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可能！？”
奇麗下意識的叫著：“普雷爾家族最早只追溯到第二紀元源初騎士時代，還沒搞清楚是不是跟羅蘭有血緣關系，怎么可能參與湮滅紀元里的天堂山戰役？”
小紅用肯定的語氣說：“記錄改寫了唄，這是靈子時痕測定的結果，不要懷疑薇姬和卡琳在融合神械上獲得的技術成就。”
“當然啦，看畫面就一目了然。”
“你可能覺得只是看起來像，我和卡琳的神祇感應卻不會搞錯。”
小紅發給李奇的畫面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像化石一樣，跟巖石和泥土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楚細節的人體，另一部分是副凝固的投影，應該烙刻進了位面根源，即便被包括小紅和卡琳在內的神力干擾，還有煉獄和深淵之力的覆蓋，仍然沒有半點波動。
投影是個裝束古樸，高舉長劍的青年武士，似乎正將自己靈魂點燃，引爆出無比巨大的力量。
重點是，這個青年武士的身材和五官，甚至氣質，都跟李奇一模一樣。
“沒道理啊…”
奇麗捏著下巴嘀咕：“之前的勘察已經確定了，天堂山是被伊斯特塞斯魔法帝國的魔法皇帝泰烏炸碎的，曙光女神的前身就是泰烏的皇后，可惜連名字都不知道。”
“泰烏就是小白的傳承，追溯起來，我的祖先也是泰烏，怎么又冒出來個初代普雷爾？”
小紅和緹娜在主位面四處挖墳，正在建造埃隆蓋特要塞，也就是冥河神國的阿麗珊想起在地獄深處破碎世界看到的天堂山碎片，說費恩世界的最大一座遺跡就在這里，頓時把小紅和緹娜勾引下去。
費恩世界的秘密在曙光之星上揭曉了不少，但具體細節僅限于黑暗時代后，而且是在湮滅紀元之后。那些曙光英靈們留有的記憶，也全是從曙光女神時代開始的。曙光女神自己都說過，湮滅紀元里她是以凡人的身份存在，到了第二紀元才成為曙光女神。
黑暗時代是怎么回事，曙光之星的原主蘇倫是怎么隕落的，湮滅紀元為何被湮滅，乃至天堂山為何破碎，這些問題還沒有答案，或許能在天堂山的碎片上找到蛛絲馬跡。
靠著薇姬和卡琳在融合神械上獲得的初步進展，尤其是卡琳經過艱苦卓絕的磨練，不僅在深度細分神力操縱靈子的能力上有了長足進步，還發現了靈子隨時間沉淀留下不同痕跡的規律。這些痕跡被稱為靈子時痕，有如地球世界的碳十四測定技術，可以對靈子運動結構殘影存在的年代進行具體測量。
兩家公社加上卡琳，還有不少生命進化公社的靈子專家們組成天堂山挖墳隊，對沉淪在地獄最深處的天堂山碎片進行了保護性挖掘。大半個月來獲得了不少成就，每一項公布出來，都是讓凡人們心神搖曳的爆炸性消息。
比如說，天堂山竟然是被伊斯特塞斯魔法帝國粉碎的…
確認這一點，伊斯特塞斯魔法帝國乃至它所在的紀元被一同湮滅的原因也有了模糊推論。很可能是天堂山先摧毀了伊斯特塞斯，之后殘存的伊斯特塞斯人，在魔法皇帝泰烏的率領下攻入天堂山，與其同歸于盡。
不過泰烏攻入的天堂山似乎空空如也，天堂山的碎片里沒有任何跟神祇有關的痕跡，只有伊斯特塞斯人的戰斗身姿，以及魔法皇帝泰烏與皇后秀恩愛的身影。
不過薇姬和卡琳認為，這并不意味著當時天堂山是空的。只有凡人的靈魂才會留下靈子時痕，神祇、天使和英靈沒這東西。而留在碎片上的“根源幻象”又是天堂山被徹底破壞，脫離了神力掌控的直接證據，自然更不會留下神祇的痕跡。
上次高拉茲克領著阿麗珊看的第六層定律殿堂殘片已經消失，應該是被高拉茲克當作寶貝拉走了。但挖墳隊還是在第四層美德殿堂的殘片上看到了泰烏和皇后的身影，的確跟小紅和李奇一模一樣。
