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九百八十六章 金花五色箋

  劉氏之言,林宇澤自不會聽,更加不會因著她這句似是而非之言就對秦明月心生疑竇。

  那劉氏從前在林國公府內宅之時,因著絮兒明珠不管事,若不是林老夫人一直壓制著,只怕是早就一人獨大。

  因著林宇恒是她的親生子,更兼著薛明珠的明示暗示,外頭人多少都以為,這林國公有個寵妾,隱隱有勝過薛明珠之勢,自此,她便自得了起來,殊不知,那不過是因著薛明珠傷情傷心,不想過問那些內宅瑣事,甚至因著想要躲避林琨,更是從中推了一把,越發坐實了劉氏得寵的樣子。至于林老夫人,她畢竟年歲已高,兼之薛明珠同自家大兒子林鵬那一段,對劉氏也就略松了要求下來,只要劉氏越不過薛明珠,凡事做得不是太過,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隨她去了。

  看來這劉氏還以為,林國公府一如從前呢!如今居然還想用這么些小伎倆同自己玩心眼子!真真是太過看得起自己!

  她這是將林家人想得有多愚蠢?莫不是她還以為,林宇澤還是從前那個顧全大局的二爺,能一如從前般的對林琨父子深信不疑?順便就信了她的鬼話?

  遙想當年,若不是他對林琨父子不設防,也不會三番五次中了他們的圈套,先是險些害了李清淺,更是讓自家暖暖受盡了炎涼!后頭一旦知道他們并非親人,而是有著血海深仇的,又怎會被他們一二再再三的騙到!

  這個劉氏,還以為用些內宅里小手段,就能哄騙過自己?自己就這么中了她的圈套對秦明月戒備起來?

  不說一入屋子,她將將開口時,其實聲滯澀,說話遲疑,還有些前言不搭后語,足可見她這么些日子并非常常開口,無事自言自語。而是閉口不言,并不多話。

  自己只一來,就這么口口聲聲喚起了林宇恒,這足以讓林宇澤相信,她不過是在裝,后頭說的那些不過是想激怒林宇澤好讓他在一怒之下,失了理智,進而為后頭秦明月的事情做鋪墊。

  林宇澤疾步走過了回廊,待豁然見著那一片郁蔥的竹林,走在了一片鵝暖石鋪就的小路上時,心里的怒氣便漸至平息了下來。

  他不禁思索:這個劉氏因何說秦明月是自己人,她這般說分明就是想要讓自己同秦明月來拼個魚死網破?

  林國公府里,他同林鵬父子不用多言,必是她劉氏的死敵,她自然是不想讓自己好過。

  可秦明月...

  照此推算,難道秦明月也是他們的死仇不成?

  “啪!”

  林宇澤心念一轉,手下略一用力,生生就折斷了一株清翠的綠竹,待小廝驚得忙忙過來查看他手時,卻見自家主子爺已然興沖沖地奔向了書房,看著那個一瞬就飛揚起來的身影,小廝有些詫異地揉了揉眼睛,撓了撓頭......

  林暖暖此時正忙成一團,自然不知林宇澤早早就回了來,更加不知那個劉氏在林宇澤面前還對她出言辱罵,氣得林宇澤險些一腳就結果了她!

  此時她正讓元兒拿了宣紙,想要再列個食單子,怕自己忙亂之下再忘了什么。

  待見著元兒巴巴兒地將個金花五色箋拿了過來,不由笑了,

  “你這丫頭,莫要聽玉姐姐胡說,她讓你日常拿那個用,就真照做了!我這就列個食單子,你這般巴巴兒地將這么好的紙拿了來,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這金花五色箋,還是薛明珠和薛明睿兄妹兩個著人送過來的。金花五色箋,顧名思義,是將金銀片或是金銀粉在紙上為飾,十分之名貴。這樣的灑金放銀的紙,在林暖暖看處,不過就是好好看幾眼,便束之高閣,好生收了起來。

  畢竟,她也就寫寫畫畫,也不用作什么傳世之作,哪里就用得著那個。

  只不過,薛明玉當時也是歪理一大堆子對著她,說什么,林暖暖習的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一手字更是寫得清麗飄逸。不用好紙襯著可惜了。再有就是——

  字好還在其次,最為要緊的是,用那一管好字在這金花五色箋上寫下那許多的讓人垂涎欲滴的吃食,真真是一件再賞心悅目不過的事!

  經薛明玉如此這么一說,旁人不過是笑笑。倒是薛明睿深以為然,比之薛明玉還要急迫,更是忙不迭也讓人送了許多來,說是寫完了再送過來,那股子殷勤勁兒,直讓林暖暖哭笑不得。要說,這一對兄妹,從前她還覺得性子南轅北轍,可算是這兒找到了相似之處了!

  “哪里就是暴殄天物了,”

  元兒笑嘻嘻地慫恿著:“奴婢也覺得小姐的字極好,若再用上這金銀紙豈不是更美?”

  她咽了口唾沫,

  “您再寫上那些個好吃食,真是再妙不過了,”

  說完見自家主子猶不松口,忙忙又勸,

  “小姐,您還是莫要心疼這金銀紙了,要奴婢說,這紙能得您的字、您的食單,那可是它的造化。”

  這個元兒,胡謅起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林暖暖斜睨了她一眼,揶揄著:

  “你這丫頭,說話倒跟玉姐姐一樣一樣的,既如此,莫不如將你送給我玉姐姐?”

  這話嚇得元兒忙閉口不言,只諂媚著拿了一張普通的生宣,放在了金花五色箋旁,再不敢多說一句,自己可還想跟著小姐一處,小姐到哪兒,自己就跟到哪兒呢!

  林暖暖一看,不比不知道,這一比,看那生宣,還真有些不順眼!

  她不由輕咳一聲,正色道:“算了,就用這金花五色箋吧,還有,你這丫頭,還是在書房里伺候筆墨的呢,什么金銀紙,分明就是有名字,你總是記不住,俗不要緊,只聽著可有些不雅。”

  元兒聞言忙欣喜地撤了生宣紙,聽自家主子如此一說,再細想想,不由額上冒汗,忙“呸呸”了兩聲,直向林暖暖請罪,

  “小姐,奴婢真是淺薄無知,這若是讓婆婆知道了,還不知怎么罵奴婢無狀呢!”

  元兒一臉的羞愧,怎么就想起叫金銀紙了,金銀紙,金銀紙...這乍然聽上去,可不就跟祭祀燒的紙錢一個意思!

大熊貓文學    林門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