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一啄,莫非前因,蘭因絮果,皆有來因,暖暖救了秦明月,秦明月在宮里維護暖暖!本以為這二人緣分很深,卻沒想到還有更多的牽絆!
沒想到秦明月居然是我的孫女!從前我怎么就沒能認出來呢?那樣分明就是我們林家人啊!都怨我,都怨我這個老婆子眼拙,居然連自己的孫女兒都認不出!”
林老夫人心里悲憤,聲音顫抖。手里的花簾紙被她珍而重之地捧在手里,她想看,卻又怕這只是一場夢。
“老祖宗,要不要幫你念?”
林暖暖還以為林老夫人是看不清信,忙要接了給她通讀。
“不用,我要親自看看…我能看…”
林老夫人年老眼花,看字很費力,卻不容許林暖暖似從前那般讀給她聽,只用手指著上頭的一個個簪花小楷,逐字逐句地看著…
待看完最后一句后,就又似林鵬一般從頭至尾又翻看一遍,待看完三遍后,這才珍而重之地收好放在掌心,久久不語。直到林暖暖忍不住喚她,這才笑中帶淚地看向林鵬:
“鵬兒,真好,我還以為那孩子甫一出生就被人害了,卻不知他也娶妻生子還落在了江南,總是我們母子沒緣分…”
林老夫人強忍住心中的悲痛,林暖暖的焦慮她看在眼里,小孫女滿目的擔憂她怎能無視?
總不能讓這孩子才憂心過爺娘,又替自己這個半身將要入土的人擔憂吧!
忍住了淚意,林老夫人卻忍不住心里的悲涼,她雖極力隱忍,卻仍舊難免語帶悲涼:“
總是我們母子無緣,真是生不得見,死亦不得!唉,也就只有等往后我去了黃泉或能見一見我那苦命的孩兒!”
這樣的悲愴,這樣的凄楚,這樣絕望的話語,就如一記重拳砸在林鵬的心上,他捂住心口,只覺得那處好似有手在抓,扯得里面生生的疼!
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道:
“母親,二弟總算是有個后了!”
即便是個閨女,也是好的!
“是呀,是呀!”
林老夫人強撐著不讓自己落淚,只沙啞的聲音讓聞者落淚…
林暖暖趁著她們不備,忙忙俯身拭淚!
屋內是前所未有的寂靜,林暖暖只覺得就連喘息都讓人鈍痛!
就在這令人窒息、令人神傷之時,出乎所有人意料,林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個頭后才慘然道:
“母親,兒子對不起二弟,也不對起您!”
其聲哀鳴直讓人幾欲落淚!
可是這又怎么能怪他,林鵬他也是受了暗算、遭盡了罪,吃遍了苦楚!更是在不知情時、灰心喪氣之下顛沛流離了半生!
青梅竹馬更是成了別人妻,黯然神傷之下他更是遠離了林國公府,殊不知卻就此失親、失家,還險些讓人鳩占鵲巢!
林暖暖生怕林鵬這一跪,帶得林老夫人愈發的傷心難過,也怕他再說出什么傷感之言,也顧不得旁的,忙忙搶先說道:
“哪里能怪祖父,咱可莫要用旁人所范的錯來懲罰自己!錯的分明是那些惡人!”
當年之事,誰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今雖懊惱沮喪再所難免,卻又有何用?當務之急,自然是規整過去之過失,奮袂而起!只有自己越來越好,才能讓那些個恨人有、笑人無的魑魅魍魎們無計可施!
林暖暖的話,到底讓林鵬冷靜了下來!
他是一家之主,可傷心,可憤恨卻不可頹廢!
暖暖說得極是,唯有自家立起來,才能讓親人免受傷害,才能護住親人!
林鵬不由羞窘,比起心無旁騖,只一心想著護家人的孫女兒,自己顯見得有些想得多了!
“祖父,咱們什么時候也去看看月太妃吧!”
林暖暖見好就收,更怕林鵬會惹得林老夫人再傷心難過,忙轉開了話頭,說起了自己也甚為向往的事來。
“自然是要去看看!”
林鵬順著林暖暖的手,在她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似是應了林暖暖的話,又似是自言自語地呢喃:
“那孩子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們林國公府對不起她啊!”
“是呀!”
這一句話正好說至林老夫人的傷心處,林老夫人渾濁的眼睛立時有淚光涌現。
是自己同老國公中下的因,才讓這些孩子受了這樣的苦!當年不是沒看到竇氏的狠毒,也不是沒看出她目光中的陰郁,卻是婦人之仁放過了她,害了自家的后代!
“那什么時候我們遞折子吧!”
秦明月可不是普通貴婦,見她一面可是難之有難。
“我們即刻進宮吧!”
林老夫人早就亂了分寸,如今就想立時能見到秦明月,她說著開始喚起了秋月,她要梳洗、換裳,要按品大妝!
“母親,還是緩緩吧!”
林鵬雖于心不忍,卻仍舊勸道。且有些事,林鵬還沒有想好,對于秦明月是否要認祖歸宗,他心里還在猶豫。
林鵬的心思林暖暖如何不知,她想了想后,目光澄澈地看向林鵬,正色道:
“我有個想頭,說出來后還請二位長輩擔待。”
“暖暖,你懂什么,有事爹爹來說!”
才走進來,就聽了一耳朵的林宇澤,及時阻止了林暖暖將要出口之言。
知女莫若父,林暖暖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要說什么,他焉能不知?
雖說他也贊成,可卻不愿讓自家閨女捅出來,不愿讓自家閨女擔了風險說出來。
林宇澤同林鵬、林老夫人行禮后,深深看了眼林暖暖,讓她莫要多言,不要造刺,這才神情凝重地說道:
“宇澤以為,月太妃我們最好莫要認!”
“為什么?”
林老夫人的手一抖,小葉紫檀滑落在地上,發出了聲聲脆響的聲,那一聲聲清脆的珠串落地聲,連同林老夫人的質問聲一道生生地齊齊砸向著林宇澤,林宇澤脊背挺直,懇切地看著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早就被氣得抖著手指責他:
“你這逆子,為什么不認?那可是你的嫡親堂妹,是你那可憐二叔唯一的嫡女!還是…”
林老夫人心念一轉,不由疾聲厲色起來:“莫不是你嫌棄明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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