這就是奇麗覺得不合理的地方，按理說初代普雷爾應該是泰烏的后裔，甚至是泰克烏什的后裔。最早也只會出現在第二紀元，怎么可能會跟泰烏同一個時代？
“卡琳做過靈子魂紋比對了，跟你有直系血脈關聯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五。”
小紅將畫面放大，指著那個普雷爾的腰帶說：“除非這就是你本人，找到了什么時間機器穿回湮滅紀元，改名叫李維普雷爾，不然我可想不出第三種可能性。”
腰帶的銅扣上用古代通用語文字刻著“李維普雷爾”，怪不得小紅她們這么肯定，此人就是初代普雷爾。
奇麗一時還難以接受，小紅又說：“根據我豐富的挖墳…咳咳，考古經驗來看，歷史的演進是非常復雜的，前后的邏輯關聯可不像咱們所想的那樣緊密。缺失的細節太多，讓任何可能性都是成立的。”
“打個比方，說不定攻打天堂山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而是持續了幾十幾百年的戰爭呢？”
“這個初代普雷爾，說不定是泰烏之后的轉世，在泰烏未竟全功的情況下，繼續戰斗呢？”
“當然也有可能他的年代比泰烏還早，泰烏還是他的轉世，改走魔法帝國路線，完成了他未盡的事業呢？”
“一切都有可能啊，我們在碎片里只看到了泰烏的根源幻象，并沒找到他或者皇后的靈子時痕，無法跟這個初代普雷爾的靈子時痕進行對比，看到底誰先誰后。”
奇麗點頭，小紅這些話很有道理。
正要作進一步討論，卡琳在超神頻道里嚷嚷：“我嘗一口！讓我嘗一口！只要一口我就能有更多發現！”
奇麗急得大叫：“我馬上趕過來，快給卡琳塞口球！快！”
片刻后，奇麗在芝麗小紅的身邊出現，蕾塔娜和奧雷莎正一人拖一只胳膊，把塞了口球的卡琳從一塊巖石前拖走。
奇麗指著巖石剖面，與其說是遺體，不如說是化石的東西問：“這就是我的老祖宗？”
小紅點頭：“靈子時痕和根源幻象的相似性超過百分之九十，沒有其他可能性了。”
她咂著嘴，感慨的道：“渾身充盈著與天奮斗的干勁，挺帥的嘛，比某個軟弱的家伙強得太多了。”
奇麗不爽的道：“怎么就比我強了？你這是睜眼說瞎話，分明跟我一模一樣啊！”
小紅曲起手指，在奇麗身上一彈。
奇麗哎喲捂胸，怒聲譴責：“你自己沒有么非要彈我的！”
小紅嗤笑：“所以說，哪點像了啊？”
奇麗氣得伸手，嚇得小紅捂胸，正在鬧騰，這塊只有幾百平米的巖石碎片微微震動，遠處角落里光影綽約，很快凝聚成一幕靜止的畫面。
緹娜在那邊叫道：“啊哈，還有根源幻象，看來這里面應該還藏著一具來歷很了不得的遺體！”
看著那幕畫面，奇麗和小紅同時呆住。
那是…小紅…
身著跟初代普雷爾風格近似的服飾，看起來也是個戰士，留著齊耳短發，但面容卻跟小紅本體毫無差別。
這個小紅向某個方向伸出手臂，神色凄絕，紅唇張開，似乎在呼喊著什么。
順著手臂的方向看去，正是初代普雷爾留下的根源幻象。
“現在我相信，他們兩個跟泰烏和皇后之間，的確是轉世重生的關系了。”
奇麗嘆道：“這狗糧真是…好幾萬年的時光都擋不住啊。”
她展開之前收到的幻象畫面，泰烏和皇后相擁著，似乎在清點自家城堡的魚塘。
低頭看看阻絕了視線的胸口，再看看白發紅瞳的芝麗小紅，奇麗苦笑著搖頭：“幾萬年之后，我們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紅一愣，然后跳腳：“什、什么我們！別還覺得我們就是這兩個人的轉世啊！”
“在曙光之星上不是早就搞清楚了？你不過是小白的無數后人之一，而我是曙光女神被小黑意外弄出來的殘影，我們不是他們！”
奇麗聳肩：“所以這就很奇怪啊，我只是小白的無數后人之一，跟羅蘭、圖鐸甚至羅姆羅斯都是一樣的。”
“可為什么只有我跟能追溯到的最早的小白后人，比如泰烏和泰克烏什，現在還有這個初代普雷爾，從身材到相貌，還有氣質都很像？”
