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我這就去。”江福臨在餐廳里應了聲,麻溜的就跑開了。
江兮忍不住好笑:“別看江福臨短胳膊短腿兒的,動作可真快。”
江母回頭看江兮,笑了聲:“盛與熙就喜歡跟這個小舅玩兒,福臨子也愛逗他,兩個孩子別看差那么多,還能玩兒到一起。”
“福臨子是喜歡小孩子,很多福臨子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喜歡小嬰兒。”江兮說。
“那也是,所以說分人的,兩孩子還能玩到一起去,正好趁著福臨子沒上學之前,在這里陪陪我們家與熙,還是要小孩子才能玩兒一起去。”江母道。
江兮一愣,當即問江母:“媽,二嬸難道打算把江福臨一直放在這里?”
江母頓了頓,臉上依然在笑:“孩子放在這里有什么關系?不剛好跟孩子作伴?”
江兮緩緩點頭,江母低聲說:“你二叔二嬸的事兒,我還沒跟他們說,也還沒來得及跟你爸爸說,所以啊,以后是要在一起做生意的話,那孩子留在這里也挺好的,福臨子這孩子跟他兩個姐姐不一樣,聰明伶俐,是個討喜的孩子。”
“嗯,你開心就好,反正我沒什么意見。”
江兮退出廚房,坐在餐桌邊等飯吃。
盛嘉年坐在她身邊,低聲問:“那孩子以后就在我們家了?”
江兮緩緩側目,對了,這個事兒好像從來沒跟他只會一聲。
她自知理虧,卻依然不肯服軟。
看向盛嘉年道:“干嘛?你有意見?”
盛嘉年立馬道:“哪能有意見?只是問問而已,多個孩子也挺好,也挺熱鬧。看咱們兒子似乎也挺喜歡那小朋友,就當陪兒子了,我自然沒有意見。”
江兮小眼神兒飛來飛去,輕哼道:“你一天從早忙到晚,沒時間陪兒子,現在有人陪了你還有意見?自己沒時間陪,還不讓別人陪了?”
盛嘉年抬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都說什么話呢,自然是同意那孩子在這里的。”
江兮推開他的手,頓了下:“大概估計春節后下學年開學就走了。”
盛嘉年眼神微微有些閃,隨后只道:“沒事,想怎么樣都行,看你安排。”
江兮嘴角微微上揚,心底又有些不忍心。
好像盛嘉年是被自己壓迫得沒了脾氣一樣,知道這樣不好,知道這樣肯定不對,可這脾氣啊,她要什么時候才能夠改一改。
“今天的事,我查清楚了,溫家那位老先生純粹多管閑事,你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心上,他們的話,你也別當真…”
盛嘉年話還沒說完,江兮冷笑一聲。
“不當真?我倒是不想當真,人家直接罪名都給我訂好了,人家一口咬定還是我容不下一個半大孩子,是我心腸歹毒。”
盛嘉年立馬安撫她的情緒,“好好好、不說了,咱們不說這個,只是有一些情況我得先跟你說一下。溫欽言的親外公,已經過世,找你的那位老先生是那孩子過世的外公胞弟,是溫家二老爺。但運營、經營生意的是溫家老大一脈,二老爺家只是閑人。無甚事情可做,所以找來這些事情過問。在找你之前,就已經去醫院鬧過,當時在以醫院的人是大嫂和二嫂家的盛玉琪。”
江兮微微擰眉,這什么破關系這么復雜?
“不是親的?”
嚯去,不是親的至于那么理直氣壯的數落她?還真把自己當什么了。
江兮輕咬唇,“你怎么不早說呢?你要早說這個,我何必對他們那么客氣?”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哪里想得起來跟你講?”盛嘉年無語道。
江兮緩緩看他:“哪一回不是因為你所謂的無關緊要的事情,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
盛嘉年笑道:“好了,我的疏忽。但溫家那邊,我是真沒料到他們會有人這個時候會跳出來。”
“嗯,然后呢?”
江兮微微翻了記眼神兒,輕哼:“以后那小子有靠山了,看來你們盛家是真請了尊打不得罵不得的佛回來。”
盛嘉年笑道:“并不是,這個時候溫家跳出來,盛家倒是趁機把孩子送回溫家,如果文家不接,那么以后盛家如何管教溫欽言,溫家不得插手。”
江兮緩緩轉頭,盛嘉年對溫欽言的無情,冷漠得像談生意的表現,是做給她看的,還是他真實就是這樣?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在我面前表現得多不待見溫欽言,我不會阻止你對他好,只要他不再亂來,我沒有意見。原本我是打算跟他好好相處,只是沒想到,這么久沒見,他竟然會對你的第二個孩子下手。看來我當初想太多了,和平共處是不可能的。”
盛嘉年對她的說辭有些不那么愿意接受,怎么叫第二個孩子?
