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汀的疑問令萊納啞然失笑。
倒不是因為他想嘲諷對方什么的,而是萊納有些感慨,不管在哪個世界,同樣的問題居然都會出現。
看到萊納的古怪表情,奧古斯汀有些陰沉,他繼續追問道。
“月亮這樣的行星是由巖石組成,巖石則是由元素化合物構成,這些元素本質就是一個個微觀粒子,倘若量子效應真的存在,那么這些微觀粒子也應當處于概率分布的狀態,換句話來說,若是出現某種情況,所有人都沒有觀測月亮的時候,組成月亮的微觀粒子就會重新變回概率云,下一次看的時候,月亮說不定就會分崩離析,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奧古斯汀的理論令在座的幾位法師都陷入了沉思,雖然萊納說過,既然有些理論只在宏觀低速情況下成立,那么自然有可能有理論只在微觀高速的情況下成立,而量子理論顯然就是只在微觀領域能夠觀察到的。
可奧古斯汀的說法卻讓人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宏觀物體是由微觀粒子構成的,那么微觀的效應,為什么不會影響到宏觀世界,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個微觀與宏觀的分界線,這到底是什么?
事實上很多人在思考之后也發現,宏觀與微觀之間的分界線并不清晰,人們無法區分某種事物到底屬于宏觀還是微觀,也因此,對于萊納所說的準則難以分辨。
“對于單個微觀粒子構成的系統而言,量子效應是存在的,但對于月亮這樣宏觀系統而言,量子效應并不存在,至少在我們目前的觀測中,并不存在。”
萊納頓了頓,接著說道。
“相信各位已經注意到,我對于概率云的描述是一個波函數,正是因為粒子體現出了相當的波動性,才導致了各種奇異現象的出現,所以,如果真要找一個簡單的區分方式,我認為應當是我們研究的問題與對應的物體的伊恩格雷波尺寸,簡單來說,就是對象是否表現出明顯波動性的范疇。”
見到有些法師還沒反應過來,萊納便解釋道。
“比如我們要研究一個星球的運轉過程,這顆星球對應的伊恩格雷波尺寸極為微小,所以自然不會呈現出波動性,但如果我們研究一個電子穿越雙縫,那么電子對應的伊恩格雷波尺寸與雙縫接近,電子呈現出了波動性,就需要考慮到量子效應。”
他站起來,簡單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些計算公式。
“用數學上來解釋奧古斯汀閣下的疑問的話,我們假設某一個粒子出現在此處的概率是x,遵循其波函數概率分布,那么對于一個宏觀物體來說,它包含有近乎無限個粒子,那么這個宏觀物體出現在此處的概率便是正無窮與x乘積,當然,這并非實際的量子過程,我想說明的是,月亮存在于天空即便套用量子理論,其概率也無限接近于1,因此,宏觀物體的量子效應可以視為不存在。”
聽到萊納的解釋,奧古斯汀才勉強接受,他閉上了雙眼,示意萊納繼續。
“請等一下,萊納。”
這個時候,布拉格斯閣下突然開口說道,令眾人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我還有一個疑問,倘若我們設計一個法陣,其中含有一個量子系統,比如一個可能衰變的原子,這個系統呈現出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原子衰變,釋放出一個粒子,另一種則是不衰變,不釋放粒子。”
布拉格斯閣下說著,指一動,面前的桌子上便出現了由光芒構成的一個盒子。
“倘若量子系統釋放出了粒子,那么這個粒子將會觸發一個毒氣裝置,使得盒子里遍布毒氣,而在盒中,有一只小貓,如果毒氣蔓延,它就會死去。”
在光線構成的盒子里,出現了一只擬態的小貓,正靈動地舔著爪子,天真無辜。
“問題是這樣的,量子系統可能會釋放出一個粒子殺死小貓,也可能不會,小貓安然無恙,如果我們進行觀測,那么可能衰變的原子組成的量子系統的波函數就會因為觀測行為而坍縮,小貓或者會死,或者會活,但問題是,如果我們不進行觀察呢?”
布拉格斯閣下的話起先還沒有引起什么波瀾,但很快,艾伯頓閣下便陡然一驚,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隨即說道。
“倘若不進行觀測,那么原子是否衰變就僅僅是一個概率表示,而貓的生死,也就是一個概率,根據量子理論的假設,貓此刻應當處在生與死的疊加狀態之中,而一旦進行觀測,量子系統的波函數將會立刻坍縮,貓的生死在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被斷定!”
“這怎么可能!!?”
雷根斯立刻站了起來,因為這與邏輯思維完全違背,就像是投擲硬幣,雖然同樣是一個概率事件,但人們知道,落地的硬幣只可能是正面或者反面其中之一,這是在落地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
可此刻,布拉格斯閣下的貓卻向人們展示了這樣一個光景,只要盒子關上,這只貓就會處于一個量子疊加狀態之中,處于一個生與死疊加的狀態中,可一旦打開盒子,貓的生死就會瞬間隨著波函數的坍縮而被確定!
布拉格斯閣下的假設極為狡猾,因為萊納所說,量子效應僅僅存在于微觀范圍,而貓的生死顯然是一個宏觀事件,布拉格斯閣下的貓,將微觀的量子系統與宏觀的貓的生死結合到了一起,可以說,是奧古斯汀剛剛提到的月亮是否因觀測而存在的進階。
在這個假設中,布拉格斯閣下將微觀系統的量子效應通過巧妙的方法傳遞到了宏觀系統中,使得宏觀系統也出現了量子效應。
倘若接受量子理論,那么就必須接受這只半生不死的貓,倘若不接受這只貓生死疊加的狀態,那么也就等于不承認量子理論。
同時,這只貓表現出的宏觀量子效應,也是對萊納的諸多解釋的一個巨大質疑。
所有人在理解了布拉格斯閣下的思想實驗后,都下意識看向萊納。
他們在尋求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