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又是給了我沉重一擊,但我不會就這么放棄的,我繼續說,“其實您和天尊一樣,只不過您不想遮擋天尊的光芒,所以總是刻意地隱藏自己。”
“行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在為那些人求情,他們和你無緣無故,你卻能為了他們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你這樣的傻子,現在可真是不多見了。”荒野老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中的神色很是復雜,讓人琢磨不透,“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我頂多再給你們一些時間,一個小時后,三頭鳥就會回來。”
說完,他的身子“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荒野老人一走,我的身后就響起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
他們抱怨也好,責備也好,哀嚎也好,斥責也好,我都始終不反駁。
我只是在想,用什么樣的辦法,可以挽救他們的生命。
因為我實在不想看著這么多的人,慘死在這里。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有不少人圍攏過來,“紫薇天帥,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啊…”
“大家冷靜點,天帥正在想辦法。”林江的力量實在太弱小了,阻擋不了那么多人的擁擠,很快,我就被人潮包圍起來。
我生怕這些人做出瘋狂的舉動,他們涌動的時候,根本不考慮這里面是否有孕婦,是否有小孩子。
我連忙將紀沐晴和小菠蘿護在懷里,可是,人潮涌動,我們還是被人群擁擠的連連后退。
我們一直退一直退,竟然穿過了那道隱形的靈氣墻。
而那些天兵天將們卻無法穿過。
這道靈氣墻,是用來阻擋那些天兵天將的,而我們這些人,身上都沒有仙界的標記,所以,是不受靈氣墻的阻擋的。
我望著那一張張絕望的臉,望著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神,心中如同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沉甸甸的。
我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不去看靈氣墻那邊的情況,因為我要用心去想法子,想著怎么救那些人。
可是,他們的吶喊聲,他們求救的聲音,總是在我耳邊回蕩,又讓你沒辦法精心去想。
于是,我站起來,對著那些人說,“若是你們相信我的話,就請給我點時間,讓我來想辦法。”
我用無比誠懇的眼神看著他們,希望他們還能一如既往地相信我。
這不僅僅是他們對我的信任,也是我對他們的信任。
短暫的沉默,有天兵坐了下去,然后是兩個、三個、四個…一千個…一萬個…
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他們相信我,他們把自己的命,都交在了我手上。
我由衷的,發自內心地感謝他們,感謝他們這般信任我。
我朝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我再次坐下,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肩膀上好像壓著兩塊大石頭一樣,讓我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一個小時的時間,若是在一個小時內,我想不出法子,這些信任我的天兵天將們,將失去生存下去的機會。
每一分鐘每一秒鐘我都不能浪費,這是一場和時間賽跑的游戲,我必須在時間到達之前,想到辦法。
似乎連空氣中也充滿了緊張的因子,就連一向好動活潑的小菠蘿,也在這一刻,安安靜靜地坐在紀沐晴身邊,不去打擾我。
還有黃鶴,他好像恢復了意識,又好像沒恢復,但總之,在這一刻,他也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就仿佛,好像一下子,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失,但我并沒有想到很好的注意,腦子里亂糟糟的,像是裝著一團亂麻。
可我還不能表現出來,若是連我都恐慌了,那這些天兵天將們,就更加地恐慌了。
我努力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三頭鳥嘶鳴的聲音。
時間快到了嗎?
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險險就要跳出來的感覺。
時間走慢一點,再慢一點,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了。
“嘶——”嘶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
“啊——”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陣恐慌。
我下意識睜開眼睛,只見三頭鳥已然飛到了我們跟前,此刻,它正長著一雙巨大的翅膀,朝著靈氣墻后面的天兵天將們飛去。
沒有時間了,再想不到辦法的話,這一切就真的無法改變了。
先前我腦海里其實有一個想法,但這個想法實在太過于荒誕,我實在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他們,可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揮舞著雙臂沖了過去,將三頭鳥趕走,然后,對著空靈處吶喊,“荒野老人,假如他們都是我的人的話,假如他們不再屬于天界,你是不是能放過他們?”
兇猛攻擊的三頭鳥突然盤旋著飛向天空,看來,危機暫時是解除了。
然后,空靈處傳來荒野老人低沉的聲音,“什么意思?”
“你不是說你答應放了我的親朋好友嗎,如果他們都愿意跟著我,愿意離開天庭,那他們就都是我的親朋好友,你是不是,能放他們一馬?”我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荒野老人發出“嘖嘖”的聲音,“為了救他們,你可真是什么辦法都敢想。你可知道,他們離開天庭,跟著你,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你要和天庭作對,意味著你將成為原始的敵人,你還確定要這么做嗎?”
我十分堅定地點頭,“對,我確定。”
荒野老人哀嘆一聲,“年輕人,你就是太固執了,太看不清現實了,也太想當然了。你覺得,憑你們這些人,能和天上那些法力高強的人作對嗎?他們分分鐘就能將你們消滅掉,為了救這些人,搭上你和你親人的性命,值得嗎?”
我如是說,“我沒想過值得還是不值得,我只知道,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面前被殺死,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血動物,這樣的事情,我著實做不到。”
“我也相信,你也不是那樣的冷血動物,可是,你為什么一定要拿他們去喂你的三頭鳥呢?難道,把他們都殺死了,你的良心不會有一點不安嗎,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愧疚自責的心里也沒有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是那樣的人,若是你真那樣狠心的話,你就不會對原始天尊一再地忍讓,甘愿在這種地方一生活就是幾千年。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呵呵。”空靈處,響起荒野老人的笑聲,只是,這笑聲里帶著幾分別樣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
笑聲過后,半空中出現了一團淡淡的霧氣,那霧氣緩緩凝結成人形,赫然便是荒野老人。
他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的我心里很沒底。
突然,我的身子慢慢懸浮起來,不受控制地向著荒野老人飛去。
我很震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因為我知道,他讓我到他跟前來,一定是有話要跟我說。
“年輕人,你真是什么都敢說啊。”此刻,我和荒野老人齊平,但我躬身,不敢和他平視。
我誠懇地道,“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并未有夸大其詞的意思。”
荒野老人向前一步,和我不過寸許的距離,那雙囧囧有神的眼睛里,散發著灼灼光芒,“你說對了,我的確沒想過要真的殺了那些人。”
我不禁身子一怔,那些話,不過是我情急之下胡亂說出口的,沒想到,他竟然會承認。
我低著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聽荒野老人繼續說,“但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在這里一呆就是幾千年,不是因為我對原始還有感情,也不是為了保護他的名聲,而是,我被逼無奈的。”
“再深厚的感情,也耐不住猜疑和不信任,想當初我和原始一起對抗西天諸佛的時候,我們是那樣的同心協力,一心想著,要打造一片屬于我們的天下。可是,當真的打下屬于我們的天下之時,卻是我們兄弟情走到盡頭之時。”
“他坐上了原始天尊的位置,那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屬于他的,我也從未想過要和他爭搶,可是他卻覺得,我的名聲超過了他,讓他感到很不高興。”
“我那個時候察覺到他要對我動手,便提前請纓,主動來到這荒無人煙的荒蕪島,只為了保住一條性命。曾經的兄弟,呵呵,又算的了什么呢,在權利、地位和榮譽面前,兄弟情,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這幾千年來,他時常派人來勸我回去,其目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過是怕我在這里建立自己的小天地,日后與他為敵,他覺得將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的。”
“可他從未想過我的感受,這幾年前孤零零的日子,他就沒想過我是怎么熬過來的,我若是真想反抗,又何須等到今天?幾千年了,他對我的信任,竟然一點也沒增加,還是那么的猜疑,那么的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