“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盛嘉年低聲道。
江兮微微側目,隨后輕輕笑了下,不再說話。
發生這樣的事,重要給她個交代吧?還想輕描淡寫的就這么過了?
盛嘉年道:“溫家那邊,已經派人去溝通了,溫家此時,興許也在后悔多事。這個孩子,盛家不愿意接受,溫家自然更不愿意。與盛家而言是沒面子的事,于溫家,就更加是丟盡顏面的事。當年溫家女兒撇下一切離開云都時,盛家幾乎被一邊倒的輿論指責。當初溫家不作為,不發聲,那么如今又如何解釋這個忽然出現的孩子?溫家如今的情形,長腦子的人不會主動招惹這個事。”
江兮輕哼,“你是說,那位老爺子就是個不長腦子的?”
盛嘉年點頭:“嗯。”
“…”江兮張口,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輕哼:“你現在倒是會甩鍋,發生什么事之后,你就不能痛快的承認一下嗎?”
盛嘉年低聲道:“這是事實,你不愿意聽信的這些,我也知道你不感興趣,所以我并沒有打算什么都跟你說。”
江兮撐著臉,不吭聲。
“這件事已經在處理了,媽的意思是,既然溫家這時候跳出來,在溫欽言出院后就送去溫家。”
江兮轉頭看他:“你媽也知道了?”
“溫家不止找你,還跟大嫂懟上。即便我們這邊不說,大嫂回去也會說溫家的事。”
江兮點點頭:“所以你們家都這個意思嗎?把溫欽言送去溫家?以后,都不打算管了?”
“最好是這樣,但溫家無疑不會接。”盛嘉年道。
“怎么的?”
江兮似乎這時候才認真聽一聽,先前盛嘉年那話白說了。
盛嘉年側目,目光清清淡淡的落在她臉上,看她一臉認真,倒不像故意的。
捏了下她的臉,盛嘉年有些無奈的低聲解釋:“我剛是不是說了溫家的情況?溫欽言的外公已經去了,現在溫家內部亂,公司也蕭條一年不如一年。一家人不是一條心,日子過不下去。一個公司沒有擰成一股繩,遲早得完。溫家…這兩年來支撐得辛苦,又加上溫老爺子走了后,立下的遺囑被毀,溫欽言的幾位親舅互不相讓,溫家的亂子,誰也說不好得亂到什么時候去。這個時候,閑來無事的二老爺和他的兒子出多事,溫家老爺子那一脈,誰認?自顧不暇,哪還有閑心來顧妹妹的孩子?”
江兮緩緩點頭,可算是明朗了。
這情況還真是復雜啊。
“那孩子的幾個親舅,這時候會認這個事嗎?只會苛責二老爺多事。再者,溫欽言的出生,他母親就沒有透露過,十年后才帶孩子出現,不僅僅盛家錯愕,溫家同樣驚愕。于盛家,不過就是多個孩子。但未婚生子的事放在哪個年代,都是女方家受影響更大。溫家如今已經岌岌可危了,這個時候怎么會主動來惹這個事兒?”
盛嘉年把話直接挑明了說,他本是不屑于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可江兮這笨蛋不說明白她不懂,稍微含糊幾句,她就聽糊涂了。
江兮撐著臉,好大會兒后她才出聲。
“也就是說,你們非常明白溫家不可能接受溫欽言,還是要把他送去溫家,為的就是讓溫家以后不要再站出來指手畫腳,是不是?”江兮問。
盛嘉年點頭:“可算說明白了。”
“好像這件事這么辦挺好,你們盛家站在了絕對的贏家上。可是你們成年人的較量,為什么要拖上溫欽言?你有沒有想過溫欽言的感受?”
盛嘉年挑眉,很顯然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目的。
江兮再說:“溫欽言再如何,也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你看江福臨跟溫欽言差不多大,就這么一個小孩子,你忍心讓他經歷這么多?送去溫家,問價不接,再被退回盛家。于溫欽言而言,他是不是個被人放棄的孩子?心里已經有了埋怨,這么被你們推來推去,心中不得更加怨恨?”
盛嘉年眼神帶著審視,深看了她兩眼,一時間沒有多話。
“我明白你剛才說的什么意思,你這樣做,無非就是堵上溫家的嘴,為以后得個清靜嗎?可是,這些成年人之間的盤算,不應該讓一個孩子來承擔這些痛苦。他已經這樣了,本是個好動多話的孩子,現在變得沉默寡言。你們還要怎樣來摧毀他心底最后的堅強、最后的自信?”
江兮說著擰緊眉,“我不是在為溫欽言說話,而是在說這樣的事實。這樣做,只會讓他知道,母親不要他,父親不要他,親人長輩不要他,他的存在就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