“至于你，你就算是曙光女神的盲腸精，也不是一脈單傳。”
“米斯莉都是她分離出的意志變的凡人，樣子卻完全不同。只有你跟曙光女神、伊斯特塞斯皇后，還有現在這個跟初代普雷爾配對的短發姑娘一模一樣！”
“順便說一句，這個發型其實很適合你呢，尤其是你干勁十足的時候。”
芝麗小紅反駁：“不只是我跟曙光女神很像，小黑也是！”
然后她也皺起了眉頭：“可加上你的話，事情的確有些奇怪呢。”
“難道我們在曙光之星上獲得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
奇麗嘆氣：“曙光之星上面只有英靈，他們就是傀儡，可信度本來就不高。”
“那個忽然冒出來的正牌小黑，鬼鬼祟祟的誰知道是不是又在玩什么陰謀。”
“總之孤證不立，我們必須找到更多證據，挖墳是一方面，全知者阿紐弗特…”
她問：“你現在還沒找到祂？”
芝麗小紅搖頭：“沒有，上一次離開全知者那里的時候，世界變動，虛空風暴攪亂了神國位面，完全沒有頭緒去找祂。”
奇麗也不氣餒：“等拿下天堂山，在那里豎起星界通天塔，就能把祂抓出來了。”
她低頭湊到巖石上，打量只隱約看得到像骨骸痕跡的斷層。那似乎是身軀被極其猛烈的力量瞬間蒸發，再被同樣蒸發掉的巖石裹住，冷卻了萬年之后，凝結為一體的景象。
“如果這個普雷爾是在泰烏之前打進天堂山的，那他必然沒有成功，可能只是把天堂山炸塌了這么一小塊。”
“他只是凡人，不然不會留下靈子時痕。能把還有神祇掌控的天堂山炸出一塊，靠的肯定不是自身的力量，而是什么武器。”
“大概算一下，當量至少有好幾億噸吧。”
“威力不比海瑟薇的粒子炸彈差啊…”
奇麗悠悠神往：“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讓我們…哦，他們要打上天堂山呢？”
“那時候坐鎮天堂山的，是凱姆還是海姆，或者是那個消失了的神上神呢？”
小紅也湊了過來，近得兩張臉幾乎靠在一起，憧憬的嘀咕：“是啊，太多的謎團等著我們去解開，想想就格外期待打上天堂山的那一天。”
兩人心靈共鳴，再無言語。
正沉浸在這股由古窺今，面對浩瀚奧秘，深幽博大的氣息中，隨身助手同時響起警告。
包括后面正拉拉扯扯的卡琳等人，以及鉆上鉆下找財寶的緹娜都一跳而起。
“惡魔和魔鬼聯手進攻了！”
是阿麗珊發來的警告，傳訊里她的語氣有些緊張：“它們正從四面…不，六面朝著埃隆蓋特要塞圍過來！”
奇麗語氣凝重的說：“看來那一天馬上就要到來了。”
惡魔和魔鬼有了動作，有很大可能是秩序女神施加的壓力，這也意味著秩序女神的天堂山修補工程已經到了最后關頭，不容許任何干擾。
小紅很緊張：“我們還沒做好準備啊！好多事情都才鋪開！”
奇麗指指老祖宗的化石遺跡，笑著說：“永遠沒有做好一切準備的決戰，而且老祖宗都告訴我們了，打進天堂山的戰斗，不僅是艱巨的，還是漫長的。”
小紅吐了口濁氣，握著拳頭說：“好吧，不管有什么效果，先干一炮！”
指揮隊員們展開空間晶格，將這塊天堂山碎片封裝起來，考古隊由晶格傳送門返回埃隆蓋特要塞。
此時的要塞已經被淡金、淡紫和水銀光輝交織的屏障罩住，如流星雨般的焰火以及裹著幽綠光色的解離炮彈猛烈撕咬著屏障。
這些焰火和炮彈是從上百甚至幾百公里外發射過來的，而在四周和上下的混沌虛空中，一塊塊浮陸燃著猩紅、橘黃、慘綠、灰白等色焰火，自目力極限處漸漸逼近。每塊浮陸上都是成千上萬的惡魔和魔鬼，惡魔發出喧囂沖天的呼號，魔鬼則用鼓點或者武器打著壓迫心弦的節拍。
天堂山之戰的序幕，在地獄最深處揭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