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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2章 囚牢之中論時局

  何云天說不慌是不可能的,太一好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都在幽天呢,隨便殺一個便能引起震動,可那些人是能隨便殺得了的嗎?

  再盤點盤點他手中的勢力,幾百年來他不遺余力地將惡源之主的名號打出去,陸陸續續從九天中集結起了一支數目龐大的惡源修煉者隊伍,但硬傷是這之中,就只有兩個轉修惡源的返虛尊者,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著實舍不得出動他們。

  信仰之爭,一旦上升到實打實的戰斗,損失必將極大,他還想把手中的力量培養成真正的利刃,怎么能將他們全葬進戰場。

  何云天心中煩躁,一線靈光中想到了美人師父,盡管淵明魔帝告訴過他,美人師父是禁錮他多年、奪他身軀的無罪老祖,但此刻,他仍是無法阻止地想到了這人。

  “我有個要求。”何云天對淵明魔帝道,“我要見無罪老祖。”

  不知魔帝是怎么操作的,幾天后,他被帶進了天道盟總部,又坐傳送陣,抵達一處神識無法施展的蒙昧之地。

  此方空間大似無邊,深似無底,一條半丈寬的懸梯自上而下通向深處,懸梯周圍漂浮著一座座透明的空間監牢,可清晰看見監牢內部的囚犯。

  有妖一身素縞,手持書卷吟詩,有人兇神惡煞瞪著紅眼喘氣,有鬼在不大的監牢中咆哮,萬相百態。

  忽有鎖鏈擦過何云天的肩,捆住一座監牢,將其拖入黑暗,來去呼嘯,疾風如刀,他被嚇了一跳,問前頭的領路獄將,“剛剛那是做什么?”

  領路獄將漠然而答,“拉去受刑的。”

  何云天閉口不敢多問。

  越往下,禁制越重,關押的囚犯修為也愈高。

  何云天新奇地左右四顧,揣測著他們的身份和所犯的事心里也打定主意,自己不僅得抓住魔宮這一靠山,更得讓沉恨魔淵看重他只有那樣才可保自身無虞。

  穿過返虛區下邊就是準圣區了,何云天卻不知道,背后一間監牢中有一身披鎧甲的幽藍能量體轉過了頭注視著他,直到沒了他的身影。

  又往下大約數千尺,懸浮的監牢由原來的星羅棋布轉為寥寥無幾他也終于被引到了無罪老祖的監牢前。

  無罪老祖還是老樣子斗篷下是濃稠的黑暗令人望而生畏。

  何云天幾乎不能相信他漂漂亮亮的美人師父會變成這鬼樣子唯見到那雙瓷白的手才找回一點熟悉感。

  “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探視時間。”獄將施口訣將他送入監牢中背身瞭望遠處。

  他站在無罪老祖面前沉默不語等一個解釋,可對方的養氣功夫比他強多了,又或許對方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

  最終,還是他先開了口,不再提過去開門見山就道“我想號令惡源之道像你一樣號令惡源之道。”

  何云天擁有惡源之體又有魔宮撐腰,號稱惡源之主,但他做不到無罪老祖那樣出口即道諭叫所有惡源道修士為祂舍生忘死。

  惡源之道到底是無罪老祖創立的,世上再無人能像祂一樣代表惡源之道的意志,支配道脈中的力量了。

  何云天想起來就不忿,他們原本也算得上“同一人”,都是惡源之體,憑什么無罪老祖一呼百應,他就得辛辛苦苦收服那群惡源修煉者。

  若他擁有無罪老祖的影響力,召來無數惡源修士殉道獻身,降下道外化身,還會被淵明魔帝威脅?

“你如何能成為我,除非”無罪老祖意味深長的音調里充滿了誘惑,“你奉我為  主,全身心效忠于我,我賜你號令惡源道脈的權力。”

  “妄想!”何云天跳腳,奉祂為主?

  祂何德何能!

  “那我勸你不要打惡源之道的主意,待我出去,它會重新回到我的掌中,而你,什么都不是。”

  何云天何嘗想不到這點,有這個創道老祖在,他手里的勢力隨時都會被奪走。

  而按淵明魔帝的計劃,他帶人直接跟地獄圖騰軍開戰,然后敗北投奔揚湯,再以他為媒介,讓表面上中立的魔宮偏向揚湯,達成合作,他不需要考慮手底下的惡源修士死了多少,反正他們是信奉無罪老祖的。

  但這樣一來,他還剩下什么?

  就剩下淵明魔帝說會護他的那個承諾?

  他不放心,也不敢放心。

  “我們為什么不能是一根繩上的?”何云天輕聲道,“美人師父,我是你事實上的傳承者,這副惡源之體就是證據,你別逼我,你知道的,我若急了,我就帶那批惡源修士去送死,讓你出獄也無人可用!”

  “哦?”無罪老祖如有洞悉,“淵明那家伙一直想著把魔宮送到太一對面,正大光明地參與大戰,所以這回找到的借口是助魔宮門人討回公道?”

  何云天訕訕,“也不能這樣說。”

  “讓你投奔揚湯,聯合揚湯為你報仇?”

  無罪老祖大笑,“仙魔人鬼佛神都在爭取自己的利益,這便是屬于生靈的真實!”

  祂道,“你可知曉魔宮為何不能直接發起戰爭,非要那么拐彎抹角地加入一方帝君陣營?

  那是因為魔宮代表著沉恨魔淵的一部分意志,沉恨魔淵與其他圣地既然已經宣布避世,不參與世間爭奪,它若直接加入九天之爭,其他圣地定不會袖手旁觀。

  神都那次,它能順利參戰瓜分戰果,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其他圣地默認魔道無緣天帝之位,為了安撫強勢的魔道,所做出的妥協。

  只是這妥協可一不可二,因此,魔宮想再次參戰,奪得更多的地盤,而讓其他圣地無可指摘,必須造出一個因來,沒有比一條魔道道脈被太一趕盡殺絕更好的理由了!”

  祂看著何云天恍悟的神情嗤笑,“你什么都不懂,在淵明的算計里,你,包括惡源之道都是犧牲品。你敗北投奔揚湯,而引得魔宮為護門人,與揚湯聯合,聽上去似乎很合理,但在我等執棋者眼中,完全不成立,唯有上升到道統層次,才有足夠的因果理由讓一方道統順理成章地參與到大戰里!”

  何云天吶吶無言,還在消化祂的話,祂卻又來重重一擊,“你都說了,你是我事實上得傳承者、惡源之道的現任旗幟,你覺得你還能從戰場上活下來嗎?”

  “你要是活下來了,惡源之道怎算得上岌岌可危?”

  何云天仿佛被擊中了一箭,身形搖晃,許久,問出了以往最常問祂的一句話,“美人師父,我該怎么做?”

  他著實取悅了無罪老祖,耳邊是無罪老祖猖狂的笑聲,他心虛地回頭望了眼外面懸梯上的獄將,見那獄將沒有反應,忙道,“照你那么說,淵明魔帝是要用整條惡源之道,換取魔宮加入大戰的理由,你還有時間笑?!”

  “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惡源之道滅了,我不會滅。”無罪老祖的態度令人琢磨不透,“然這大抵是件有趣的事,我也想看看魔宮會做到什么程度,你附耳過來,我予你道訣,教你做我的使者,關鍵時候也能保你一命,你出去后且帶著惡源之道轟轟烈烈干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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