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一些雜務之后,萊納直接回房間,顧不上洗漱,倒頭便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強烈的陽光已經黯淡不少,將稀薄的云層染上一層金黃之后,穿過窗簾,照射到萊納的床鋪上。
他睜開眼,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仿佛胸口被什么重物壓著,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那只虎斑小貓正蜷縮成一團,趴在自己的身上酣眠。
萊納不知道這只貓是什么時候溜到自己房間的,他抬起手,輕輕撓了撓對方的腦袋。
這舉動弄醒了沉睡中的小貓,它睜開眼,瞥了萊納一眼,隨即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倒頭又睡了過去。
“......這真的是貓嗎?”
萊納抽了抽嘴角,他直接起身,無法保持平衡的小貓刷地一下跳起來,落到地面上。
它先是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隨后兩只前爪按在地面上,整個身子往后彎曲,似乎是在伸懶腰。
做完這一切后,小貓看了萊納一眼,倒是沒有埋怨他打擾了自己的清夢,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接著又從窗臺跳走了。
“暑假沒什么人,不知道它有沒有東西吃?”
萊納從床上走下來,一邊換衣服一邊想到。
傍晚的校園被染成金黃,透過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整個廣場,萊納發現有一名女生正拿著幾個袋子走在廣場一隅,仔細一看,才認出是丹娜。
丹娜并非畢業年級的學生,不過她也選擇暑假留在學校以繼續鍛煉魔法,現在估計是從舊街那里采購了一些新鮮水果之類的回來。
想了想,萊納覺得自己或許還真的需要這些學生的幫忙,他拿著資料走到辦公室,正好遇到了克萊爾。
“我還想去辦公室找你來著......”
克萊爾身上是萊納替她買的常服之一,一條有著可愛紋飾的小裙子,她身旁浮著一個大包裹,萊納一看就知道,這是他需求的物品。
“奧斯本先生用特急件給你發送過來了,不過我還是不知道,豌豆和純血派有什么聯系。”
克萊爾跟著萊納走進辦公室,將那一大袋包裹放下來,拆開之后,可以看到包裹里是分門別類裝好的好幾個小袋子,是豌豆的種子。
“這很容易理解,克萊爾。”
萊納想到既然要拜托學生們幫忙,那么給克萊爾解釋一下也沒什么問題,便拿起一袋標注有“高莖”字樣的豌豆種子,說道。
“豌豆有著不同的品種,比如高莖與矮莖,開的花是白色或者紅色,豌豆粒是光滑的或者褶皺的,就如同人類一樣,有著高矮胖瘦,英俊丑陋。”
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克萊爾又看了看種子。
“根據死靈系里有關生命的研究,我們的身體是由一種叫做細胞的生命組織構成的,這些組織用顯微鏡可以清楚地看到。”
這個世界的顯微鏡屬于光學顯微鏡,以透鏡構成,發明于古代魔法帝國時期,雖然能觀測到細胞級別,但卻無法窺見細胞內部的世界。
“這種細胞存在于人類體內,也存在于動物與植物體內,而由于血脈法師能夠融合動物與植物的血脈,并一代代傳遞下去,所以可以推測,單獨的植物與動物之間,也有能夠傳遞自身血脈的能力存在。”
實際上,這種現象雖然沒有理論總結,但早就已經運用在農業生產之中,萊納手中寫有“高莖”的種子,實際上就是經過多代篩選,將矮莖的豌豆去掉,最終得到的產物。
“我猜測,在血脈之中,有一種血脈因子能夠影響生物的具體外貌表現,就像是元素粒子構成了物質一般,所謂的血脈改造,其實就是將其他物種的血脈因子融合到自身血脈因子的行為。”
有關血脈融合的書籍十分罕見,絕大多數純血派法師都將其作為自己家族的秘藏,但血脈法師的歷史悠久,總有一些中途滅亡了的家族,他們的藏書歸于魔法協會之后,基本的血脈融合手段便也逐漸明晰。
在萊納看來,血脈融合其實就是將承載著魔法生物一些特定性狀的遺傳因子篩選出來,將其與人類本身對應的部分替換掉的過程,由于血脈法師們沒有對應的理論,所以這個替換的過程會持續相當長的時間,同時犧牲大量的試驗品,原始而殘忍。
“所以,我想通過研究豌豆這種植物的特性,來找到血脈因子是如何影響生物外在表現的,我認為愛莉彌雅的母親并沒有與其他男人私通,她之所以會與其他家族的人不同,在于她的血脈因子十分特殊,我就是想要證明這種特殊性是存在的。”
“特殊性......”
克萊爾從未想過萊納說的這些話,在她看來,孩子像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克萊爾沒有思考過這其中是否有什么規律,因為根據死靈系的研究,孩子身上幾乎沒有從父母那里得到的細胞,這全新的生命為何能夠傳承血脈,沒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哪怕是親生的小孩,也有可能出現與父母完全不同的模樣嗎?”
“雖然那是極端的情況,不過我想證明的是,至少有一些父母都存在的特性,小孩不一定會具有,反過來,一些父母都沒有的特性,可能小孩會出現。”
萊納的話有些繞彎子,令克萊爾眼睛里已經出現了旋轉的圈圈。
“總之,就是想解開愛莉彌雅的心結,如果自己對于家族的愧疚已經不存在的話,她或許能夠站起來反抗家族的荒謬傳統。”
“可,為什么你會覺得只要能夠證明愛莉彌雅是家里親生的,她就能反抗艾爾比奧雷家呢,純血派的思想都十分頑固,不是簡單的一件事就能改變吧?”
面對克萊爾的疑問,萊納僅僅拿出了一張紙條。
克萊爾很快認出來了,這是在之前萊納要求所有學生都寫下的,有關未來目標的紙條,很明顯,這一張就是愛莉彌雅所寫的。
“她自己早已經擁有這樣的意志,缺少的,只是打破枷鎖的契機而已。”
在那顯然被揉成一團過的紙條上,以有些潦草的字跡寫著。
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