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世賢看著我,久久沒有言語,良久之后,只聽得一聲贊嘆,“之前真是小看小趙師傅了,從現在開始,飛兒就交給小趙師傅管教了,從此以后,我再不會過問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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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對我的信任。
我們總共見面也才不過兩次而已,能獲得洪世賢這么高的信任感,我挺意外的。
有了洪世賢的庇護,的確給我省去了很多的麻煩。
翌日,我收到周川發來的短信,說康城要和妻子去米國旅游,時間在三天后。
也就是說,如果我在三天內不能說服康城,就將徹底錯失這次機會。
我猜測康城大概是為了躲避我,故意要去米國的吧。
時間緊迫,我也來不及想什么應對的策略,直接來到康城家。
彼時,康城和妻子從外面逛街回來,看到我的突然出現,康城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大概是沒料到我會這么直接地殺過來,更何況,現在他的妻子也在這里。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康城的妻子,一個很賢惠的女人。
大概是因為長期服用藥物的原因,女人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打了脂粉,但還是遮擋不住不佳的氣色。她的穿著很得體,不奢華、也不顯擺,一身名貴的衣服顯得她雍容大方。他們夫妻兩還真是挺有夫妻相的,很般配。
康夫人附在康城耳邊,低聲詢問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康城點頭,我卻說,“康夫人,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和您有關的。”
話音落,康城“唰”的一下扭頭看著我,一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由于生氣,心跳加快,連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康夫人沒注意到他的反應,完全被我的話吸引著,“你說什么?”
“你,馬上給我離開這里。”康城很生氣,十分十分生氣,那顫抖的手,憤怒的眼神,無不說明了此刻他有多么的生氣,但在妻子面前,他還在極力保持著紳士作風。
就是他的這種紳士作風,給了我可乘之機。
離開,怎么可能,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心思才等到他的。
我無視康城的憤怒,轉而對康夫人說,“太太,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是一名醫生,早些年和一位神醫學了些本事,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幫您看看。”
“你是醫生?”康夫人欣喜地看著我,“好好好,你…你快幫我看看。”說著,就將手伸了過來。
不過,那只手在半路上就被康城攔住,“我再說一遍,馬上,離開這里。”
這帶著威脅和命令的口吻,這彷佛寒冰一樣的語氣,的確叫人渾身發寒。只可惜,他是冰,我是火,我不怕寒,他卻怕熱。
“那要看太太愿不愿意了。”我始終把問題拋給康夫人。
康夫人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康城,“阿城,我們都試了這么多回了,也不怕再多這一次,你就讓我試試吧。”
“阿米,我是擔心你的身體…”
“可我真的很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曹阿米說著,垂下頭,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從那顫抖的聲音中聽出她的辛酸和難過。
我無法理解她心中到底有多酸楚,有多無奈,但我始終相信,康城疼愛她,是不會看著她傷心難過的。
這也正是我敢貿然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當然,我還有另外一個可以讓他放心的理由,那就是,“不管我能不能醫治,我保證,都不會給夫人開任何的藥方。”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曹阿米的氣色不佳,也是由于長期服用各種藥物導致的。
我如此一說,首先將傷害曹阿米身體這一項顧慮讓他消除了,其次,曹阿米的希望、哀求和辛酸,便能真正讓康城妥協。
結果如同我預料的那般,康城終于還是答應了,不過,他看我的眼神卻始終透著敵意。
我知道他對我一點好感也沒有了,但肯定說不上厭惡,只是因為我不按常理出牌,挑戰了他的底線,讓他感覺自己有種挫敗感而已。
如果我能治好曹阿米的病,那這一切的問題,也都不是問題了。
其實我也是很忐忑的,我的醫術算不上高明,只是學了些治療疑難雜癥的手段而已,真要遇到隱疾,也未必能準確判斷出來。
若是曹阿米的病我無法醫治,這將對我是很不利的結果。
我跟著他們進入別墅,我們相繼在沙發里坐下。康城真的很疼愛妻子,時刻陪在她身邊,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就算不去招蜂引蝶,平日里身邊肯定也有不少的花蝴蝶圍繞在他身邊,能做到守身如玉,真是不容易。
我對康城打從心底里是有幾分佩服的。
手指落在曹阿米的手腕上,我閉上眼睛,用心感受她的脈搏。..
