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終于順利降落。
皇室及威登家趕到時,機艙門剛打開。容立笑瞇瞇地瞥了他們一眼。
皇室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擔心顧家跟容家真的干起來,把這飛機給打了,他們很樂意來當這個和事佬。
表面上,皇室主張各大家族勢力和平共處,其實背地里,他們是最巴不得各大勢力干起來的,這才是制衡其他勢力的最有效方法。
若其他大勢力都相親相愛了,剩皇室一塊肥肉了,皇室還怎么玩?
威登家來,自然是來坐守漁翁之利的,只要容家跟顧家打起來,他就能見機行事,為自己謀劃。
容立只淡淡掃了一眼這些人。皇室來的是侍衛官,反而是侍衛官要向容立行禮,而威登家來的是二把手,作為容家家主,身份自然更高,容立也不需要向他行禮。
而威登家向來認為自己才是正宗的加國貴族,容家不過是喪家之犬,上不得臺面,自是不屑于向容立行禮的。
“你頭上那位可是沒臉出來見人,才放你出來?”殺姐之仇,容立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容立,我不會受你挑釁。”威登家這位二把手是如今家主的二叔,比容立大了三十來歲,自然是不屑跟一個晚輩計較的。
容立笑笑,沒跟他廢話,徑直往飛機下艙處走去。威登家那位也要跟,容立突然說道:“你們威登家堂而皇之地過來,不怕招仇恨?別忘了飛機上的是什么人?”
凱恩.威登還真就停了一步沒動。
只是下機這個當口,顧明遠已經將下面這些人的身份一一道出,并沒有左右楚涵的決定。
從戰術上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威登家可以跟顧家結盟,這就是凱恩.威登此來的原因。不過,這里存在一個變數,那就是楚涵,她可以算是有威登家的血脈,也可以算是容家人,但畢竟其生母是因為諾曼.威登而死的。所以,她與兩邊都有合作或對立的充足理由。
凱恩.威登過來,也是想試探一下顧家對威登家族的態度,這個態度是決定他們經后計劃的準繩。
所以在大家族利益面前,什么殺母之仇都是可以用利益衡量的。大家族的處世之道看起來就是所謂的顧全大局,其實很多時候很難兼顧人倫綱常。
若說之前楚涵只是想過會面對這樣一種局面,但畢竟那僅僅是想象,并沒有切實的感覺,而現在,看到容立,看到凱恩.威登那一臉和藹可親的微笑,她就已經明白了形勢,也明白了怎樣做能給自己、給顧家贏得最大的利益以及摒除危機。
所有資源都是可利用的,只要你愿意。
顧遠明率先走在前面,顧朔與楚涵緊隨其后,他們再后面,便沒人了。
容立和凱恩幾乎同時朝他們身后打量,竟然一個保鏢沒帶,這膽魄有點駭人呢。
不是說顧家的保鏢是整個A國素質最高的嗎?他們甚至都做好接待大批量保鏢的準備了,結果,人家壓根沒帶一個人。
這算什么情況?
鄙視?
不屑?
再回頭看一眼他們帶來的人,黑壓壓一片,就差荷槍實彈了,特么的,突然感覺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有木有?
“容先生,威登先生,久仰!”顧遠明行了一個很地道的A國禮儀,笑容溫和,態度宜人,不卑不亢,因為人數“優勢”,明明顧家應該是處于劣勢,就生生被他們搞成了高人一等,真正的貴族風范。
也對,顧家好歹是積淀千年的大世家,每一朝每一代身份都不低,當然算得上是最有底蘊的貴族。
“久仰!”容立、凱恩回禮。
之后顧遠明才介紹楚涵與顧朔出場。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觀察楚涵對威登家族的反應,因為她的反應將代表顧家的立場,眾人就看著她隨著介紹視線一個個掃過去,直到掃到凱恩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她反映,結果她就這樣定住了,臉上在笑,眉眼彎彎的,但誰都不能確定她是真在笑。
凱恩如今都六十好幾了,在威登家族絕對算是德高望重,也面臨著退休養老。他這一生經歷過很多風浪,也做過很多大事,什么人物沒見過。
可當楚涵的視線定格在他身上時,他竟然感覺渾身不自在。
雖然不至于就頹了氣勢,但這感覺還是教他自己十分心驚。
因為這是一種不動聲色的威懾,并沒有在表面給你任何強壓,只是那樣輕飄飄地看著,還看著就不挪眼了,這特么任誰都會覺得詭異莫名啊。
“咳咳…”足足在十秒后,顧明遠才咳嗽出聲,楚涵的眼波動了一下,啟口,說出遲來的問候:“哦,這就是威登家族,幸會幸會…”
不知道為什么,凱恩.威登脖子上竟然流下一串汗,不知道是毛被燎了憤怒的還是氣氛僵持了尷尬的,總之就是心理特別不舒坦。
可這種不舒坦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人家小姑娘對你很客氣還笑得很好看啊,你計較,整個加國貴族的風度往哪里放?
