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哥哥,方才眾人皆贊我故事講得好,詩誦的妙。怎的就你一人不言不語的。”當然還有林雅楠和林雅麗二人,不過林暖決定自動忽略她們。
“有在聽,故事說的不錯,就是將韋丹講錯了兩次!“薛明睿敲了敲手下的玉石桌子淡然地說道。
果然,她就說薛明睿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要她說,除了薛明睿,方才的眾人應是沒有一個看出來的!
林暖暖邊想著方才在藕香榭的事情,邊將魚頭細細地腌制了一下。
想將食物做的好吃,首先得專心,不是一心不二用的專心,而是:把這個食物做給誰吃,想著那人的口味、喜好、禁忌…做菜時的專心。就如林暖暖此刻在做魚頭湯飯一樣。
薛明睿喜歡吃魚,卻不喜魚刺,故而每次很少將筷子伸進魚肉。
林暖暖本來想做魚丸給他吃的,不過已經有了空心丸子,就有些重了。正好想起上次做的古方八珍之一淳熬,不過天如今天已入伏,紅燒肉難免有些油膩,這個魚頭湯飯倒是正合適。
“選大些的鯽魚,將姜、胡椒、花椒放入魚腹中,熱鍋內放入豬油,油化后放入鯽魚用小火來煎。看要兩面金黃即可,看就是這樣子的,將米下鍋前定要將魚刺弄凈然后在入鍋,先放點鹽,大火開后小火熬,記著,此飯看似簡單,其實一切都在火候和耐心上。”
劉婆子仔細地看著林暖暖的每一步是如何去做的,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不小心就錯過了。
林暖暖將這些都在眼里也不管別的,只淡淡地說道:“劉大娘,別小看自己只是一個庖廚,其實你自己的任重且道遠!”
見劉婆子睜著一雙清透的大眼只顧盯著自己,顯是不懂其意的。
林暖暖也不以為意,只耐心地說道:“大娘,古人有云: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你可知是何意?”
劉婆子聽了恍然道:“奴婢隱隱覺得這約莫就是食物相克吧!”
林暖暖聞言頷首,須臾又搖頭,她將米放入鍋中,又看了看火候這才問道:“大娘那你可知今日這菜單,哪些是不能和鯽魚一起用的?”
劉婆子一愣,伸長了脖子想了一圈子,還是搖了搖頭。
林暖暖也不是真的問她,見狀只是緩緩地說道:“其實按說,鯽魚性甘味平,溫入胃、腎,具有和中補虛除濕利火,補虛羸,補中生氣之功效。”
劉婆子被她一席話繞的頭有些暈,不過好在劉婆子頗有些來歷。
別看她現在粗手大腳的,其實她小時曾經習過一兩個字,頗能認得些書。原來她爹曾經是個窮酸書生,后來只是中了個秀才,就將她娘和她拋下,跟村中一個地主家的女兒成了親。
劉婆子的娘是個硬氣的,再苦再累的,都沒有找過劉秀才,無奈“好人不長命”在劉婆子十一二歲的時候,她娘積勞成疾,病故了。
劉婆子一咬牙,并不去找她那個止步于秀才的爹,而是自賣為奴,輾轉進了林國公府。這一晃就是二三十年過去了,當年那個身條削瘦的小娘子如今也變成了個腰粗背厚的老婆子。
若不是林暖暖今日這一番話,她都忘了,自己也曾在那個秀才爹的懷里認真地識過幾個字,彎彎扭扭的留下過,深深淺淺的墨團。
許是因為這樣自己就對林二奶奶格外的不同吧,不過二奶奶的風華氣度真真是少有人能及。
“若說起來,其實會有些老嬤嬤或是經驗豐富的婆子會說鯽魚在發熱的時候不宜多食,不可與豬肝一起同食,不可和豚肉一起食用,不可和芥菜一起食用......林林總總,總是這些.....”
林暖暖的話一落音,劉婆子忙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她,說道:“四小姐真是博聞強記,您懂得可真是多!”
“當不得大娘你這么夸,人都說人從書里乖,可還有盡信書則不如無書這句話不是!”
林暖暖嘴里說著手下的動作卻是不慢的,她看了看鍋子,見已經鼎沸,忙讓撤了些柴火,用小火細熬。
劉婆子被林暖暖說的有些糊涂,她不是個矯情的人。再說庖屋里面除了幾個打雜的,也就只剩下她了,原來林暖暖方才言道,自己要做晚膳給林國公等人表一表孝心。
黃氏這幾日心里頭正不得勁兒呢,林宇恒如今也不知怎么了,雖說還是不敢公然往家里香的臭的都拉過來,卻是對著紫菱個賤蹄子寵起了個沒完了,也是她看走眼了,本見著只是個三分姿色的,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林宇恒若是歸家,十之八九都是歇在她那里。
林宇恒的心思黃氏還是知道一二的,現今林國公府第一大事就是林老夫人要去江南,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不會提什么納妾之事的,不過待林老夫人一走.......
故而黃氏如今的心思多半都盤算在這上面,要說起來,這林宇恒好歹也是林國公府的世子,如今更是林國公唯一的嫡子,不要說納一個,就是納個七八十個,那也不會有人說出什么。
黃氏冷眼旁觀,林國公其實并沒有歇了給二房過繼的念頭,畢竟林宇澤雖然沒了,可是他那爵位是可以傳的!
如今林宇恒也只余一個嫡子,一個嫡女并兩個庶女,若是林國公起了心思,待林老夫人一走,少不得就要指支使著國公夫人薛氏給大房張羅著納妾了......
故而,因著黃氏心浮不定,加之她想著不過四五歲的小娘,怎么可能做上一桌子的晚膳,多半不過是在庖屋里面呆上一呆,讓下面的人做好呈上也就是了。
黃氏一想,小娘子如此的耍心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既然她如今是個沒娘的孩子,那么就讓她好好教教她好了!
俗話說的好:“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此番就讓庖屋里的魏婆子等人出去,單留個只擅白案的劉婆子,還有幾個打雜、燒火的丫頭婆子,她端要看這李清淺的女兒能夠翻起什么浪來!
因此,劉婆子說起話來,也就沒有什么顧忌的。她見林暖暖此時稍閑,忙問道:“四小姐,請恕奴婢愚鈍,聽了您的話,奴婢卻是有些糊涂了!”
果然是個爽快人,林暖暖心想,她笑著對劉婆子道:“你不明白也算是常理,只因我這幾句話都沒有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