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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燃豆萁

  徐元貞愣了一下,她一直沒吭聲。如今再不說話就不大好了。

  林家這幾個姐妹,兩個大的她是見過。一個嬌縱沒有成算;一個怯懦地讓人記不起來。

  后來的這兩個,林雅楠只低著個頭也不吭聲,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比那林雅麗要稍好點,卻也是個上不得臺面。

  只這小的,倒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四歲的稚齡,卻生得瑤鼻櫻唇。來的夫人們都說是個美人胚子,等大了還不怎么的傾國傾城貌!她只覺得好笑,這丁點兒的小娘,哪里看出來的傾國傾城了?不過是看著林老夫人面子,夸贊一番罷了。

  林暖暖現如今只有四歲,只好看也是個孩子,跟她倒比不著。

  可眾人說完她的美貌,又說她的才名,這就讓徐元貞不憤了!要說這才名,一個將將四歲的小娘能有什么才?

  林雅麗那個冒失的,有句話算說對了,這林小娘的才名多半是她父親給捧起的吧!

  故而林雅婷借著她的由頭,說林暖暖時,她沒有吭聲。

  這么丁點的小娘子會讀會背的詩有限,又要應個景,又要合了季節。這可有的她想了。

  徐元貞思忖:林小娘若想個幾息還是想不出,她就出來解個圍幫她說幾句,這事也就了了。正好給這些小娘一個教訓。女戒上寫‘女不知禮,強梁言語。不識尊卑,不能針指。’林暖暖對自家堂姐出言頂撞,讓她小小的受挫不為過吧!

  想至此,徐元貞和善地道:“這滿園的花,你隨意作吧!”

  “不行,徐姐姐,你也太謙遜了,你定一個吧!”林雅婷見徐元貞如此的好說話,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道。

  “這,…”徐元貞為難地看了看林暖暖。

  “不若就以梅為題吧!”一旁的林雅麗見幾人停了下來,忙解圍道。

  “梅?這個好!”林雅婷難得地給了林雅麗一個笑臉,這個賤蹄子難得有說話討喜的時候!

  “這,”徐元貞又看了眼林暖暖,一臉的不好決定。

  “徐姐姐,你不是最喜梅花?正好讓四妹妹給你做一首吧!”林雅麗抬著頭看了眼林暖暖,忙又低下頭怯怯地道。

  “你們這幾個可真是讓我開了眼了”薛明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居然當著她的面,明著的欺負林暖暖了!

  林暖暖才四歲,讓她作詩本就很難得了,如今還要讓她作梅花!

  “你們幾個是故意欺負暖妹妹吧,她一個小孩子能背首詩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居然還要讓她作梅花!這作詩要應景,滿園子的牡丹、玫瑰都可以作,你們非得讓她作梅花!真是好笑!”

  “縣主!您不要生氣,是元貞考慮不周!這樣吧,暖妹妹咱們還是坐著賞花吧!”徐元貞忙站了起來道。

  她自小熟讀女論語,為人很是沉穩,若這以大欺小的名聲傳了出去,那可是讓她生受不起,況且薛明玉還是那人的…

  想至此處,徐元貞不由后悔,也是自己一時大意。她們林家姐妹斗法,自己瞎參合什么?無論林暖暖這詩作不作的,是輸是贏,總歸都有些不好!

  定遠侯夫人很喜歡這位,林府的那位老祖宗更甚!人家胸前戴的鑲寶金鏈子,那可是連林夫人都沒有給的。據說是前太后賜下的,且還是老國公跟林老夫人的信物。

  就這么貴重的物件,說給就給了!徐元貞眼睛閃了閃,林家這位老祖宗對長輩可真好,這么金貴的東西,就不怕她人小壓不住?

  林暖暖壓根不知道戴著的這個金鏈子給自己惹來了這許多的羨慕嫉妒…

  “徐姐姐就是好性子,四妹妹你若不會就算了吧!我們是不會怪你的!”林雅婷接過徐元貞的話說道。

  她是怨恨林暖暖可她不想得罪薛縣主!

  林雅婷說完,心有不甘地瞪了下林雅麗。

  她就說,這卑賤的丫頭怎么會有好主意?看吧,這樣一來,林暖暖正好借勢可以退出來了!

  林雅麗被她瞪的忙垂下眼眸,低下了頭,這個林暖暖,真是遇到她就沒有好事!

  她用余光瞟了瞟林暖暖粉色的裙子,心內不禁憤憤然!今日有多少人來徐府拜壽,就有多少人夸贊林暖暖。

  同樣是粉色,林暖暖的顏色就很正,裙擺處還秀上了許多的茉莉,越發映得她嬌柔美麗!

  就連林暖暖身邊的薛縣主都沒有她衣料顯得華貴!

  可見這林暖暖是個有心機的,林雅麗提醒自己,對著她一定要防著點兒,這個四丫頭不是一般人!

  林暖暖根本不知自己的衣服、飾品給這幾個姐妹帶了如此的困擾。

  她只笑著對薛明玉道,“玉姐姐,不打緊的。幾位姐姐是疼我,把風頭讓我出呢!”

  她看了看林雅婷和徐元貞,林雅婷撇了撇嘴,扭過臉去。徐元貞則一臉抱歉地對她笑了下。

  林暖暖收回目光,行了禮后道:“暖謝過幾位姐姐的厚愛,必不負此情此景和幾位厚望!”

  徐元貞等人覺得她在此情此景上故意加重了口氣,幾人目光微閃只做不知。

  林暖暖心道:“大師!看我窘迫至此,您就讓我用用大作吧!我林暖暖前世今生可從來沒有干過傷天害理剽竊之事,菩薩呀菩薩呀您若要罰,就罰我考不上大學吧!”

  “呦!四妹妹,想什么呢?這怎么又停下了?快些著吧!”林雅婷看不得林暖暖那樣子,忙出言刺道。

  “姐姐,這才一息而已,您就讓我把詩做出來。那我就先背一首小詩讓諸位姐姐盡興,再作!”

  林暖暖也不等幾人答話,繞了繞自己的小辮子,走了七步,聲音沉重地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當林暖暖緩緩念出相煎何太急的時候,她的眼中已經隱有淚光。

  她想到了林宇澤,兄弟鬩于墻,被同胞手足迫害,他該是怎樣的煎熬和悲憤!

  亭子里的一行人,在林暖暖念完后都各自沉默了。

  林暖暖年紀小,聲音甜美,卻硬是把對同根相煎的無奈和悲憤給念的發人振饋!

  誰都沒曾想到,一首詩會被念的如此的讓人想哭,想喊,想罵人…

  “好!念的好!”

  林暖暖一抬頭,就見亭子前面站了幾個少年鼓掌道著好。

  薛明睿、徐思遠、林煜之…還有一位,面容儒雅,衣著華貴的生人。

  徐元貞幾人忙起身給眾人行禮,林暖暖吸了口氣,又退了退,想趁著別人不備,拭一拭淚。

  人家徐府宴客,其樂融融的,她在這兒落淚,不管所因為何,終究不大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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