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說笑笑間就走出了庖廚,劉婆子那邊菜已上好,就等著幾人用膳。
順著彎彎曲曲的甬道,慢慢地走著。就聽“哎呦”一聲,林煜之和薛明睿忙回頭看過去,卻見是林暖暖 腳下一滑,好似扭著了。
“慢一點兒。”
只一瞬,薛明睿就先林煜之一步走至了林暖暖跟前,他先睇了眼薛明玉,薛明玉忙識趣地往后退了一步,薛明睿淡淡地收回了目光,這才蹲了下來,口中只說:“得罪了,”認就蹲了下來。
未及林暖暖想明白他要作甚,薛明睿就已隔著林暖暖裙擺握住了她那只扭著的腳踝!
“你—我——!”
這人怎么能這樣?
林暖暖被驚得話頭說不周全,這周圍可都是人,薛明睿這是要做什么?
“薛明睿,你做什么?”
林煜之也覺出不妥來了,忙過來要拉開他。
卻不料,薛明睿不過是輕輕一拂就輕輕松松躲開了林煜之。
半晌,他這才緩緩站了起來,冷凝的臉上仍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無事,下次小心些!”
不過是扭了下子,哪里能有什么事情?
林暖暖皺了皺眉頭,想說些什么,可人家薛明睿明明就是坦坦蕩蕩地給自己瞧傷,自己若多言,豈不顯得矯情?
林煜之見此,也收回了手,冷冷地看了眼薛明睿,面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和煦。
薛明睿也不多說,只順手將一個熟悉的白瓷瓶子扔給林暖暖:
“給你!”
是誠郡王府的秘藥。
想起薛家的聲名顯赫的秘藥,林煜之的臉色略略有些好轉。
薛明玉見林暖暖無事,這才舒了口氣,她又看了眼林暖暖,見她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捏了她的臉頰:
“暖暖,你怎么了?”
打從庖廚出來,她就覺得這小丫頭有些不大對勁兒。
“沒事兒,”
林暖暖勉力一笑,含混其詞地隨口說了一句:
“方才吃了九香蟲,這會兒有些不大舒服。”
說到這事兒,薛明玉就又有些生起氣來:
那個竇婆婆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居然讓林煜之給林暖暖帶話,說是也不用去她那兒,只讓林暖暖將才出鍋的九香蟲吃上數十個。
雖說那九香蟲聞起來也算是香氣撲鼻,只看過它綠瑩瑩、撲棱棱樣子的薛明玉,想想都覺得頭疼,更遑論吃了。
倒是薛明睿和林煜之見林暖暖遲疑,先她一步,各自搛了十個,倒是吃得香甜。
“也不知你這丫頭是怎么想的,平日里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的,怎么到了自己這兒就又開始犯傻了呢。”
想想這傻丫頭非說竇婆婆讓她吃,硬是吃了十幾個,薛明玉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現在難受了吧,做什么這么實誠,薛明玉瞪了一眼看過來的林煜之,還是暖暖的堂兄呢,什么話當說都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理了理林暖暖散落的頭發,寬慰著她,
“沒事,其實也就是看著惡心,聞起來也還好,你就當吃的是金蟬吧。”
其實并不難吃!
可林暖暖卻只能用這個掩飾自己的心神不寧,沒憑沒據的,總不能說她總得竇婆婆有事兒,且還故意在試探自己吧!
林暖暖雖知竇婆婆沒有惡意,可是心里頭疑問越來越大!
“暖暖,那竇婆婆說的紅肉是什么?”
薛明玉想了想:“是不是豚肉?”
她自顧自地笑了,覺得自己這是被九香蟲給嚇得覺得什么都有些不大對了。
“那個沒什么吧?一定很好吃!暖暖,這樣,你先不告訴我,到時給我個驚喜可好?”
想起林暖暖方才寫的那么一長串兒食材,薛明玉不免也同林煜之一樣期待起了幾日后,林暖暖所謂的南詔大席了。暖暖手藝好,簡單的食材,簡單的菜,經她之手,就會不一樣,就連一碟子清炒菘菜,也能比旁人多出一份兒香甜,就更別說她做的那么些新奇又好看好玩好吃的菜肴了。
聽薛明玉如此夸贊自己,林暖暖不由扶額,這真是誤會啊,為何簡單的食材在自己的手里就變得不簡單,那是因為自己費了旁人沒有的功夫,就如薛明玉說的清炒菘菜如此簡便,那也是有訣竅的,除卻油熱先放鹽,油熱手要快,還要選好菘菜,且菘菜入鍋前那是在高湯里頭汆燙過的。
薛明玉是真的很期待三日后的驚喜,同樣期待的還有林煜之,這樣的時候,總是能讓林煜之很容易地記起十一年前那個玉雪可愛,卻手藝極佳的小丫頭,還有那些意氣飛揚的時光。
薛明睿沒有說話,只看著日頭透過竹葉忽明忽暗地照在林暖暖的面上,嘴角微微上揚:
看小丫頭的神色,還有那些刁鉆的食材,只怕,這事兒沒難么簡單罷。
讓薛明玉和林煜之翹首以盼的三日后...
終于來臨,
只是....
當滿滿當當一桌子的南詔菜,五顏六色地呈現在眾人面前時,莫說薛明玉和林煜,真是震驚四座,
原來南詔的菜肴是這樣的!
原來這就是大席!
原來還有比九香蟲更加讓人頭疼的菜肴!
所以,驚而有之..
至于喜,..那就見仁見智了。
較之拿著快櫡不知道如何下手的一眾人,這幾日一直都沒有怎么動筷子的竇婆婆卻是滿心歡暢,此時她正搛了一筷紅肉大快朵頤著,只見她一筷子紅肉吃完,那快櫡就一點兒都未停留地又叉上了狗蹦腸...
雖然是自己做的,還真是有些不忍直視!
林暖暖真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因為此時才吃過紅肉的竇婆婆正滿臉滿嘴的血...紅!
“暖暖,”
薛明玉悄悄地捏了捏林暖暖放在桌子下的手,
“這都是些什么菜,怎么看著如此古怪!”
林暖暖經她這么一問,只一直咬著的后槽牙,酸疼得更甚。
就是看著都不舒服,她若是說出來,只怕薛明玉能幾日不敢吃肉。
“別問了,你..”
林暖暖想了想,訕笑著搛了一筷子雞湯燙菜心:
“還是吃點兒素菜吧。”
她盡量低頭,生怕竇婆婆想起了自己,再搛一筷子紅肉,熱情地讓自己嘗...
那紅肉—
林暖暖眼睛抽了抽,
那可是將煮熟的豬肉和豬血攪拌在一起的...
薛明玉沒有看錯,竇婆婆吃得滿嘴通紅的,可不就是血...
還有那狗蹦腸,那可是狗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