駕崩,雖然沒有親手為羅氏報仇,可也差不了太多,總算也是大仇得報,正是該揚眉吐氣的日子,崔成楷怎么會病?

  崔翎嘴上說著恨他,但心里到底還是關心的。

  所以便細細地問了趙氏崔成楷的病情。

  趙氏倒也不煩,認真地回答了,“五弟自從前些日子大病一遭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就得了一個咯血的毛病。”

她嘆了口氣,“原先天熱的時候倒還好,最近天氣冷了,他咳嗽得厲害,便時常咯血,這幾日聽說是大口大口地吐  。請了太醫,給開了藥劑,直說將養著,但一直不見好。”

  崔翎眉頭皺得更深了。

  聽趙氏這說法,崔成楷這毛病倒像是支氣管咯血,可她到底不是醫生,不好光憑三言兩語就斷定病情,也只能干著急。

  趙氏見了崔翎臉上的愁云,倒像是松了口氣。

  她笑著安慰崔翎,“九姑奶奶也不必擔心,你父親有宮里頭的太醫們管著,只要遵醫囑按時吃藥,等天氣暖和了,總能好起來的。”

  崔翎想了想,的確干著急也沒有什么用處。

  假若她真的不放心,大可以跟太醫打聽一下崔成楷具體的病癥,然后想個法子治好這毛病,光是在這里發愁,完全沒有用。

  如此,她心下釋然,便沖著趙氏微微一笑,“有大伯母看顧著,我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大伯母今日來是…”

  趙氏倒也不扭捏,她覺得開場的鋪敘已經足夠,崔翎也已經主動問起,便直截了當地進入了主題,“也沒有什么,只是跟九姑奶奶打聽個事兒。”

  她笑得越發慈祥溫和,“聽說新帝打算要在列世勛貴中甄選新后,不知道九姑奶奶這邊可曾聽說過什么消息?”

  崔翎詫異問道,“甄選新后?”

  她隨即搖了搖頭,“五郎最近一直閑賦在家,沒有出門,我也沒有聽別人提起過這些,倒是當真不知道這件事。”

  這倒是真的。

  自從新帝登基之后,她和五郎就沒有再出過門。

  整日里抱著兩個孩子嬉笑打鬧,不然就是去三哥四哥那里串門。二嫂從寧州府過激來的嗣子年紀也不大,偶爾也會聚在一塊兒玩。

  整個鎮國公府袁家其樂融融,都享受著孩子帶來的天倫之樂,根本沒有這個閑情逸致去理會外頭的事,更別提是新帝的八卦了。

  不過,趙氏顯然是不信的。

  盛京城人盡皆知,袁五郎是和新帝一起長大的發小,打小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雖然未必形影不離,但感情深厚卻是一定的。

  雖然袁家沒有承認,新帝似乎也沒有什么明面上的表示,但人人都深信,此次若非鎮國公府鼎力相助,新帝要登基未必可以那樣順利的。

  所以,趙氏以為,像新帝要選后這樣的大事,袁家是一定知道的。

  身為袁五郎的妻子。崔翎不僅知道,也許還能在新帝面前說兩句好話也未可知。

  盡管心中很是確認,但崔翎既然否認了。趙氏自然也不好拆穿她。

  她笑著說道。“還以為九姑奶奶知道呢。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你十五妹,聽說也在新后的名單之上。我此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請九姑奶奶若是方便,能不能請姑爺到皇上面前說道說道,給說說情。”

崔翎這才徹底了然了趙氏的來意  。原來是為十五妹說情。

  安寧伯府的十五小姐崔芙是長房的幺女,趙氏三十好幾的時候才生的她,十分寶貝,一直都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都想給她最好的。

  就連選婿。大伯母也是想要給她最好的,所以才將目光放到了年輕英俊未婚的皇帝身上嗎?

  母儀天下的皇后之位。的確…很誘人呢!

  但十五妹不是才剛滿十四歲嗎?

  新帝比五郎略小了幾個月,很快就要二十一歲了,這年齡差距是不是略有些大了呢?

  趙氏見崔翎沉默不語,以為她不肯,便有些急了。

  她連忙說道,“九姑奶奶別怪大伯母說話不好聽,你十五妹不論如何總和你是一家,若是她能夠…到時候你面上也有光不是嗎?”

  崔翎睜大眼睛說道,“大伯母的意思我懂,可立后之事,關乎社稷蒼生,并不是五郎隨便說說就作數的。”

  她頓了頓,“新帝是個有主意的人,若是外臣干涉,恐怕反而不好。”

  其實她很有些不懂,看大伯母的樣子像是極其疼愛十五妹的,可若是真的疼愛女兒,又怎么舍得將人送到宮里頭去?

  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除了名頭好聽,內里的辛酸又有誰知道?

  像之前的姜皇后,除了手中弄權外,哪里可曾過過一天舒坦自在的好日子?

  就說她手中的權利,最后不也還是一命歸西,塵歸塵,土歸土了嗎?

  大伯母這樣非要送十五妹入宮,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別的不提,就直說十五妹是自小在家里嬌養長大的,那樣的性子到了宮里頭,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算五郎說的話真的在新帝面前能有一點分量,她也不同意這樣做。

  更何況,五郎和她,如今真是躲還躲不及,哪里還傻不拉幾地硬往新帝面前湊?

  所以這個忙,她是一定沒有辦法幫的。

  趙氏聽了顯然有些失望,但她并不死心。

  她訕笑著說道,“這些我也是曉得的,也沒有想要別的,只是希望若是有機會,九姑爺能在皇上面前替十五妹多多美言兩句,這便就夠了。”

  盛京城名門貴族指甲,適齡的女孩兒太多了。

  若是以往,大伙兒還未必有這樣積極地推自己的女兒入宮,可新帝不只年輕,還十分英俊,原本就是盛京城的姑娘們人人都向往的人物。

  如今后位虛懸,后.宮猶空,不少人便都起了心思。

  十五妹的競爭太激烈了,她才想到要走一走崔翎和袁五郎的門路。

  趙氏下定了決心,如此明顯的拒絕也只當聽不到,“還望九姑奶奶可以放在心上!”

大熊貓文學    將門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