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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信教

  任大爺連抽兩根,等他過足了煙癮,這才打開話匣子。這房子是他兒子五個月前買的,他兒子幾年前離過婚,女兒隨他生活。去年夏天任先生到桂林旅游,認識了一名女子,秋天就結了婚,也就是剛才我看到的那瘦高女士。這位任夫人以前在桂林是辦班授課的,具體什么課不明白,只聽說是印度的什么修行課。搬到石家莊新房后,兩層共有七個房間和三個衛生間,任夫人要了間當做她的私人健身室,平時誰也不能隨便進,總關著門,只有晚上她才去。說是健身,有次任大爺半夜上廁所,看到健身室的房門半掩,從里面透出昏暗的燈光,好像兒媳去了衛生間。任大爺朝里看,發現里面居然點著很多蠟燭,還供著一尊巨大的佛像,看不出是男是女,盤腿而坐,雙手扶著膝蓋,頭發很長,頭頂似乎還坐著個小佛。這佛像前的地面擺著半圈蠟燭,火光來回跳動,看起來挺嚇人的。

  任大爺有些害怕,但好奇又重,就扒著門縫向里張望,想看看還有什么怪東西。房間里有堆積如山的書籍,起碼有幾百本,地上擺著一臺電視,頂部有影碟機,再就是地墊了。正在任大爺看的時候,好像感覺背后有東西,回頭看卻是兒媳,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自己身后,面無表情。把任大爺嚇得叫起來,生氣地問你為什么不出聲,這樣沒禮貌。

  兒媳比任大爺還生氣,說不是已經告訴過你,這是我的私人健身室,沒經允許不可以進嗎,任大爺說我只是站在門口看看,根本也沒進。他兒媳不再搭理他,進屋就把門鎖上,從那以后任大爺路過這個房間都躲著走,生怕擔嫌疑。不光這些,任大爺的兒媳平時的言談舉止也不怎么正常,吃飯的時候不用筷子,什么都用手抓,從不喝湯,瘦成竹竿也不吃任何葷腥。這還不算,他兒媳禁止家人吃牛肉,所有跟牛有關的也不行,不能用牛皮制品,如皮夾克、皮帶、皮鞋皮包都不能是牛皮,牛肉干、牛肉粉也不可以。

  最可氣的是,任大爺的兒媳去年初冬到農貿市場訂了一頭還沒長大的小牛,雇人就在街上宰殺,把路人都給嚇壞了,殺完之后也不管,就扔在那里讓人隨便拿,還說是敬神用的。“買那頭小牛花三千多塊錢,還不吃肉,你說這不是糟錢嗎?”任大爺生氣地說。

  馬壯問:“我沒聽明白,你兒媳不讓別人吃牛肉用牛皮,可她自己當街宰牛不是矛盾嗎?她信的到底是什么教?”任大爺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也不敢打聽。有時候問兒子,他兒子是既不知道也不管關心。

  “為了家庭和睦,不吃牛肉就不吃,不是還有羊肉和豬雞魚的肉可以吃嘛!”我說。

  任大爺更生氣,說也不行,馬壯很奇怪:“怎么,你兒媳也太狠了,她自己吃素,你們也得跟著?憑什么啊?”任大爺說兒媳倒是不管吃別的肉,是他老伴管,老伴幾年前就信一個什么“福到教”,好像是佛教和道教的混合教,不殺生、不吃肉。天天在家里放錄音聽佛經,早晚都得念佛,吃飯前要念經,睡覺時也要念。有時候去縣城的教友聚會,帶回來不少東西,什么福到水、辟邪平安符,非讓家里人都喝,每扇門上都貼。兒媳和孫女堅決不喝,任大媽非常不高興。

  在任大爺講述的時候,我給高雄發短信詢問,東南亞有什么宗教是供奉頭頂還有小佛的,不能吃牛肉,但還要殺牛敬神。沒多久,高雄的回復一貫簡單:“印度教。”我連忙打開手機中的瀏覽器程序,在輸入框中打了“印度教”三個字。這部諾基亞n73手機是塞班系統,跟現在的安卓和蘋果完全不能比,也能上網,但網速較慢,而且界面也很簡單,只能顯示基本的文字和圖片。

  搜索結果出來,我翻看文字內容,才知道這印度教起源于印度(廢話),與同樣起源于印度的佛教有很大不同,總之就是亂七八糟,多個教義之間還互相矛盾,最大的特點就是禁止殺牛吃牛肉,很多地方都嚴禁吃牛殺牛,否則要蹲監獄。但在祭祀女神的時候卻要大量殺牛和其它家畜,比如羊之類的,每次最少幾十萬頭,場面那叫一個血腥。

  我把這些搜索結果給任大爺看,他說之前也打聽過別人,不知道他兒媳信的是不是這個教。馬壯笑著說:“印度教再加佛教和道教,任大爺,你家里真熱鬧啊。”

  任大爺說:“這還不算,關鍵是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你說我信的教不好,我說你信的教錯誤,天天爭來爭去。我看得心煩,就讓兒子想辦法解決,他說這兩人都是倔脾氣,誰也不能讓步,他就去了趟泰國,說請了個什么東南亞的古代神回來供著,不光能招財,還能辟邪保平安,讓家庭更和睦。”

  提到泰國和東南亞的神,我立刻來了精神,追問任大爺是什么樣的神。任大爺說他兒子并沒讓他看到,是裝在小木盒里拿回來的,供在書房鎖著,平時他忙生意,很少回來,也不知道那神是男是女,是黑是白。

  “管用嗎?”我問道。任大爺苦笑,說管用還能鬧到這地步?自從兒子弄那個泰國神像回來,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是任大媽說夢到地獄,就是兒媳說真神沖她發火,都怪對方信的神有問題,兩人吵得更厲害。

  我問任大爺是否也做過這種夢,他表情有些害怕:“不光夢到,我還見過呢!”馬壯連忙問見到什么,是神嗎,任大爺回憶說,先是連續好幾天都夢見頭上長犄角的人坐在地上,讓他誠心誠意供奉,不然就會倒霉。后來有天晚上起來上廁所,看到有人站在黑漆漆的客廳里一動不動。開始他以為是兒媳,就沒在意。上完廁所后回來那人還在,回到臥室才發現床上是空的,老伴之前就不在。可奇怪的是,樓下雖然有兩個衛生間,但兒子和兒媳的主臥室有個獨立的,另外那個衛生間自己剛去過,也沒人,那客廳里的是誰?從身形看不能是保姆,因為保姆沒那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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