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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章 吃相難看

  “連御史中丞都是謝顯一路從建康令給提拔上來的,陛下可知,御史臺已經淪為謝顯喉舌,為他發聲代言?”

  “陛下可知道御史臺壓下去了多少大夫彈劾謝家,謝顯的奏折?”

  淮陽王瞇瞪著要來就被一臉的肥內給擠的極細小的眼睛,越發的讓人看不見,將將像條縫,倆大臉蛋子通紅,跟娘子畫重了手的腮紅似的。

  “——你當然看不到了,都讓謝顯給壓下去了。”

  “前陣子他回下邳,又從族中帶回來倆郎君,在建康城那才叫大放異彩,就在前天——這個陛下該知道,一個外放了縣令,另一個則留在了司空府任長史。”

  “無名無姓,頂著謝家的名頭,便是平步青云——”

  “這個十一大王又說差了,怎么就無名無姓了,人家姓謝啊,你剛才都說了的。世家出來的哪個不是平步青云?尚在襁褓中就有承了將軍職的,連話都不利索的也能當著作郎,我們這些寒門庶族出身的說什么了?熬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熬到那襁褓小孩的身份地位,我們上哪里說理去?”

  “世家,那不都一樣嗎?”

  潘朔也仗著酒氣一再叫囂,看不慣淮陽王那嘴臉。

  吃相太難看。

  你想有作為,誰也沒攔著你啊。

  可誰讓皇帝不用你,連太皇太后求情都沒用呢,可就是這樣,也給你高官厚祿,沒餓著你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敢和皇帝當面懟,就拿謝顯說嘴,還把他們潘家那點子事都給勾扯出來——特么,他招誰惹誰了?

  他可是根正苗紅,從玉衡帝的時候就是一顆忠君愛國心,到了新皇,可是在新安王時期就明確站了除的。

  哪像他,中途還倒戈廢太子,要不是謝顯和蕭司空下手快給他攔下來,那就是妥妥叛軍中的一名啊,能不能活到今天吃到腦滿腸肥都是未知數呢,還有臉在這里叫囂!?

  特么,都去哪里說理去?

  “怎么就十一大王非得挑謝玄暉的理?至少謝玄暉可沒像其他世家一樣,混吃等死,也確實為了大梁做了不少實事!”這話說的仗義。

  他就敢這么說!

  他摯友就是這么有能耐!

  淮陽王兩條縫往潘朔身上瞄,也不知是醉的厲害,還是氣極了,臉更紅了,舌頭更大了:“潘監君自然是護著謝顯的,你與謝顯才是互幫互助啊,若非有他,潘家何至于一人養馬養牛的都當上員外郎了?”

  意思是,你倆私相授受,一條繩上的螞蚱,活得了你也死不了他。

  潘朔聽著卻連連點頭:

  “那怎么地,舉薦我家幾個人怎么了,舉賢不避親呢,至少我舉薦的,謝玄暉用的都是有真材實學的,可不是哪個土卡啦里蹦出來的!”

  “陛下知道,那都是陛下見過的!”

  “怎么的!”

  “養豬養牛怎么了,我家先祖還是給王家趕車的呢,我們潘家現在是皇親國戚,是朝廷官員!”人家不自卑,自豪了。

  “這是能耐!你得認!”

  “我姑母是趕車夫家的閨女,不也當太皇太后了,不也生了先皇,養了你十一大王,至于就叫你現在罵我們是養豬養牛的?”

  “別人不用我們家,至少你都得幫著,有你這么挑理的嗎?”

  “養豬養牛的怎么了,不也把你養的肥賊大胖?”

  這句話一出,滿室皆驚,連氣的七竅生煙,咬都快咬碎的永平帝都給驚著了,氣都忘生了。

  頓時室內一片死寂,宮女太監更是連呼吸都不敢了,憋了個通紅臉。

  就連皇室中輩份最高的江夏王也愣在了一邊,當啞巴當了半天了,不想摻和這里面的事。他是看謝家的勢態不順眼,基本上只手遮天了,可他不想在這樣的場合和淮陽王一道數落,或者說給謝顯上眼藥,難免讓人把他們看成聯手。

  而且,淮陽王說的這些哪一樁一件不牽涉皇上,在損謝顯的時候何嘗不是把皇帝給拽下去了。

  當然,這可能就是淮陽王的意思,永平帝想裝傻,裝鵪鶉,他就偏不讓他裝,把那塊遮羞布偏要給掀開。

  下手太狠,藥也下太猛了。

  江夏王琢磨,淮陽王這是憋太狠了,讓永平帝給防的不勝其防,索性來個全挑在臺面上。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大梁皇帝是讓一眾世家壓著,現在是讓一個世家壓著,那滋味可不一樣。

  被群壓,還能說你寡不敵眾,被一個人鉗住了喉舌,就太難堪了。

  他老了,也沒啥可爭的,能活命能茍且盡夠了,可是睡不著覺的時候難免尋思,這新皇也不知是個什么盤算,就他防著這個防著那個,謝顯也沒給攏住心,皇室也都讓他給排擠到了對立面,到最后可不就是孤家寡人嗎?

  為大梁未來擔憂。

  永平帝,可不如他親爹。不是年數小的關系,當初玉衡帝還是武陵王,從來都不得寵,幾歲就出鎮外州,直到二十多歲,前廢太子殺帝自立,他再打回建康,在這中間十幾歲人家就四處征戰,討平雍州群蠻,平定緣江蠻和西陽蠻,屢立戰功,收服了無數部將。

  這才有了起兵造反,登基為帝的一干擁護者。

  玉衡帝打第一場勝戰那才幾歲,有十四嗎?

  比永平帝登基為帝的時候還小呢。

  要說玉衡帝,他親娘也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多有根底的,可人家就是穩坐皇帝寶座十數年,平定天下,手下能臣武將無數。

  殺戳重不假,但殺的都是威脅到他皇位的,其他人可都是被皇帝牢牢給掌控在手里。

  …這就是天命,這就是差距吧。

  他爹別的沒學會,疑心病重倒是學了個十足十。

  平衡局勢也學得七零八落,看得江夏王直心疼。

  話說回來,潘朔便再是太皇太后的親侄子,淮陽王可是實打實的親皇叔,正宗的皇室子孫,怎么著也不能讓人給這么欺負了。

  有心說句話,剛一咳嗽,淮陽王那邊已經炸了,手里的酒盞往潘朔身上就砸。

  按說淮陽王那身肥剽,身上也是有勁兒的,可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眼花,居然直愣愣地往江夏王這邊砸過來,好在江夏王老當益壯,身手敏捷,起手就是一擋,然后——

  碰的一聲,給打到旁邊康樂公主那一桌益陽縣主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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