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陳威廉剛換好衣服,提著隨身皮包走出醫院,等出租時,兩個黑風衣上前,直接說道:“威廉先生,你的包能給我們看一下嗎?”
這是顧朔的保鏢,陳威廉見過,他沒有掙扎,雙手奉上。保鏢翻遍了所有角落都沒看到可疑的東西,只得交還給他。
陳威廉笑道:“三少這是做什么?怎么連我也防備起來了?”
“抱歉。我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爭端。你知道三少的身份!與他相關所有人的任何東西都不能被人帶走。”
陳威廉點點頭:“我能理解。如果兩位沒事,我可以走了嗎?下午三點,我還有一個學術會議。對了,這個學術會議持續三天,這三天我可能沒空回這邊,三少若有事可以聯系我。”
順利放行,上了出租車,他才長出一口氣。
他的懷疑沒錯,那個楚涵身上肯定有秘密。幸好自己沒那么蠢隨身攜帶那么重要的血液樣本。
就在陳威廉被攔住時,一名護士走進他的辦公室,將他要寄的東西全部打包準備馬上寄出去。這位可是醫院求之不得的大人物,侍候好他非常重要,自然,他交代下的事,她都不敢怠慢。
打包到一半,突然有人叫她,她出去了不到一分鐘回來繼續包裝好,一刻不停地寄去了陳威廉下榻的酒店。
當天晚上,陳威廉一回到酒店就將包裹拆開,拿出里面的樣本,進行了檢測,卻發現,那份樣本血液根本沒什么特別之處。
他一點沒懷疑自己的樣本被替換了,畢竟,他的密碼箱只有用他的指紋才能打開。
“難道是我想多了?”
顧朔的確單純是因為他私下跟楚涵接觸還誤傷了她才會對他防范?
“不,不是你想多了,而是,你的樣本真可能被掉包了。”電腦屏幕上,一張俊美卻冰冷無情的臉對他說道。
“不可能吧!顧朔如果能想到這個,就不至于去外面攔我。這邊包裹可是我離開就讓人寄的!”
“沒有什么不可能?你要記住你面對的是顧朔,那么所有不可能都會變成可能!我只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我丟失的小貓咪!”
楚老爺子身上發生的事讓他想到的就是這位,這位曾經也經歷過類似的事。而他那次經歷是因為身邊有個人,是那個人救了他。只是最后這個人消失了,就算是他那樣的地位都沒有找到。
陳威廉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他好好一個醫學博士,為什么要攪進這種事情里面?
而此刻,顧朔拿著那只沾著血跡的棉團面色冷沉如冰。
一直以來,他都不去挖楚涵身上的秘密,其實這本身是一種無形的保護,但如果某一天楚涵被別人盯上,他卻依然懵懵懂懂,不清楚別人盯上的究竟是什么,那就太可笑了。
副官許遲姍姍來遲:“少將,有何指示?”
語氣客氣得不得了,許遲臉上的笑容也溫和得不得了,但卻偏偏給人一種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將我從國外招過來就太過分了!
“上次跟你說的事,你打聽到些什么?”
許遲面癱:“暫時還沒有頭緒。”其實,這種事你完全可以電話聯系。
“我記得你跟研究院那個錢博士是發小,他信得過嗎?”
“如果少將有任務交給他,我想,他比我更信得過!”
你倒是挺維護他!
顧朔將樣品給他:“讓他幫忙測試一下這個樣本,看看這份血液有什么特別的。”
許遲接過樣本看了看:“就這個?”
顧朔很肯定說道:“嗯,就這個!”
許遲:…
李致說得沒錯,果然這位少將結了婚,腦回路都不正常了!
“好!我馬上去辦!”
可就算腦回路不正常,他也不能違抗軍令不是?
許遲離開時,正好遇上那個傳說中的少將夫人。楚涵跟他只有一面之緣,但這個人好看,即便不穿軍裝,她也是記得的,笑嘻嘻跟他打了個招呼,結果許遲就還了她一個不冷不熱的干癟臉。
楚涵扣扣臉皮,總覺得上輩子自己欠了這位副官三百兩銀子沒還。
“他來做什么?”回到病房,楚涵問顧朔。尋常的問話,她卻有點小心翼翼,生怕這個副官帶來什么消息顧朔得立刻去執行任務。
她一把圈住顧朔的脖子,明明都說了有兩年造人假,她是不會妥協的。
楚暉一進來就看到楚涵沒羞沒臊掛顧朔身上的模樣,當即一張臉黑黢黢的,提了水果籃,非要從兩人之間穿過去,硬生生將人家一對小情人拆開。
回頭還說:“三少,我聽說你日理萬機,帝爵那么大的產業,你是不是該打理一下,不能全部丟給外人不是?”
“陸歐不是外人。“
楚暉:…
有些時候他很懷疑像顧家蕭家這樣的世家是怎么延續的。別的家族為了爭權奪利,親兄弟尚且斗得你死我活,而他們,似乎每一代人對家族事業都不怎么上心,可不怎么上心吧,人家還能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讓其他世家望塵莫及。
難道是內斗少了,不容易消耗元氣,所以才發展得更好?
