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仔細看江母的臉色,她沒看透母親臉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媽,那不然,不讓她住西塘?”
江兮試探性的問,話落又道:“西塘畢竟空著,還是得有人住一下好一點吧?”
“那你想過沒有,我們暫時不會搬去西塘,一旦讓江甜甜過去住了,那什么時候讓她離開?什么時候請她搬出去?我們不回去住,那邊又是空的她既然住進去了,是不是就沒個頭了?”
江母這么一說,江兮立馬也想到這個問題了。
“江甜甜一個人住,也還好了,但她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的是為什么啊?誰知道在外面在混個什么。她一個人住了,沒人管她,她是不是就更加肆無忌憚?你上次不還看到她帶了朋友去那邊?就因為手里拿了把鑰匙,她就能帶人過去,你說真要讓她住進去了,那屋子得亂成什么樣?”
“嗯。”
江兮臉色凝重了,這確實是個問題。
上次她過去,可是沒忘記垃圾桶里用過的套。
房間里沒有任何垃圾,什么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可垃圾桶底竟然丟了用過的套。
那玩意兒江兮一開始沒有注意,后來江甜甜出現之后,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如江母所說,江甜甜如果真是住進去了,那不知道那屋子會成什么樣,保不準江甜甜還能帶著男朋友在那邊同居。
這事兒就不能深想,一深想啊,頭大,頭皮發麻。
江母嘆氣,沉聲道:“這都還算了,是肯定會發生的事。你再想想,如果江甜甜在那邊住得好,日子過得逍遙,你二嬸、二叔他們再來云都,那該怎么辦?”
“啊?”
江兮懵了:“可…”
江兮一時間有點理不清楚,停頓片刻后道:“二叔二嬸就算來,那邊房子那么小,哪里住得下?二叔家三個小孩,江美美和江甜甜都大了…”
“那是問題嗎?兩姑娘大了,那就兩姑娘睡一房間,反正她們姐妹倆從小到大不都是睡一張床的?你想想,你二叔二嬸帶著你弟弟睡大房間,小房間就是江美美和江甜甜住,難道還住不下?就算住不下,沙發那么好,睡著可不比床差,還沒人愿意睡沙發將就嗎?我都能睡,還睡得特舒服,怎么就不行了?一旦你二叔二嬸一來,你等著吧,這輩子就跟老賴一樣,賴在咱們家了。”
江母這話一說完,長長提了口氣。
想想都頭疼,這算什么事兒?
江兮有些驚訝,再看母親,臉色戚戚然。
“媽,你還是…放不下過去,心里膈應著二叔、二嬸家?”
其實,江兮是覺得,如果二叔、二嬸家來,住那邊也沒什么關系,收點租金就好了。畢竟她這別墅前面的麓山和苑還有一套三居室呢,跟之前父母住的三居室一樣大。
西塘那套房子是還不錯,小巧精致。
但太小了,以前就父母兩個人住,她和盛嘉年偶爾過去待一下,那是很合適。
可現在不是爺爺奶奶來了嗎?爺爺奶奶既然來了,那就不會有走的一天,只能等百年過后。
所以,以后一家人上老、下小都會在一起,西塘那邊的房子,沒人住一直擺在那,家具家電再好,不也只是擺著沒人用嗎?
沒人用那就是不值得,那就是浪費,那就是沒有價值的東西。
二叔家還在本江,江奶奶時不時還提起二叔家怎么怎么辛苦,讓江父多想著自己親兄弟,不能自己日子過好了,不記得親兄弟。
二叔家一直在,這個事情就遲早會出來,早晚的問題。
所以,沒人住的房子空久了也會做另外的處理,要么是賣、要么是外租。
如果自家人住著,不賣也不租,更符合江母的期望。
那房子就是江母自己的,賣掉她肯定心疼,她不要錢,就要那個念想。租出去,那就更舍不得了,里頭東西多好啊,她是真怕被人搞壞、用舊,所以租和賣都不可能,那就…
江兮看著江母,然而江母過去幾十年過得太辛苦。
這辛苦,還有那么一小部分是跟二嬸對比下出來的。
江奶奶就是對二叔二嬸家好,一碗水從來沒端平過,這也是事實。
江母有時會累極了,心頭就特別恨,恨公婆為什么無視她的奉獻,無視她的付出,為什么她做什么都做不好,從來沒有認可她?
而好吃懶做的老二媳婦,卻被婆婆各種喜歡,就因為會生嗎?
可江母難道不能生嗎?
不是她不生,是客觀條件讓她只有了一個孩子,難道沒有再生個兒子是她的錯嗎?
