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牽線搭橋的人是有了,但能否說服康城和我們合作,仍然是個頭疼的問題。*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對眼下的康城來說,沒有什么是他沒有的,他事業有成,家庭幸福…家庭幸福,好像沒聽說過康城有孩子啊。..
于是我問,“那康總的孩子呢?”
周川眉頭緊皺,嘆息一聲,“這事說來話長,康總年輕的時候,一心撲在奮斗事業上,夫人倒是懷了幾次身孕,但都因為各種原因而小產了。兩口子到了快四十歲的時候,才終于又懷上了,這一次夫妻兩都分外小心,康總的夫人更是為了留住那個孩子,連工作都放棄了,安心在家養胎,哪里也不去,康總還給夫人請了三個保姆在家小心伺候著。”
“這說來也是奇怪,你說兩口子都那么小心了,夫人也是足不出戶的,怎么那孩子說沒還是沒了呢?而且那一次的小產,直接導致的康夫人身體虧損嚴重,醫生說,想要生育,那是沒可能的事情了。他們夫妻因為孩子的事情,差點都離婚了,主要是夫人覺得自己不能為康總生下孩子,心里覺得有愧。但康總說什么也不同意離婚,這公司是他和夫人攜拼下來的,康總對夫人情深意重,不會因為沒有孩子就離婚的。”
“夫妻二人約定從此以后再也不提孩子的事情,但夫人畢竟是個女人,哪有女人不想當母親的?她暗地里四處找醫生看病,大醫院、江湖郎中、神棍什么的,不知道造了多少罪,險些把命都給弄丟了。反正這些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具體,但是就這些也聽的夠滲人的。康總知道夫人嘴上說著不再提孩子的事情,其實心里面一直惦記著。”
“所以,他時常帶著夫人出去旅游,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就是不想讓夫人再為孩子的事情操心。不過我聽說,夫人一直在暗中尋找名醫,這一年又一年的,到現在也沒什么動靜。”
說話間,周川不知道嘆息了多少次。
的確,一個人不管你再有錢再有權,可是當你的生活中出現缺憾的時候,你就始終是不完美的。
許多對命運的安排不服氣的人總說老天爺不公平,總覺得別人都是幸運兒,自己特別不幸,實際上老天爺是特別公平的。他給了你這個,就會拿走你那個,沒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
我在為康城感嘆的同時,心中也有了眉目。
我對周川說,“早年我跟一位神醫學過一些本事,專門看一些疑難雜癥的,你可以跟康總說說,讓我幫她夫人看看。如果看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即使看不好也不打緊,就當是碰碰運氣。”
周川瞪大眼睛看著我,“小師傅還會看病?哎呀,你可真是多才多藝啊,失禮,真是失禮,之前真是太失禮了。這件事情你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翌日,周川就給我打來電話,說康總那邊同意讓我給他夫人瞧瞧。
我在周川的帶領下,總算是見到了康城本人。
康城本人比我想象的年輕許多,彷佛歲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
一身黑色西裝,挺拔的背,皮膚也包養的很好,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只不過三十出頭,實際上,他已經四十有五了。
一路走來,并未見到康城的妻子,我不禁有些疑惑。
周川將我帶領到康城面前,給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禮貌性伸出手,康城也很客氣地和我握手。
“坐吧。”康城示意我坐下。
我在他對面的椅子里坐下,看著這個比我年長了十幾歲,也沉穩了很多的男人。
他的目光并不深邃,彷佛一口很淺的井,可你就是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或許,這是多年來的摸爬滾打,渾濁了他的眼睛吧。
康城遲遲未開口,我也不好就這么一直等著,索性便主動說道,“康總,可以叫夫人出來了。”
康城吸了一口煙,將煙灰彈進煙灰缸里,煙霧繚繞中,那雙眼睛越發讓人看不透徹。“趙先生今年貴庚?”
