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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那邊婁大姐和婁姐夫原本分的房子已經被人占了,她們回去,婆家只給了她們一間雜物房,是真正的雜物房,填滿的家里存的梁木,壞到補不好的舊家具,和尿桶農具的雜屋。
屋里潮濕陰暗,他們回去清理了一天,才能有過道住人。
雜屋里放著的那張舊床,還是以前婁姐夫過世太婆用過的雕花床,自從太婆過世,就一直丟在雜屋房里,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架子,他們回家,還得自己找木板鋪上,再切好稻草曬干了鋪上去,才能住人。
棉被自然也是沒有的,先前放在房里的棉被,早被人用了,現在也不可能讓還回來,還是婁姐夫厚著臉皮找親娘借了一床,就這婁大姐還落了一通埋怨,被婆婆話里話外嘲諷了一通。
本來婁大姐不想讓婁奶奶擔心,咬著牙忍著淚收拾雜物房,想著住到過完年就好,結果只住了一晚,也就一晚而已,小兒子身上就長了一身的紅疹子,婁大姐不敢拿孩子的身體開玩笑,只得搬回了娘家。
娘家住著自然是好,但平時還沒什么,家里幾兄弟妹都回來,娘家也住不下了,婁姐夫這一次也是對自家爹娘冷了心,想在婁家灣這邊置業,最好把戶口也遷過來,以后就在婁家灣這里上工拿工分。
反正看現在這個情況,下頭的四個弟弟妹妹都是有出息的,以后也不會留在這個小村子里,他們把戶口移過來,以后也能就近照顧老人。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買房子,主要還是不想聽婆家那邊的閑話,婁姐夫也顧慮著,不好背上入贅的名頭,雖然戶口遷過來,肯定會有人說嘴,但至少是獨立成戶,沒有占兩個小舅子的家產。
村里有孤寡老人留下的廢棄舊房子,修修也還能住人,這兩天婁姐夫已經在找生產隊的干部說房子的事了,如果買不了舊房子,那就看能不能批個宅基地,他自己摔泥坯建個茅草屋先住著。
在婆家的事,婁大姐沒打算跟弟弟妹妹說,不過說了要在村里買房子的事,婁燕妮自然是支持的,“姐,你要是錢不湊手,一定要跟我講。”
婁燕妮暑假的早餐攤子和下半學期的辣椒肉醬,除去一部分生活開銷,以及做完最后一批肉醬匯給韓卓的分成,手里還有一小筆錢,可以借給婁大姐周轉。
“用不著你,你姐夫有打算。”婁大姐笑了笑,有些比較難以避免,雖然高興妹妹嫁得好,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秋天去擔堤的那兩個月,為了掙錢和工分,婁大姐和婁姐夫都去了,現在夫妻倆手里還是攢了一點錢的,就算手里的現錢不夠,婁大姐也不想從妹妹手里借錢,反正到時候能從每年的工分里扣。
回到家里,婁燕妮先前結婚用的房婁大姐已經理了出來,婁燕妮還是住這屋,婁大姐跟婁姐夫帶著兩個小的住在雙胞胎以前的房間,現在雙胞胎回來,就只能跟婁奶奶睡一個房間。
好在郵電局的房子退回去時,家里弄的上下鋪拉了回來,雙胞胎不至于沒有床睡,就是婁靖平到時候回來,可能要跟婁竣林擠一擠。
婁奶奶果然守在了門口,就盼著了她們了,看見婁燕妮姐弟妹三個時,婁奶奶立時就紅了眼睛,趕緊掏出手帕來擦了擦,才迎上去,先看了看被抱在懷里的小哥倆,“聽話懂事這是在車上就睡著了?”
“嗯,奶奶,您身體怎么樣?”婁燕妮看著婁奶奶也是有點激動,她這一年最擔心的就是婁奶奶,雙胞胎也涌上來喊奶奶。
婁奶奶自己都忍不住抹眼睛了,卻還只是板著臉道,“都當媽的人了,怎么不這么不懂事,還不趕緊把孩子抱屋里去,天冷仔細凍著了,有話趕緊進屋里去說。”
婁燕妮被婁奶奶轟著進了屋,把小哥倆脫了衣物塞到在煤爐炕熱的棉被里,拍了拍因為離開懷抱有些不安穩的小哥倆,等他們睡熟了,婁燕妮就出了房間。
堂屋里婁燕秋已經把給婁奶奶帶的新棉衣抽了出來,正給婁奶奶身上比著,婁奶奶嘴上說著她這把年紀不要新衣服,反正也穿不了幾年了,但臉上還是樂開了花。
還有給田妞和田寶的衣服,也都拿出來了,婁大姐正在給他們身上套,見到婁燕妮出來,“你有錢自己攢著些,別給孩子買這些,他們都有衣服穿。”
婁燕妮笑,“小孩子的衣服也花不了幾個錢,田妞快來給二姨看看。”
小田妞已經換好了新衣服,蹦噠著跑過來,在婁燕妮跟前轉了個圈,小丫頭現在比起先前,要開朗了很多,她甜甜地問,“二姨,我好看嗎?”
“真好看。”婁燕妮把田妞抱起來親了親。
婁家這里正在分禮物,京城韓家,韓卓也興沖沖地拿著分到的第一筆錢,買了禮物給韓父和隋麗芳。
“老頭,我特意給您挑的小羊皮手套,您試試,拄拐也不凍手了。”韓父現在雖然不用拐也能走,但還是日常扶著拐的,主要是怕摔。
韓父接過手套,在手上比了比,滿臉欣慰,“行,我以后都帶著。”
給隋麗芳的是一條絲巾,花了分成全部的三分之一,還是特意讓同學從上海給捎回來的高級貨,結果隋麗芳看也不看,直接丟到了一邊,“你說孩子給那個婁燕妮打工,憑什么!她是資本家還是什么,壓榨上人了是不是!”
“…”韓父和韓卓都是一愣。
“我好好的兒子送過去,可不是給她當牛做馬的,我就說卓卓怎么一回來,什么都會做了,還自己洗碗洗衣服。”隋麗芳半點也沒覺得自己不對,只是心疼她兒子,坐在沙發上抹起眼淚來。
“韓保國,你這是要心疼死我啊!”
韓歡本來拿著大紅色的圍巾還挺高興,看到隋麗芳這么一鬧,臉色立馬淡了下來,“韓卓,謝謝你的禮物了啊,我很喜歡,我先回屋看書了。”
“好。”韓卓點頭,臉上卻早不復剛回家里的歡欣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