可任何環境都是優勝劣汰,沒競爭,那進步也會變得十分有限,顧家和蕭家顯然違背了進化原則。
只是一個轉身,放了一下東西,楚涵又沒臉沒皮地粘上顧朔,楚暉已經無力吐槽了,背脊骨都冒著無力的僵硬感。
老爺子恢復得很快,不過三天便吵著要出院。
陳威廉來了一次,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跟顧朔還談了好一陣子。楚涵看到,還過來打了個招呼,對陳威廉表示感謝。
陳威廉非常紳士地接受了她的道謝。
離開時,顧朔問他什么時候回加國。陳威廉答亞洲學術研討會為期三個月。這是過年都在這里的意思。
顧朔沒再說什么,握手告別。
目送他離開,楚涵過來,說:“你跟他感情挺好的。“
好個毛線球!
顧朔揉揉小家伙的呆毛:“以后離他遠點。”
這是幾個意思?又要干涉她交友自由?
陳威廉還沒走出醫院,手機便接到一個短信,那是轉賬短信,而金額高達七位數。
他沒有告訴過顧朔他的賬號,短信也沒提示是誰轉給他的,但他就是知道是顧朔。這是要跟他兩清讓他做好本分就好的意思。
刪掉短信,換了個手機打通電話:“我查過了,楚涵是楚家楚曼云的女兒,父親是高鵬,并不是收養或來路不明。我想,她不可能是您丟失的小野貓。”
遠在加國,陽光明媚,一名年輕男子躺在泳池旁,旁邊是白色宮殿,手里握著手機,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眼睛看著剛打印出來的一張照片,赫然是楚涵的。
“未必。長成這樣,十有是我的小貓咪。”
陳威廉:…
你到底是看中了人家長相還是真的想找到你丟的那只小貓咪?
楚老爺子出院,楚涵幫他收拾完東西,看看時間,差不多十點了,現在回去正好可以為老爺子準備一場慶祝宴。
然而老爺子卻自個坐在沙發上喝茶,一動不動。明明是他急著要回去的,結果東西收拾好了他反而不動了,這是鬧哪樣?
楚涵想去扶他,卻被顧朔直接拉出了門。她不明所以地看著顧朔:“干嘛?”
“不急,我們也先喝杯茶。”話落,識趣的保鏢已經雙手捧上兩杯熱茶。
楚涵剛要接過,那杯屬于她的熱茶便易主了。抬頭,又是楚暉那個混蛋。
而這個男人還毫無自覺,只是看到這兩個杯子是情侶杯便直接上來端起一杯便喝。喝了一口還故作不知情,無辜看她:“你也渴?我幫你買一杯。”
楚涵銀牙都要咬碎了,這時,一只杯子已經貼心地放在她唇邊。抬眼,對上顧朔的眼,楚涵整個身心都舒暢了。
在杯子里小心啄了一口,顧朔才收回手,毫不嫌棄地就著楚涵喝水的地方淺酌慢飲。
楚暉一時沒忍住,被茶水梗到,好不難受。
這時楚家保鏢出現,楚暉喚了一聲:“二叔,曼云姑姑!”便迎過去幫楚穆推輪椅。
楚涵這邊還沒站直呢,里面的老爺子出來了:“還不走,你們在這里磨蹭什么?”
楚涵臉白:到底誰在磨蹭啊?
看到老爺子原本平靜的臉重新冷硬下來,她突然意識到,老爺子該不會就是在等這一對兒女吧?
楚曼云和楚穆走近,老爺子背脊也更挺拔了,滿臉不悅地揚揚下巴:“不想來便別來,在我面前不用做這種虛架子!”
楚曼云和楚穆都沒說話,各自讓開道,讓他走,楚涵清楚感覺到老爺子噴火的鼻子,這下他可是真生氣了。
其實想聽兒女說句關心的話就明說嗎?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一行人回到楚家,還未進大門便看到那邊齊刷刷跪了一地的人,為首的正是這次下毒事件主使楚英。
見老爺子的車過來,楚英率先撲過來,若不是司機眼疾手快,差點就要撞到他。
楚英趴在車頭,痛哭流涕,悔不當初,自罵自己鬼迷心竅,一時糊涂做了傻事,祈求老爺子原諒。
車廂里瞬間安靜得詭異起來,所有人都透過玻璃看著他,看著他演戲,誰都沒出一聲。
而在跪著的人旁邊,還有很多人,前面站著的是楚穆這一派的,后面是見楚英翻車,“棄暗投明”的。
不得不說,楚穆這一派人還是很有涵養的,絕對沒有落井下石的舉動,只是露出些許不屑和鄙視。
楚穆沖楚暉使了個眼色,楚暉打開車門,楚涵和顧朔先下車,接著是楚穆和楚曼云,最后幾人一起迎老爺子下車。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老爺子在鬼門關走了一回,氣色反而比以前好多了,看得有些人都要懷疑他是回光返照。而楚英差點忘記了繼續賣慘。
擦了一把淚,噗通跪到老爺子面前:“我知道我罪無可赦,但還是請您老能原諒我一次。”說罷趴下磕頭,伏地不起。
老爺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進門,連之前跟楚英等人跪著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遲疑了一下,站起身,跟著大部隊進屋。
大門口瞬間空落落的,只剩下楚英、羅蘇以及兩個女兒楚芊楚寧。這大概就是常言說的眾叛親離。
“爸,我們要跪到什么時候?”楚芊從來沒受過這種罪。地上冷硬,寒風刺骨,這種天就該窩在溫室里看狗血劇,享受追求者的曖昧禮物。
受罪倒還在其次,關鍵是丟人,她楚芊丟不起這個人!
羅蘇十分擔心:“我們這樣跪真的有用?”
楚英已經收起方才的悲慘,反而變得冷靜:“老爺子的脾氣你們不清楚,別看他硬得跟茅坑里的石頭似的,但苦肉計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