曹阿米的身體比我想象的還要不好,大概是藥物用的太多了,她的五臟六腑都受到虧損了。
至于婦科方面,倒是沒什么問題。
我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了,但還要跟他們確定一下。
“太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把您幾次小產的情況詳細說明一下?”
我需要知道具體的原因,才能下最后的結論。
康城神色凌然地看著我,“那些事情我好不容易讓她忘掉,你又讓她去回憶,那不是加重她的痛苦嗎?你想知道,可以問我…”
我說,“不,很細的細節,你是不知道的,我必須讓太太自己說出來。”
“太太,我知道讓您現在去回憶那些事情,肯定會勾起您的傷心事,但我需要知道病因,才能對癥下藥。實話告訴您,您在生育方面,根本就沒有問題。”
最后一句話,給了曹阿米莫大的希望,也給了康城莫大的震撼。
想想也是,一個女人因為不能生育,總覺得自己是個不健全的女人,心里上肯定存在著自卑的感覺,突然間被告知,她并沒有問題,怎能不吃驚?
而康城對我的敵意明顯減少了許多,猶豫著,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沒有急著催促,而是把決定權交給他們,也是給他們點時間,讓他們適應一下。
片刻后,曹阿米鼓足勇氣,“好,我會把幾次小產的情況都細細說與你聽,但是,你必須要保證能治好我的病,否則…”
突然間,她的眼神中帶著殺氣。
我的身子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她的殺氣來的太突然,太措手不及了。
我如實說,“我現在還不能保證,因為我還不知道具體的病因是什么。如果太太因為我不能治好您的病,而您卻泄露了不該泄露的想要對我下手,那我奉勸太太一句,千萬別有那樣的念頭。您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一生肯定做過不少的好事。不知道您信不信因果,反正我是信的,您的善心,會為您的孩子吉福的,您也不愿意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就折了您孩子的這份服氣吧。”
其實我并不是多么的相信什么因果,但這一刻,只有這樣說才能打消曹阿米對我的殺心。
孩子是她的軟肋,我始終捏著她的軟肋,她才不會咬我一口。
曹阿米微微一笑,“你真會說話。”
她端正身子,眼睛望著前方,似乎陷入了回憶中,慢慢的,眼神中的光彩消失了,就像是白天突然被黑幕遮住了天際,突然變得昏暗起來。
“我的第一個孩子,是在他四個月的時候沒的。從懷孕初期到四個月的時候,一直很正常,我也會按時去做檢查,一直沒有發現問題,那天我正在公司上班,突然就流血了,等送到醫院,醫生說已經晚了,孩子保不住了。”她眼神中的灰暗越來越濃烈,甚至帶著一種死氣。
對,就是對死氣,一種很可怕的死氣。
我現在終于明白康城為什么那么反感我讓她回憶那些不好的事情,因為那真的是一根巨大的鋼針,扎在那脆弱的心臟上,是會讓它停止跳動的。
但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必須繼續走下去,開工沒有回頭箭,誰也不能退縮。
康城扶著曹阿米,示意她別再說了。
曹阿米休息片刻,恢復了生氣,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可以支撐住。
我待她恢復了一些,才問,“太太,您懷孕的時候,有沒有和康先生…那個過?”
“有。”曹阿米如實回答。
那時候他們都很年輕,對于那些事情可能還沒那么重視,情到濃時會做一些那種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曹阿米說,“但是我們每次都很小心的,每次產檢的時候也都沒有問題。出事之前,阿城去別的地方出差,我們大概十幾天都沒有那個過,應該不至于是拿方面引起的。”
“別的方面呢,比如吃藥、生病、磕著捧著?”
“都沒有,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您繼續說下一次吧。”
曹阿米的呼吸突然變得沉重起來,臉色也比先前更加難看了,她努力用手壓著胸口,彷佛不這樣做隨時可能會停止心跳一樣。
康城緊緊抱著她,“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去想了,阿米,我可以不要孩子,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