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可不管這小農女下了怎樣的決心、心里想的又是什么。此時她只想立時就見著薛明睿,如今見那小女娘只身站在門口將門擋著,就知薛明睿定是在那里頭了。
她皺了皺眉頭,對過來幫忙的秋菊把了擺手。
那小農女見林暖暖淡淡地沖她看了看,心下一慌頗有些虛張聲勢地張開了手臂,橫亙在門框上,被林暖暖的一雙杏眸看得心慌,話而已說得沒了底氣:
“這位小娘子,你...你這么不請自來是要做甚?”
林暖暖也不答話,也不想同她多說,這會子她只想去確定下薛明睿是否有事,傷勢如何。林暖暖本就是個急性子,見那小農女拿眼看著自己不過是略低了低頭就從那小農女的手臂下鉆了進去。
“哎,你!...誰讓你進去的!”
小農女將腳一跺,氣得跟在林暖暖后頭就追,卻被個粗黑的婢女一把拽住。
“我們小姐在里頭,你就莫要進去了!”
小農女一怔,居然還有比自己好丑的人?
卻見那粗黑的婢女說話也粗重得很,甕聲甕氣得讓人很有些害怕。小農女往后退了退,不甘心地想要去追林暖暖,卻躲不開那婢女的手,只好瞪著雙圓溜溜的眼睛恨聲道:
“放開我,我可是里頭那位公子的救命恩人!待會兒那郎君若是醒了,見你們如此,他..他絕不饒你們!”
想起那個俊俏郎君冷面的樣子,小農女的話說得很沒有底氣。
秋菊紋絲不動地站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仍舊拽著,懶懶地睇了她一眼:“管你是誰,憑你是誰也不能擾了我們小姐!”
說著又戲謔地打量了下小農女:“呦,還會說幾句官話呢,不過,似你這般的口音,我們京城中的三等丫鬟也比你說得好!”
秋菊說完,手下略用了些力氣,這個小農女不會以為她會幾句官話就能讓人刮目相看,這才生了不該生的心思吧!不然她實在是想不出這人居然敢對著冷面世子說出“以身相許”的話,這世上敢同薛世子如此說話的人,其實不多,就連前次月太妃身邊的秋意,即便是奉旨行事,在薛世子面前不是也不敢多言語?
“你!”
小農女恨得不行,只她撼不動面前的黑壯丫頭,拿她無法,只氣得又瞪了她一眼,罵道:
“虧你長得這么丑,居然還敢攔我!”
秋菊聞言嗤笑一聲后,這才慢吞吞地將她上下頭腳打量一番后,待那小農女被她看得手足無措后才冷笑:
“嗬嗬,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李義府原本聽那小農女說秋菊長得不好,還想懟上幾句,卻被秋菊的話給氣樂了,不過,他可不許人說秋菊,即便之人是她自己:
“秋菊,誰說你丑,丑得分明是這個粗壯的農家女!”
短短的這么一會子交鋒,李義府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農女雖看著不起眼,卻是個好顏色的。
“沒——錯,”
秋菊輕笑出聲,看李義府也沒方才那么不順眼了。
林暖暖可不知道外頭那幾個話都扯遠了,居然都扯到了美丑上頭。此時她正掀開草簾子,卻不料一腳就踏進泥地。
她先愣了愣后才想起,這鄉間人哪有余錢弄些石頭、木頭的鋪地,半數人家都是泥地,其實也不算稀奇。只她前世今生雖受了不少苦楚,倒并不曾見過這些,心里驚詫也是難免。
她踏入的是個很尋常的農家屋子,進去正房后就見著一東一西用簾子隔了兩間房,林暖暖心里著急當先往靠近她的西邊去,只一眼就歇了心思。
卻見里頭雜亂地堆了些漁具、農具,還有個極窄的床,有個破帷幔擋著,看著不像是住人的樣子。她忙又往東屋走,只見里頭倒比方才那間看著整齊些,床也略大些,床上頭還罩了頂青布帳子,林暖暖細端詳了下就知道這是外頭那小娘子的閨房。
她按捺住心里往外竄出來的火苗,三兩步走了進去,深吸口氣將帳子一掀,登時愣住:卻見里頭雜亂地堆著些衣裳,并不見有人。
林暖暖不由暗松口氣,才發覺自己方才雖看著鎮定,也確信薛明睿人品,可心里早就酸得不行。
知道自己醋了,林暖暖反笑了。她可不覺得這是丟人的事,這么多年來她同薛明睿感情甚篤,幾可說是相濡以沫,偶有醋過之后,他們好似會更靠得近了。所謂小醋怡情,無論是對她亦或是對他。
同從前在蕭縣莊子上那回半真半假哄騙林琨、林宇恒做戲的那回有所不同,許是定了親,這一回的酢林暖暖倒是吃得理直氣壯。
不過眼下她再顧不得這些,忙忙走了又往西屋奔去。
方才她見那里頭太亂,屋子又黑,根本就不曾細看,如今一想,保不齊薛明睿就在里頭。
再進來時,林暖暖先緩了緩,這才往里走,只走了一步后就又開始飛奔。她方才只是站在門口處略看了看,并不曾進,如今不過走了幾步就覺到了薛明睿的氣息。
是他,真的是他!
原來,他的氣息早已刻進了她的心里,不過是略略的靠近就能感知他的存在!
這屋子很淺,林暖暖很快就奔至了那個狹窄的小床,一把便握住了那個修長的手!
“睿哥哥!”
輕喚了一聲后,林暖暖就將他的手放于她的左臉頰,將臉放在手上慢慢地摩挲著,感受著這真實的碰觸。
薛明睿還未醒,林暖暖不敢擾他、也不知他這是睡著還是昏睡,想去問一問那個小農女,卻又不想這么快就打破此間的靜謐。
她凝視著他那如刀刻斧鑿般的俊顏,從前雖知他風姿卓絕,卻從不曾細細看過。
因為:
他忙,忙著朝廷里的公務,忙著幫林暖暖找尋父母,忙著來回奔波于江南京城之間;
她也忙,忙著活下來,忙著尋找父母;忙著查清林琨、林宇恒、竇氏的種種陰謀詭計....
如此,好似也能說得過去?好似也沒什么不對?畢竟她也都是事出有因的,畢竟他對她總是無限包容的!
可就是這么一番理所當然,讓林暖暖忘卻了薛明睿從前不過是個少年,即便到了如今也不過才堪堪二十有余,他又怎會不渴望林暖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渴望林暖暖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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