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沙明看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會是誰來?阿贊納吉從臥室出來,也表示不知道是誰。沙明打開門,是個中年男人,稱想求阿贊納吉到家里驅邪,妻子得了邪病,怎么也治不好。這客戶是騎摩托車來的,坐不了三個人,阿贊納吉有輛舊的馬來西亞本地產的汽車,就讓沙明充當司機,載著客戶來到其家中。這是在泗務以西幾十公里處的某村莊,客戶的妻子躺在床上,手腳都被捆著,還在不停地亂扭亂叫,頭發非常亂。阿贊納吉用手按住她的額頭,嘴里念誦經咒,片刻后對客戶說并沒有感應到有陰氣。
但客戶很焦急,說她已經好幾天都這樣,晚上還會打人咬人,說著聽不懂的胡話。阿贊納吉點點頭,讓客戶和沙明共同把這女子抬到地上躺著,他盤腿坐在女子面前,一手按住女子前胸,另一手按住她的后心,開始念誦經咒。
剛念了不到五六分鐘,忽然沙明看到阿贊納吉身體在抖,念誦經咒的時候還會時斷時續。他不太懂,以為這是阿贊師傅在給人施法驅邪時的正常反應,幾分鐘后,阿贊納吉雙手松開那名女子,把脖子戴著的兩串淺黃色珠串摘下來,拿在手中繃直,同時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就算沙明是門外漢,也能看出阿贊納吉不太對勁,他問怎么了,但阿贊納吉完全不理他,只繼續念誦,聲音還越來越高。
“這怎么了?”旁邊的客戶問道。沙明搖搖頭,忽然阿贊納吉從鼻子和嘴角開始流血,沙明嚇壞了,連忙用手袖幫他擦。但剛剛觸碰到阿贊納吉的臉部,他就立刻后仰,似乎不讓人碰。沙明知道這是特殊時刻,只好站在旁邊觀察。
阿贊納吉經咒的念誦又持續十幾分鐘,沙明忽然瞥眼看到坐在椅子里的客戶神色有些慌張,開始他以為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又看到他總是用眼睛朝窗戶方向看去,心里就有些起疑。客戶似乎也發現沙明在觀察自己,就把目光收起,不再看窗子。這時,從外面遠遠傳來一個男人的叫聲,似乎在喊什么人的名字,又像是在打架。干脆走到窗戶旁邊朝外看,說好像是他的哥哥來了,然后走出門迎接。
這時,沙明看到阿贊納吉念誦經咒的聲音漸漸變小,身體也沒有剛才顫抖得那么厲害。但臉色很差,白得像紙一樣。他勉強對沙明說,趕緊扶他起來,離開這個地方,越快越好。沙明問這個女人怎么辦,這時才看到,那女人手腳雖然捆著,但卻不再喊叫,而是用眼睛死盯著兩人看,表情還有幾分恐懼。
“不要管她,快走。”阿贊納吉低聲說。沙明扶著他出了屋子,那名客戶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沙明知道今晚的事肯定有什么古怪,也沒時間多問,開著車迅速離開這里,回到泗務。
在家中,阿贊納吉坐著緩了半天,臉色才稍稍好些。沙明忍不住問到底怎么回事,阿贊納吉告訴他,那位所謂的客戶應該是假冒的,這次施法驅邪也是個圈套,開始他并沒感應到那名女子身上有邪氣,就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在施法過程中,他忽然感覺到有股陰咒突然攻擊過來,只好以陰咒去抵御。好在最后他勝了,對方的法力和他差不多,雙方的勝負幾乎就在一念之間,也就是手高手低的事。就像兩個武功水平完全相當的人在打架,誰把誰打死都有可能,而這次就是阿贊納吉贏了。
沙明問道:“也就是說,那個客戶是個騙子?可、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那股陰咒又是誰攻擊的?”阿贊納吉回答說他平時很少結仇,應該與給沙明老板解降頭的事有關。對于降頭師來說,落降頭不算什么,但解降頭是都不太愿意做的事,尤其是他這種法力并不特別高深的阿贊。因為解開別人中的邪降,就等于跟給那人落降的阿贊結了仇,要是對方不知道還罷了,一旦知道,就要找到解降頭的阿贊師傅,想辦法搞死對方,如果法力不如對方,那才會恨恨地放棄。
“是給我老板落疾降那個阿贊做的?”沙明立刻問道。阿贊納吉點了點頭,還一直在咳嗽,費力地說剛才在那座村莊里,外面隱約遠來男人的喊叫聲,應該就是那個阿贊,他用的陰咒,跟之前你老板所中的疾降的法術相同。
沙明問:“那…那個阿贊為什么要喊叫?他為什么沒有出現?”阿贊納吉說人都死了還怎么出現。沙明沒明白,阿贊納吉告訴他,兩名阿贊以法術對抗攻擊,必須有一方落敗才可以,敗的那方不是重傷就是送命,最輕也會精神錯亂,變成瘋子。沙明驚得吐出舌頭,半天縮不回去。
“難怪那個女人看我們的眼神不對,好像很害怕似的,”沙明說道,“那客戶也總是朝窗外方向看,模樣很可疑,原來是這么回事!可是那個客戶以后會不會再來尋仇?”阿贊納吉搖搖頭,說那假客戶也是對方阿贊找來的幫手,那阿贊不是瘋就是死,他的幫手無非就是用錢雇來的臨時演員,一般都沒什么太好的交情,不用擔憂。
這樣一說,沙明才放寬心。次日他回到帕萊,對老板夫妻說了此事,兩人也都很驚訝,萬沒想到中了降頭花錢找人解開,居然還會牽扯出這么多事非。過了十來天,沙明給阿贊納吉打電話,對方說身體已經好轉,他就帶著老板夫妻給買的很多禮物,動身到泗務去看望阿贊納吉。
在阿贊納吉的家中,沙明說已經向老板請了幾天假,可以跟著阿贊納吉去那種能收集到極陰料的地方看看,好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阿贊納吉同意了,說最近正好打算加持一批邪牌,用來支撐自己的修法用度。可是極陰料現在越來越不好找,城市中的墓地不能碰,鄉效的墳地也都是村民所有,不方便下手,只有找那種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