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這邊剛走出門,就看到那頭唐家的車隊浩浩蕩蕩開過來,他清楚看到第三輛車上后排坐著的秋百合。
這感覺就如一個小偷,偷偷摸摸干完壞事,被提前回來的主人抓了個現行。
唐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頭一回尷尬得手腳都無處安放。
直到第三輛車在門口停下,老爺子下車,冷蔑地瞥了他一眼,“你來這里干什么?”
唐墨生生吞了一口氣,什么話也說不出口,轉身離開。
而這一切都看著秋百合眼里,讓她無端嫌棄唐墨被老爺子逼得走投無路時那段日子。那時的唐墨還很年輕,桀驁不馴,放蕩不羈,始終不肯朝人低頭,敏感又自負。
她總是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陪著他,陪他度過所有難關,雖然,她知道自己于他而言一無是處。
此刻的唐墨已經變得成熟穩重,再不怕老爺子的刻意刁難,但,依然被老爺子一句話說得頭都抬不起來。
秋百合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么心情,酸澀脹滿,令她有些憋得慌。
“唐墨…”
婉轉輕柔的聲音,突然撥開頭頂黑云,唐墨驀然回首,看到秋百合倚在車門,臉上閃動著母性溫和光輝。
唐墨一時口干舌燥,喉嚨發澀,如果此刻秋百合對他說一句,以后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也許,他真的會再也不敢出現。他大氣不敢喘一口,就像是等待閻王審判的幽冥野鬼。
“今天過節,老爺子要在這邊,唐御也會在這邊,你也在這里過吧。”
唐墨壓抑的神經因為這句話突然炸裂,“百合…”
他的聲音干澀,拉得喉嚨好疼。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我們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即便只是為了孩子。”
唐墨心口鼓動了一下,緩了好一會兒氣,道:“好。”
楚涵出來扶秋百合回屋,看到這情形,忍不住低頭問她:“心疼了?”
秋百合耳根子紅了紅:“哪有的事?”
既然沒法躲,那就接受吧。
她也不想唐墨因為她的排斥而被人當成笑柄。
楚涵只笑笑,也不逗她。
感情的事,外人向來無法干涉。
人無完人,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總會有缺點。而人也非圣賢,哪有能保證不犯錯的。
人生總是經歷一些成長一些,每段時間都會有不同的體驗,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是無法判定這個人到底是好或是壞。
如果唐墨以后能給秋百合和孩子幸福,楚涵其實是希望秋百合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的。
但這些,也不是她能勸的,秋百合自己心里有道坎兒,希望唐墨能有耐心慢慢跨越過去,也許,他們就能修成正果。
再回頭看謝宸和趙明軒,這兩位相處越來越有默契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就能聽到他們的好消息。
至于小圓跟陸鳴…
楚涵看了一眼陸鳴包的形狀詭異的湯圓,再看看小圓那嫌棄的眼神,只怕,他們還任重道遠啊。
“楚小姐,您有個快遞,麻煩到南大門簽收一下。”物業管家電話打過來,楚涵愣了一下,最近,她似乎沒在網上買過啥東西啊?
“你去吧,還怕我沒人照顧?”秋百合拍拍她的手。
楚涵望了一眼,沒看到顧朔,想想不過是取個快遞不通知那位應該不會跟她計較吧,于是屁顛顛地往外跑。
南大門,一個快遞小哥說件有點大,問要不要他幫著送進去。
楚涵很在意安全問題,所以,一般不會讓快遞送貨上門,自己沒空簽收都讓物業代收,所以她拒絕了小哥的好意。
可沒想到的是,她跟著去車上抬快遞時,突然一只手將她拽進去,還迅速捂住她的口鼻,楚涵不及反應便被迷暈了。
門衛聽見什么響動看了一眼,直到快遞車開走,他才覺得好像少了點什么。
楚涵很快就醒了過來,隱隱聽得耳邊有人在商量著什么。
“人是帶出來了,接下來要怎么辦?”
“簡單,逼她承認是她收買醫生砍了陳陽父母手腳,并利用顧家和唐家的勢力,讓羅哥他們被刑拘調查。”
“只要有人背下這些罪名,一切就好辦了!”
呵,原來是羅英那伙的余孽啊!
但楚涵顯然想簡單了,很快她聽得另一個人說,“為什么要逼?本來就是她做的,我們只要好好跟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這個聲音很年輕,似乎還處于變聲期。
“薛少,你該不會是怕顧家吧?”另兩個成年男子警覺起來,其中一個笑道。
少年支吾了一下,不是很有底氣地負氣說道:“我怕顧家做什么?害怕就不會帶你們來抓楚涵!楚涵能當譚文旭的師傅,肯定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我相信你們一定能為羅哥他們伸張正義對不對?”