“聽說諸位要來,威登家準備了盛宴,不知道是否有幸請三位移駕?”凱恩這話就太直接了,這是真的是來搶人的節奏啊。
楚涵的笑容更燦爛了,“雖然我也想去威登家轉轉,不過畢竟邀請我們來加國的是容家,按理我們應該先去容家,再到威登家才合適。”
楚涵竟然直接說到威登家,這讓在場所有人都非常驚訝。
這話是連一點拒絕都沒有的意思,不止震驚了顧遠明,也震驚了容立。
容立的面色復雜起來,他終于確定,自己找回來的是只小狐貍。她完全摒棄了替母報仇的念頭,而是在利用形勢給自己制造便利。
只有顧朔知道,楚涵要捧誰要踩誰,那真是什么形勢都左右不了的,她總會找到最合適自己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至于某些過程,可以不計較!
這不就是貴圈的游戲規則嗎?只是她玩得更純粹。
俗話說,人無欲則剛,無論容家也好,威登家也罷,他們想拉攏不過都是拋出各種利益,可楚涵從來不會看這些,而顧家也不會稀罕。如果只是盯著心中一個目標,其他東西都是浮云,就不會成為誘惑干擾的因素,她就能選擇最便宜的捷徑,直達目的。
楚涵的回答顯然給了凱恩一個驚喜,“威登家隨時恭候大駕。”
現在誰都沒說楚涵身世的事,這就是個雷區,不能貿然觸動,也不敢去觸動,這正合楚涵的意思。
凱恩.威登很爽快地帶著人走了。
皇家侍衛隊過來:“我們是奉皇室之命來保護顧先生和楚小姐的。你們在加國期間,你們的安全,加國皇室都將全權負責!”
楚涵尬了一下,默默回頭瞟顧朔。
馬蛋,不會真的她跟皇室的誰誰誰有婚約吧?不然這表現得也太殷勤了。
她正想著回去是該跪搓衣板還是跪鍵盤時,侍衛長上前,遞給顧朔一封蓋了印鑒的信。
顧朔打開,眼中默默一亮,嘆道:“原來伊萊是皇室成員?”
楚涵的毛瞬間炸了:“伊萊是誰?”
顧朔一只手默默捏住她后脖子,以免她不顧場合當眾炸毛,笑容不變地對侍衛長說:“麻煩你轉告他,稍后我再去拜訪。”
特么的,還想去登門拜訪?
幾個意思?
楚涵用視線凌遲顧朔。
顧朔一張俊臉端得風雨不動,沒有一句解釋,也沒有一句安慰,而是很自然地牽著她上了皇室提供的專車,開往容家的坎貝爾城堡。
這座城堡是當年容家來加國時,當時的國王賜予容家的,容家當年在海外的勢力就不小,所以即便做了喪家之犬,依然能當座上賓,而且有擁立皇室的能力。
國王賜下的能差,這城堡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雖然每年都有修葺甚至翻新,但那種濃重的古老韻味是不會剔除的,比如屬于十九世紀藝術派的各種繪畫和雕刻。
不說別的,這座城堡里很多器具都是傳承幾百年的真古董,若拿市面上拍賣,隨便一件就能拍出上百萬的價值。
A國曾有人說,器物用久了就會有靈氣。一些志怪靈異小說中,那些化形的東西,都是受到人類感情滋養而成。
雖然這是小說,是虛幻,但其實某些材質的東西,用久了的確會殘留著人的氣息或者說磁場。
楚涵一走進這座城堡就能清楚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溫暖氣息。這種氣息好像是蘊含在器物中的,而非這里住的人帶來的。
“聽說當年老國王想送給容家的是另一座城堡,但是祖奶奶說,那座城堡戾氣重,不適合家族繁衍生息,而這座城堡卻能滋養容家。”容立看了楚涵一眼。
楚涵總覺得他說這話有某種含義,只是一時沒能參透。
“器物是要人滋養的,但如果住在這里的人有戾氣,遲早也會耗盡器物所蘊含的養料。”
容立不置可否地笑笑,引著眾人進門,給楚涵他們安排了房間,只是…
“你什么意思?我跟顧朔是夫妻!為什么我們不是一個房間?不是一個房間也就罷了,竟然一個在花園頭一個在花園尾,望都望不到?”
容立笑,笑得很和藹:“因為,你們的夫妻關系,容家不承認!”
我操!
“因為,在容家,男客女客向來是分開安置的!這是家規!”一道清亮卻嚴厲的女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中年女子穿著旗袍,風華絕代,陽光四射,優雅地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