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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恨天無把

  徐夫人是歷來知道蕭寶信、謝婉這對姑嫂好到跟一個人似的,也沒想瞞著,倒顯得她不坦蕩,妄作小人。

  “可找著你了,我都要被我家監君給催死了,再找不到你,不是他瘋,就是我瘋。”

  蕭寶信一聽,這里有事兒啊。

  總感覺和潘朔有關,那事兒就自然招笑,心里根本沒緊張,臉上掛著笑。

  潘朔,那是真有把人逼瘋的潛質。

  就謝顯,能把他整的苦笑不得的,也就那位了。前前后后送了她家夫君多少小冊子啊,都被珍藏起來,偶爾品鑒了。

  從送謝顯的禮物上,就看出親疏遠近了。

  蕭寶信基本斷定,這世上除了她,估計謝顯就和這位最鐵了,一起研究學習共同砥礪進步的關系。

  “到底是何事啊?”她笑問。

  徐夫人嘆了口氣,往四下里看了看,采薇和棠梨在旁邊伺候著,除了門外邊還站著自己帶過來的丫環還有謝婉的丫環,一屋子加起來少說七八位聽眾。

  她不介意說給謝婉聽,但不代表這些人都應該聽到。

  “你們都下去吧。”蕭寶信吩咐。

  也就采薇眼中略帶失望,任何錯過的八卦都令她抓心撓肝。不過夫人有話,她還是貫徹執行就是了,遠遠把人就帶到了院子里,距離不遠不近,又能坐著歇會兒,又能時刻關注著屋里,一旦主人們有吩咐,她們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唉,還不就怪監君他,沉不住氣嘛。”

  徐夫人這才竹筒倒豆子,有一是一全給倒出來了,半句沒藏著掖著。

  潘朔早有吩咐,不能為善不與人知,大意主就是讓她廣而告之,起碼讓人明白個究竟,他潘朔是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一激動起來恨不能插自己兩刀。

  蕭寶信初聽時還是帶著笑的,直到聽完她終于明白過來徐夫人那句催死她還真不是夸張逗趣…

  這也太沖了。

  怎么就當著皇帝的面和淮陽王干起來了?

  義,是真義。愣,但也是真愣啊。

  潘·真勇士·朔啊。

  “這這這這、這…”蕭寶信這輩子第一次說話卡殼了,腦子都是空白的,不知道怎么開這口。

  “潘監君義薄云天哪!”

  連一句咋這么沖動啊,都沒法說,替謝顯出頭啊,這是一切的前提,說什么都顯得好像風涼話站著說話不腰疼。

  恨自己詞匯量太寒磣。

  噗,要不是事關自家兄長,換二兒一個人謝婉都會當場笑噴。

  “潘監君果然不負家兄好友,在眾人面前依然寧折不彎——”

  “就是太沖動了。”蕭寶信真是忍不住,說了心里話。

  就永平帝那小心眼子,指不定心里會給記上一小筆。不過好在的就是潘朔還有太皇太后保著,永平帝心里再不樂意,也不至于發作。

  徐夫人:“說的就是!太沖動了,有什么話非得爭出個高低對錯來?這要不是淮陽王身子肥重,起身的時候摔了一下——還把他自家王妃給壓倒了,直接暈睡過去,你說就那體格子撲過來推都推不開啊。”

  “當著一屋子皇親國戚,潘朔這是不想好了啊——”

  一下子憤怒了,連尊稱都給忘了稱呼。

  “我是說我家監君啊,”徐夫人連忙給自己遮掩,臉微微發燙:“就他那嘴,真說出理來也行,純粹看誰聲高。”

  滿臉的無奈。

  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潘朔是想把天地都給掄上幾圈的。

  蕭寶信表示充分理解徐夫人,這撲面而來又憤怒又無奈的情緒都不用碰到她,就能感受到不少。真接觸上,只怕要用的詞就得到撲山倒海呼嘯而來。她怕自己脆弱的小身軀都承受不住這么大的體量的沖擊波。

  不用人家賣好,他們謝家就得領這情。

  你別管人家是愣還是沖,沒到那情份,被罵出花了損出天際,也沒人會真出這頭。

  而且,對方還是皇親國戚,捎帶著永平帝的。

  多大的交情啊,親兄弟都不一定做得出來。

  “大姐姐,我都不知道說什么。”蕭寶信眼神堅毅:“潘監君義氣,我們謝蕭兩家記一輩子的情!”徐氏夫人在娘家行大,又大蕭寶信五六歲有余,平日里相處就一個喚大娘子,一個就喚大姐姐。

  “我過來真不是說出來讓你承情。”徐夫人嘆了口氣,無奈啊。

  “他這也是,我看兩杯黃湯下肚,也是上頭了。胡嚼嚼,該得罪不該得罪的都得罪了,全毀一張嘴上。我和監君都是想著,有些后怕,可別給謝仆射再招了災。”

  “他是個沒成數的,義氣是肯定的。但腦子跟不上他那嘴,怕是沒替謝仆射說上好話,反而惹來猜忌,那可不就是他的錯處?”

  “我們這趕緊找過來,就是想和你們通個氣,讓你們防備著些,可別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徐夫人話里意有所指。

  要防備的,又豈止是淮陽王,最怕永平帝被害妄想癥犯了,旁人跟著起哄架秧子。只不過徐夫人沒辦法說的那么直白,說得防著皇帝。

  蕭寶信直歸直,可不傻,再加上天賦金手指。

  唔,碰上徐夫人后,更理解她內心那種糾結無奈憤怒了,太生動形象了,攪的她胃都疼了。

  徐夫人沒多留,婉拒了蕭寶信相送之意,嘆著氣就走了。

  還不知道皇帝會怎么拿潘家發作呢。

  蕭寶信和謝婉一路給送出小跨院,恨不得再往前走兩步就到潘家休息的院落了。轉頭回身就讓采薇往建康城趕了,至少得和謝顯通通氣。

  “夫人放心,奴婢定然給學的圓滿,滴水不漏!”采薇眼中有光,邁著堅定的步子走了。

  姑嫂倆坐下后,對視了一眼。

  “阿兄和潘監君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呢。”謝婉都不可思議,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一個橫沖直撞不管不顧,另一個心眼子能放稱上論斤稱。

  從他倆上,她就再也不信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倆紅著自己紅著,黑著兀自黑著,誰也沒影響到誰。

  “義氣是真義氣。”蕭寶信點頭,就是沒用對地方。

  但這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作為被義氣一方,真心的只有承情。

  雖說吧,這事兒有點兒不圓滿,但人生得這么一個知己真的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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