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伐,小婦人家里肉滋滋的雞咕咕和鴨連連敵衛帶了給儂地!”
就在林暖暖意興闌珊之時,卻聽得不遠處有個婦人帶著個孩子用不甚流暢的京城話沖著這邊吼了起來!什么?肉滋滋、雞咕咕、鴨連連?
林暖暖一愣,半晌才看出,那人是她初來江南時讓秋菊送了肉干和吃食的婦人,只見身邊還帶著個瘦小的孩子。
從前的水香,如今早就改做了秋香,她見林暖暖聽得稀里糊涂,知道自家這位郡主雖在江南待過許多年,到底是鄉間俚語有些不懂,忙笑著說:“肉滋滋就是肉呼呼,雞咕咕就是雞崽,鴨連連就是鴨子,郡主您且看,她手里的筐子里可不是有幾只鴨子露了頭。”
林暖暖一看,果然見著鴨子和雞正在那兒探頭探腦。本想不要,卻在見到那個婦人一臉焦急、期盼的神色中有些心軟。
船還不曾起航,又見那婦人如此模樣,林暖暖看了眼薛明睿,薛明睿略點了點頭,就見她低低同秋菊、秋香說了一句后,秋菊又推了推秋香,秋香便喜滋滋地接了銀袋子,三兩步就下了船。
其間二人如何推搡,此間也不贅述,只是秋香拿了籃子過來,神色輕松就可知那婦人接了銀子。
待船已起航,那婦人這才醒悟過來,忙忙帶著孩子追著他們往前跑,后頭還有好事人跟在她后頭艷羨地看著她,卻因著那郡主對她刮目相看而不敢前往。那 她們母子二人直跑到江邊,待江水撲騰地拍打著岸邊,濕了她的衣裳,這才停下來,口中還喃喃自語著:“不能要儂銀子!”
在她身邊的那個孩子默不做聲,一雙清澈眼眸卻直直盯著那遠去的船,一如鄉間所有孩子般的老實木訥樣子,卻是在心里默默記下了那個仙子般的、叫做林暖暖的郡主!
林暖暖看著那兩個笑得沒心沒肺的丫頭,這二人就沒一個暈船的,居然都垂涎欲滴地盯著那雞鴨看,仿佛不一會兒就能變成她們心水的糯米雞圓子和嫩瓢鴨。
秋香比之秋菊要臉皮薄些,還諂媚地添了句:“小姐,奴婢也會做瓢兒菜。”
林暖暖看了眼籃子里那捆子菜,就見那秋香對了對手指,忸怩著又說:“奴婢就只會做瓢兒菜:”
看看,這主子不像主子的,這兩個哪里是奴婢分明就是祖宗,哪里有眼巴巴盯著主子做菜的!
林暖暖看著這滔滔江水,頓覺無語....
這一路返程算得上是順風順水,不過薛明睿覺得若是船上沒有林宇澤和竇婆婆那就更好了。如今就連林暖暖一片衣袖都碰不到,只能悶著頭同林宇澤一道下棋對弈。
林鵬和薛禮要最后收網,薛明睿傷勢好了些就被文宗一道圣旨下來,準他回京養傷,林暖暖自然是要跟著一道回,她這一趟也算得上是圓滿了。
“就說暖暖暖是個好的吧!”
姜青媛看了眼一臉笑容的老王妃,話里化外都透著些小意思在其中,
“如今京城中人都說暖暖是個福星,看看,她一去,明睿可不就找著了!”
薛明玉也跟著幫腔,“那是,若不是暖暖,父王也不會那么順利。”
事情原委自然不能說明白,也只能這么含混著說上一句。畢竟知道的人倒也不多只是聽說,林國公府的那位暖郡主就是個福星,這才去了不多久,那個沒了音訊的薛世子就被尋了來,聽說更是立了個功,至于是什么功勞,那些喜歡嚼舌的婦人卻不關心,只口口相傳:
暖郡主就是個有福氣的;
林國公府的嫡小姐那是誰沾誰好運....
與此同時,不知從何時起,這京城里居然傳出薛明睿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還言之鑿鑿若不是有了林暖暖,那他合該一人孤獨終老。
所以,那些想要盯著誠親王府往后的側妃、如今的世子側室之位的人家都紛紛歇了心思,笑話,這都天煞孤星了,這不是誰沾誰倒霉么!
許是世人好似都喜聽信那些身處高位之人傳出些不好的傳言,仿佛這樣才能拉近同他們的天壤之別、才能讓自己心里平衡!
薛明睿和林暖暖一行人,還不曾抵達京城,這謠言就以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只能說李義府的本事有一些,更多的卻是這些人的劣根性。
他們根本就不曾細想想,若薛明睿是天煞孤星為何那誠親王府至今還好好的?他們也不曾好好考慮,若是薛明睿是天煞孤星,那單憑林國公府的人對林暖暖那般寵溺又因何愿意將自家掌珠許配給他!
自然這其中不乏冷靜、縝密之人,可他們之中更是看好戲著者居多,薛明睿的名聲壞了,對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再者說,就憑薛明睿那小子,若不是生而顯貴,怎么能以弱冠之年就得了圣人的器重,更是委以重任,還娶了這京城中最為嬌妍的一朵花?
林暖暖雖才回京城,也甚少去往各府,至于什么曲水流觴、什么燒尾宴這些她都不曾涉足,更生不出向往之意,誰叫她手下調理的人做菜那是滿京城難尋的好?
可越是如此,世人對她就越發好奇,人都是如此,總是對偶然驚鴻一瞥之人會生出出塵之感,再有憑著林暖暖從前的盛名,人又言說她如何如何之不能言說的美貌...
凡此種種,都讓林暖暖成了眾人交口稱贊的絕世美人。
再兼著偶爾露面時,林暖暖一派大家閨秀風姿就更讓人嘆服。
距離產生美,這話大夏人不定知道,卻都身體力行地做了。
如此,那些個自詡比那冷面世子更加知情達趣懂得女人心思的酸儒們、翩翩佳公子們又哪里能咽得下這口氣?
故而,在凌霄閣、在酒肆、茶坊、甚至于那些個勛貴子弟擁紅倚翠之時都會說一說這個天煞孤星薛明睿,人們本就對他這么大年歲身邊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很有些微詞,如今可算是找尋到了出處。
定遠伯府的徐思遠更是“嗬嗬”笑了幾聲后張口接了通房丫頭剝得干干凈凈的葡萄,那丫頭見他如此,倒是說得越發歡快:
“奴婢倒是替小姐擔心呢,這薛世子是怎么看怎么不好啊!”
“滾,”
徐思遠一把吐了口中的葡萄,那葡萄還是個囫圇個兒,骨碌碌地就滾到了丫頭的腳邊。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