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韓凜也沒有半點睡意,其實他來之前同韓父通了電話。
休養復健了半年多,韓父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說話慢一點也沒有問題,韓凜說了他馬上要和婁燕妮領證結婚的事,一向不大管他事的韓父竟然說不同意。
可分明他跟婁燕妮確定關系,以及過年那會他去醫院看他的時候,韓父都是持贊同態度。
這次電話,父子倆不歡而散。
“我的事他從來就沒管過。”半晌韓凜才開口,黑暗中他扯起嘴角苦笑一聲,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不管怎么樣,他這輩子就這么一個爹,自然是想得到他的祝福的。
一聽這里頭就是有事,胡正軍嘆了口氣,重又翻了個身,“睡吧,明天還有得忙。”
第二天一大早,韓凜就領著婁燕妮,先從郵電局請好假,便直接到了縣里的民政辦,出示的各自的介紹信和證件后,大紅章子蓋下,工作人員就遞過來一張像獎狀的結婚證,從這一刻起,兩人就是法律認可的合法夫妻了。
除了單位發的糖票,憑這張結婚證到供銷社也能買上兩斤糖,婁燕妮顧不上羞澀,趕緊拉著韓凜到了供銷社,把糖買上,看著結婚證反面蓋上的糖果已供的印戳,婁燕妮才把結婚證遞給韓凜收好。
辦結婚證不需要排隊,到供銷社買糖果可是花了不少時間,等她們出來時,已經快要十一點。
兩人重又回了郵電局,婁燕妮紅著臉把韓凜介紹給同事認識,給大家發過喜糖后,才發喜帖發給李彩霞和梁運珍,朱珍珍和婁燕妮關系處得好,早嚷嚷著要去參加婚禮,她也如愿拿到了一張喜帖。
譯電部的同事合資送了婁燕妮一本毛選和一張上海來的絨線毯。
兩人匆匆趕回家里,胡正軍和雙胞胎已經把明天辦酒要用到的桌椅和碗筷都借到了家里,酒席只辦三桌,主要是婁燕妮的師傅和郵電所的同事,還有村里的親朋,韓凜說他有幾個戰友會來,但具體幾個他也不清楚。
下午小兩口又去了公社的郵電所,給大家發了喜糖,說了明天辦酒的事兒,回到家也沒歇一下,便去太爺家里請他來當明天的證婚人。
“我就說韓凜是個好的。”劉衛黨笑瞇瞇地男人們上了茶水,自己就把婁燕妮拉到了一邊,“燕妮啊,你媽不在,衛黨嬸做為了長輩,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婁燕妮點頭應好,“衛黨嬸您說,我聽著吶。”
“一轉眼你也是這么大的姑娘了,你爸要是能瞅見心里肯定高興。”劉衛黨拉著婁燕妮的妮的手,放在手心里輕輕拍著,“這當人媳婦可和當姑娘時不一樣,韓凜體貼你,你也要多體貼體貼他,他這雖然是單出來過,但那邊還是爹和后娘,你別的不說,禮數方面也不能讓人挑出錯兒來,知道不?”
“韓凜是后來娘,有好也有不好,好的事她不好多插手管你們小夫妻的事兒,婆媳婦關系矛盾要少不少,不好的是,以后有了孩子,你自己就得多辛苦一些。”
婁燕妮點頭,知道劉衛黨跟她說這些是為了她好。
“小兩口過日子,磕磕碰碰再所難免,有架啊就吵出來,別憋著,說開了就沒事兒啦,憋在心底留著以后翻舊帳是最傷感情的事,知道嗎?”劉衛黨也是心疼婁燕妮,直罵梁素梅沒本事,讓婆家給拿住,現在閨女出嫁,還要她一個外人來叮囑這些。
劉衛黨還說了很多,婁燕妮都一一點頭,像那些頭一天進婆家門,怎么才能不被婆婆拿住的法子,情況不同,劉衛黨就沒有多說,只是還是擔心,“你啊,也別太好性子,可不能叫人欺負了,該硬的時候還是要硬,再不濟也要跟韓凜說,別自個忍著,憋壞了自己他也不知道。”
“嬸,那韓凜欺負我怎么辦?”從頭至尾劉衛黨最擔心的還是婁燕妮被韓凜的后媽欺負,從來沒說一句要是韓凜欺負她怎么辦。
劉衛黨嗔了婁燕妮一眼,輕輕一掌拍到她的手背,“我看韓凜是不會欺負你,你欺負他還差不多,還有點事兒,你湊過來點,嬸得給你交待交待。”
“”婁燕妮心里覺得冤枉得很,可還沒再問,就被劉衛黨接下來的話給逗得面紅耳赤,不敢再開口。
等從太爺家里回來,家里的都給布置上了,兩人的婚房是原先婁燕妮和婁燕妮住的那一間,婁燕秋搬去和婁奶奶住,窗口婁奶奶剪了紅剪紙給粘上了,床上婁燕秋也給鋪上了新的鋪蓋,被子是婁奶奶找人新彈的,鋪面這些都是婁父還在世時就給婁燕妮攢下的。
縫紉機擺在了窗戶邊上,上頭蓋著的是婁奶奶親手繡的蓋面,窗臺上也不知道是誰,剪了一把半開的金銀芳插在酒子里,香味溢滿了房間。
婁燕妮都不敢在新房里多呆,隨意看了看,紅著臉就跑了出去,正和婁燕妮商量著,要給屋里添個帶鏡頭的三面立柜的韓凜,“?”
家里要準備的東西都差不多,辦席要用的酒婁燕妮也提前去供銷社打好備在家里,只有豬肉這些,得明天趕早去肉站買,徐姐有親戚在肉站,幫忙托了點關系,給婁燕妮留了些肉,魚的話婁竣林早就去村里的水塘里 釣了四五條大鯽魚在水缸里養著,還有泥鰍和鱔魚,都是水缸底下的淤泥養著,前兩天才放到清水里去泥沙。
“有材奶,螺絲肉我給挑好放灶屋里啦。”王秋果幫著婁燕妮弄了一只野兔子來,還趕早摸了一籃子螺螄煮好把肉都給挑出來,送了過來。
婁奶奶幫拉著王秋果道謝,“燕妮在屋里呢,你去陪她說說話。”
王秋果來就是算著時間,估摸著婁燕妮在家里才來的,她笑著應了便大步往堂屋去,她們這邊的建筑,房門都是開在堂屋里頭的,結果剛出灶屋,就見婁燕妮紅著臉從屋里出來,韓凜后腳跟著出了屋。
“嘖,你家韓凜這是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