“對對對!咱們國家就是缺少薛少這樣的明白人,不然,哪里容得這下豪門權貴為所欲為,任意操縱咱們小老百姓的命運…”
旁邊兩人互看一眼,隨口應付著。
這應付的口氣楚涵即便閉著眼都能察覺,然而那位被利用的少年卻沒能聽出來。畢竟涉世未深,被這些江湖老油條利用也情有可原。
只是楚涵沒料到這位薛少竟然認識譚文旭,說不定兩人是同一所學校的,還受過譚文旭那個小霸王的欺負,不然也不會對她有如此大的成見。
聽他們談話語氣,只怕這位也是世家子弟,對譚家對顧家都有一定了解。
羅英的爪牙竟然連貴圈的未成年人都敢染指,這回他進去,怕是永遠也別想再出來了。
“咦,我說,她怎么還不醒?你會不會是弄多了?”
其中一名男子伸過手來,手指剛碰到楚涵的臉頰,就被另一只開。
“你們別碰她!”少年警告道,“擄人干正事是一回事,但絕對不允許做違規的事,明白嗎?”
“喲,小少爺還真是個有原則的人,我們保證不碰她好了吧!”
兩名成年男子互換了一下眼色,車里恢復了平靜。
車約莫開了半個小時,拐進了一條巷子,這是亟待拆除的城中村,現在已經沒有人。楚涵被蒙了頭扛進一間倉庫。
為首的人拿起涼水就要往她身上潑,結果又被少年給攔住了。
“你們是不是電視看多了,怎么全是這種流氓行為?”
試圖潑醒楚涵的那人笑了,“得,小少爺,那你有什么辦法把她弄醒?”
少年再次語塞。
旁邊人似冷笑了一聲,拿起水又要過來潑,楚涵可不想自己衣服被弄濕,這天還冷著呢。
“不用勞煩大哥動手,我已經醒了。”
楚涵乖乖坐直身體。
雙手被反綁身后,這情景怎么看都有點眼熟啊,她估計是流年不利,嫁給顧朔不到一年,被這樣綁了三回,嘖嘖。
看她醒過來,那少年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面退了幾步,警覺壓了壓帽子,將口罩也拉了拉,只剩兩個眼珠子,以免被楚涵記住臉。
楚涵瞥了他一眼,并沒打算跟他計較,回頭問那兩個成年男子:“你們綁架我有什么目的,還是直說吧。”
“我們的目的很簡單!”為首那人掏出一張紙,“待會我們會進行一次直播,你把這張紙上的東西背熟。”
“聽說楚小姐還是個演員,只要將這出戲演得別人都信服,我們就安然無恙放你走!”
楚涵瞥了一眼,那是這些渣滓提前準備好的自罪狀。
“為了給羅英脫罪,你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可是憑什么要我承認是自己買通醫生殘害他人?你們拿得出證據嗎?”
“不是你做的,你為什么要阻止查證據?還陰謀陷害羅英他們入獄?別以為你們有權有勢了不起,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這天下是有公理正義的!”為首之人,說得器宇軒昂,仿佛他真是正義化身。
“呵!你們口里說的正義就是綁架他人,在沒有任何證據情況下,逼迫他人認罪?別為自己為非作歹披上正義的幌子,你們不配,你們知道你們這樣禍害了多少青少年?”
薛家小少爺眼睛都直了,兩個男人深怕楚涵將這位小少爺給帶歪了,立刻打斷楚涵的話。
“你跟秋百合關系那么好,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做的?真與你無關,你為什么要自己跳出來阻止羅英他們追查截肢證據?這足夠說明你做賊心虛!”
“以你這邏輯,我是不是可以說,你們綁我來,逼迫我念這個,也是做賊心虛?我猜,羅英一定給了你們很多好處吧?讓我再猜猜,上個月被羅英逼得自殺的那位,是不是也是你們的杰作?你們這么迫不及待要洗白羅英,難道不是怕專案小組翻出的罪刑太多,把你們連根拔起?”
“你放屁!”終于有個人坐不住了。
看他氣急敗壞那模樣,楚涵只覺得好笑。
小嘍啰就是小嘍啰,就只會干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若不是你們心虛,為什么不等專案小組查完公開所有證據和真相?屆時有任何疑慮,你們都可以提出上訴為他們翻案。你們現在的行為分明就是害怕專案小組查下去,難道我說的不對?”
薛家小少爺突然弱弱說了一句:“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我相信羅英他們是無辜的,他們是當代青年的榜樣,一定不會…”
“給我閉嘴!”
薛家小少爺嚇得一抖,這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啊。一定是這兩位急著救人,失了分寸,一定的,他應該沒信錯人。
然而他的心思兩位窮途末路的人渣已經沒心情顧及了。為首的男人終于忍無可忍了,將那張紙拎到楚涵面前,命令道:“現在就給我背,我給你十分鐘,我的耐心很有限!”
楚涵冷眼瞥他,“如果我不呢?”
“哼,那就別怪我采取第二方案了!”
“第二方案?我倒想聽聽,你們這樣的烏合之眾能想出什么傷天害理的法子!”
兩個人渣陰測測地笑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好吃罰酒了!”為首的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個人突然捉住薛家小少爺。
“把衣服脫了,我來給你們拍組照片!顧家最得寵的小野種,不甘寂寞,引誘未成年人,我想這個消息爆出去,足夠顧家顏面掃地。就為了家丑不可外揚,顧家大概會放過羅英他們也說不定,楚小姐,你說呢?”“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