江母和二嬸之間的隔閡,除了跟婆家、江家那些事兒之外,還有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較勁。
同樣是女人,同樣是江家的媳婦,為什么她就得拼死拼活的干活兒,而老二媳婦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江奶奶江爺爺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能,什么事都做不得,可一到老二家,什么事兒都能做了,幾畝地也能幫著干完,一個家,兩個媳婦為什么兩種姿態?
江母過去的苦吃過了,可過去的隔閡,還深深烙在心底。
“什么隔閡,沒有的事。”
江母直接否認了,不承認有那么些情緒在左右自己。
讓她現在讓步,江母心底自然不肯。
現在她日子過好了,自己有個本事的閨女,一個閨女出息了,頂他們家三個孩子,瞧瞧吧,現在誰才是日子最好那個。
“媽,那江甜甜現在怎么安排?”
片刻后,江兮又說:“你說現在讓她出去,你是長輩,做不出來,可你不讓她走,家里又沒地兒給她住,該怎么辦?”
“讓睡那個雜物間?”江母問。
江兮頓了下,轉頭看向那連同樓梯間下的空間隔成的一間雜物間,有些疑惑的看江母。
“那…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了?”江母道:“那房間要收拾出來了,挺寬敞的。”
“寬是還可以,但是…”
雖然跟旁邊劃拉剩下的面積一起隔出了個空間,但那畢竟是樓梯下面。江甜甜可是很講究的人,給她差了的,她能接受?
“我們能給她的,也就是那個房間了,看她自己的選擇,她不接受那就只能搬出去住了。”江母道。
江兮頓了頓,隨后點頭:“那就、那個房間好了。”
江母看著江兮:“昨晚嘉年沒跟你說,為什么讓江甜甜搬出去的原因?”
“原因?他那人就那樣啊,對自己的空間劃分很嚴格,你和爸爸至少是父母,爺爺奶奶他也能接受,但是江甜甜,他的定義里就不算是一家人了,所以,不能出現在二樓。對了,還有個問題,就算江甜甜答應住之前的雜物間,她也不能再出現在嘉年面前,因為嘉年說過了,不想剛見到她。”
江兮對盛嘉年這次這么小家子氣的做法很費解,但是江兮也大概能夠理解他忽然發難是因為什么。
“誰讓我們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就把人安排進去了呢?因為沒有提前說,所以才會事兒后發火吧。”江兮猜測道。
江母應和了聲:“或許是吧。”
停頓數秒后江母再道:“我過會兒再江甜甜說這個事,你趕緊吃一點點東西,早上空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江兮看著江母,笑起來:“嗯,謝謝媽。”
江兮從外面溜達一圈后回來,蹭家里人不注意,換了衣服就去公司了。
她現在還沒到需要請假在家里呆著的程度,工作不能丟。
江母剛進廚房給她端了碗湯出來,然而找了一圈,人都不見了。
“江兮,江兮?”
早上八點,家里頭人都起來了。
江奶奶昨晚沒睡好,一臉疲倦的走出來,問江母:“大早上你搞得響,是要拆房子啊?”
“我剛才回來,能怎么搞得響?”江母反問。
江奶奶一愣,再看坐在客廳還穿著睡衣的江甜甜,臉色一黑:“你搞什么啊,一直敲個不停?”
“我得把盒子撬開啊,不知道怎么地就是打不開了,氣死我了,我還等著用呢。”江甜甜道。
江奶奶走過去,看江甜甜在敲打一個圓形的、扁扁的盒子,很意外。
“這什么東西?”江奶奶問。
江甜甜說:“收縮毛孔的神奇,唉,我說了你也不懂。”
“毛孔,收縮的?”江奶奶問:“為什么要收縮?”
“因為要上妝好看,平滑…哎呦,我都說了你也不懂,你還問。”
江甜甜抬眼:“奶奶,你又不懂化妝,你讓我說有什么用?”
“我不懂,你不知道說清楚?”
“說清楚了,那你懂了嗎?”
江甜甜沒好氣的頂了句,繼續敲、捶,江母放下湯走過去:“甜甜要出門了?”
“嗯,約了朋友去海洋公園,早就約好的。”江甜甜道。
江奶奶臉子一拉:“江甜甜你是不是物色到人了?要是合適的就帶回來瞧瞧,別自己一頭往里栽。女人嫁人可就這么一次機會,一次不成,雖然可以再嫁,但是你再選擇的就沒那么好了。”
江甜甜看了眼江奶奶:“我知道了。”
江奶奶道:“你知道?知道你就謹慎一點,女孩子家家的別搞得太主動!”
江甜甜哼聲道:“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