我如實回答,“二十八。”
“二十八。”他喃喃念叨著,“很年輕。現在的確是有很多人年紀輕輕的就有很大的成就,什么醫學博士,醫學碩士,海外留學,光聽這些名頭就夠嚇人的,但實際操作未必配得上他們的頭銜。”
康城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溫文爾雅的,就好像和你在拉家常一樣,不聽到最后,你都察覺不到原來他是在懷疑你的能力。
他身上有一種和別的成功者截然不同的感覺,這就好比…好比教師和教授的區別一樣。
我覺得,康城更像是教授級別的。
你被他懷疑了,還生不起氣,因為他說的很在理。而且,人家又沒指明點姓說你的不是,人家是在含沙射影。厲害!真的很厲害!
我輕笑一聲,有種和他博弈的感覺,他強我也強,不然,輸的就太難看了。
“這一點我十分認同,但不可爭議的是,這些人中,也有實力超群的。很多人追求的是高頭銜,也有人追求的是真正的醫術,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就壞了一鍋湯,這未免對那些真心付出努力的人有些不公平了。”
話粗理不粗,我本就是個粗人,不會像他們這些人那樣文縐縐的說什么富有哲理的話,但道理都是一樣的。
康城的煙抽完了,煙蒂扔進煙灰缸中,還有絲絲煙霧未熄滅,氤氳繚繞著飄上來。
“你說如果一個小孩子特別特別想要一顆糖果,結果是他是吃不到那顆糖果的,卻還要拿出一顆糖果來惹他,是不是不太好?”他話鋒一轉,突然這樣說。
我聽懂了他話里面的意思。
他的妻子現在就像那個小孩,而懷孕,就是那顆糖果。
他覺得結果已經可知了,這個時候再去給他妻子希望,結果再讓他失望,只會徒增她的傷悲。
看來,他還是不信任我。
的確,我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把他妻子的病看好,但我有自己的觀點。
“那康總有沒有想過,那個小孩心里有多么的渴望得到一顆糖果,哪怕吃不著,看一看,給他點希望也是好的,若是連希望也沒有,那才是真的絕望吧。有時候對一個人好,未必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或許,別人不那樣覺得呢。”我試圖說服康城。
說實話,這個理由很牽強,康城很愛他的妻子,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妻子,我不確定他一定會被我說服。
短暫的沉默后,康城抬頭迎上我的目光,“周川說你本事很大,連洪家都能搞定。我見你,不為別的,就是想告訴你,別再我妻子身上打主意。”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生冷和敏銳起來,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排斥的意味。
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這才是他今天見我的主要目的。
我又一次被這個人的深謀遠慮給深深折服了,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告訴我這些,我肯定會據理力爭,而現在,他先是表達了自己對我的懷疑,然后再委婉地表達自己對妻子的疼愛,最后才表明他的真實目的——不允許我在他的妻子身上打主意。
這就很明顯地告訴我,不要亂來!
我并沒有足夠的理由讓他信服我一定能治好他妻子的病,所以,他不愿意冒這個險。
而我,竟然一點辯解的余地也沒有。
這場博弈,他是早有準備,而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所以輸的很徹底。
康城起身,對周川說,“送趙先生回去吧。”他對我還保持了最后一絲尊重。
他是個很紳士的男人,但我知道,若是今天離開了,以后想要再見他,可就難上加難了。
這一刻我已經不在乎什么公司利益了,滿腦子都是雄性荷爾蒙,這是男人被激起的好勝心,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康總,您覺得您愛自己的妻子,可我卻一點也不那樣覺得。”
周川暗暗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別說了。
康城的身子停在原地,轉頭看著我,那雙我總是看不透的眼神里帶著絲絲溫怒。
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不為她考慮,她想的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可眼下明明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卻要把他推出去。你覺得這樣是為了她好,那萬一我能治好她的病呢。再退一步來說,就算我治不好,我還有其他的朋友,我還可以幫忙尋找神醫。而你,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你這叫自以為是!”
兩人距離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太陽穴兩邊的青筋在跳動。
無疑,我這番話是他的逆鱗,而我,正在不知死活地挑戰他的逆鱗。
周川跑到我身后,不停地拉我的胳膊,示意我趕緊道歉認錯。
我不為所動,既然我決定這樣冒險嘗試了,就沒想過退縮。
這原本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棋局,可我現在,似乎讓它有了重生的希望。
在這么關鍵的時刻,我又怎么能掉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